然而即便是在昏迷之中，乔思月也一直无助的摆着头。
凡是露出在被子之外的脸上，身上全是伤痕，不难想象在昏迷之前，她曾经遭遇了什么危险……
深夜里大多数的医生都下了班，书奈帮着办完了所有程序，径直朝急救室的方向跑去。
她过去的时候，急救是上亮着的，还是“拯救中”的字样。
书奈先前的棉服遮在了乔思月身上，早就被弄脏了，医院走廊算不上多冷，但也绝对不是能用暖和来形容的，尤其还是在没有棉服的情况下。
书奈双手环臂，指尖烦躁的在手肘上敲击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在她背上披上了一件棉服，书奈被打断了思绪，下意识的回头。
转头就对上了厉沉神情严肃的俊脸，自从书奈认识他起，就嫌少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严肃的神情。
他出门时也只穿了件黑色的棉服，现在脱给了她，上身就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短袖了。
“……”书奈微怔了一下，正要去脱下衣服要还给他，确实被厉沉摁得松不了手，“厉沉！”
书奈赶紧喊了他一声，“你身上就穿了件短袖，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冬天感冒可不好养好！”
“不冷。”厉沉似乎是怕书奈仍要脱掉衣服似的，两只宽大的手还按在她的手臂，“有没有哪里受伤？”
书奈情绪复杂，微微摇了摇头。
她倒是没有受伤，受的伤也不过是中午那会儿她自己作出来的，当然归根到底还得是姜泽和那个张老板的原因。
正如此次，她救下乔思月似的。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书奈到现在还在后怕，但凡她没有敲门，但凡她冷漠一些，乔思月就不可能和仅和她隔了一扇门的‘人间地狱’中逃生。
书奈打了个寒颤，是被吓出来的。
“别怕了，有我在。”厉沉手足无措，手臂僵硬的在书奈背后拍了拍。
书奈只在他怀里停留了一瞬就退了一步出来，嗓音有点沙哑：“谢谢你，厉沉。”
要不是有厉沉，她可能也没办法逃出来。
“没事，我也只是……”
厉沉该说‘见义勇为’的，目光在触及到书奈低着头还在发白的脸颊时就说不出来了。
他其实才不是为了所谓的见义勇为，他只是害怕书奈受伤。
“手术中……”的指示灯还在亮着。
书奈脚站的发麻，终于回去重新坐回在了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等着厉沉在她旁边儿坐下，书奈突然抬头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马甲的事儿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既然被她发现了，厉沉也就不瞒她，把当时在秋名山的事情坦白了一遍。
书奈一双形状姣好的眸子瞬间眯起，抿起唇，念念有词：“又是范家！”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脸色就更难看了。
何止是范家？这件事情放假要是知道，其中肯定少不了姜泽的手笔！
简直是阴魂不散。
书奈有些恶心，按了按胸口。
“别急，他们谁也跑……”
“——嗡！”
厉沉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铃声就突然响了起来。
厉沉原本是想挂断的，但在看到署名之后到底没敢挂断，他朝书奈示意了一下，走开一段距离去接电话。
“厉沉，你人呢！？”厉老爷子讲话仍然老态龙钟，中气十足，“我不是让你和苏家刚回国的那个小公主一起玩吗？”
“小公主？幼稚得要死，她算哪门子公主？”厉沉嘴欠，下意识的吐槽。
接着就听到电话对面一阵的沉默，厉沉忽然就意识到他刚刚是在跟谁说话，浑身皮都一紧。
连忙赶在厉老爷子再说话之前说话。
厉沉讪讪一笑：“那啥，爷爷，刚刚的话我都是瞎说的，我正跟小公主愉快的玩耍呢。”
“明珠人呢？”厉老爷子才不是能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走的人。
厉沉叫苦不迭，正想着怎么从满医院找到苏明珠这个疯丫头，就听到身后一阵欢乐的脚步声。
厉沉顿时就像是找到救命稻草，立刻把手机摄像头转到后置摄像头照着苏明珠，连忙说道：“爷爷，你看到了吧？我正和小公主玩呢。”
厉老爷子带上老花镜，眯着眼睛仔细研究，突然暴怒：“你们怎么在医院？！你是不是又弄大哪个小姑娘的肚子了？！
厉沉：“……”
提起这个话题厉沉就是又急又气：“爷爷，我跟你说过无数次，那个孩子真的不是我的！那个女人胆大包天，凭一个野种就想进我厉家的大门，您精明了一辈子，怎么就被她骗到了呢？？”
“……咳咳。”厉老爷子尴尬的跳过这个话题，接着追问，“你们怎么会在医院？”
正在这时，苏明珠已经从后置摄像头跑到了前置摄像头面前，为了让他爷爷能够安心的看到小公主，厉沉又一次调转了镜头。
然而已经带上老花镜的厉老爷子这一次不仅仅看到了苏明珠，还看到了书奈——
厉老爷子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抖着手指着屏幕，“那是奈奈！？”
分明是问话，他却是肯定的，不能再肯定的语气。
多年之前，他第一次在医院碰上书奈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五六年过去了，原来在去掉那层厚厚的仿佛面具一样的伪装之后，书奈的长相没有一丝变化，与多年前唯一不同的，是书奈身上多了一种岁月平静的空灵气质。
更美了，也更优雅了！
看到这样的书奈，厉老爷子恍若又回到了当年，老泪盈眶。
这么多年来说，不后悔做过这种事是他骗人的，但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样选择。
厉老爷子正被自己的故事感动的热泪盈眶，接着就见自己平常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孙子，竟然把摄像头对准了书奈。
他这孙子也总算是听得懂一次人话了！老爷子难得这么满意厉沉。
书奈一下子回神，注意到手机屏幕上的厉老爷子时，明显愣了愣，见老人跟自己热情的打招呼。
书奈也就意识到厉老爷子是能认出来她卸去那层厚厚的，就像是面具异样的伪装之后的，原本形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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