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的博士修的很快,得益于土行孙有事没事就找她的白人导师交流。梁晏这回庆幸从前在工作上没糊弄过土行孙,才把俩人的交情发展的这么好。
第四年,梁晏已经要把论文收尾准备答辩了,在她三十岁这一年。
她晚间改完论文,一边想事一边坐在窗边给那花剪枝。荷花长大不少,已经可以跳到窗台上了,它嘴里叼起梁晏剪下来的木条,挥舞着玩。
晋卿晚间回来时候,在楼下就见楼上窗子点着灯。印出来的影子,一个娴静女子,加上一个不老实的小家伙,对坐在一处。他倚靠在车门,不自觉多站了会儿,落进眼里的那盏明黄的灯,却映得心里暖意不断。
他想起他的幼时,他的母亲是没有这样的心情会闲时养花,他的父亲也不会如他这般沉溺情爱。他没体会过夫妻恩/□□氛围,只有相敬如宾。他看见小时候来学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成双入对,他却没有。
那时他便明白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带着笑回了屋子,上楼去寻那个他萦在心上的姑娘。
晋卿刚进卧房,房内正放着唱片,只点了一盏小灯,照着梁晏的画本,她正坐在窗前给荷花读故事。荷花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看见很乖巧的伏在窗台的毯子上,头上正有一朵垂下的芙蓉。
晋卿悄声入内,荷花先一步被惊动,直接立身,嗖一下跳下窗台,就要往他身上跳去。这小家伙缠人得很,晋卿只得把它抱起来,朝梁晏走去。
梁晏靠着窗户看他们俩,晋卿逗狗的时候,总有一种反差萌,像是回到少年时候,她总爱看他这个样子。大概是因为没有参与过他的青春,所以总是想着能从其他地方找到些他年轻时候的影子,好弥补这遗憾。
他抱着荷花坐到她身旁,抵着她的后背,“在干嘛呢,给它讲故事?”
梁晏靠着他,摸着荷花,“是啊,你也不回来,我只能和它讲话了。”
晋卿反思,好像是人少了些,凑近她,“那要不再找一个陪你?”
梁晏看着荷花,心道一个还伺候不过来,还要添一个?
“我可不养了,它一个我都弄不过来呢,再来一个它们俩打架怎么办?”
晋卿知道她是误会了,把荷花放下去,手摸着梁晏的肚子,“我说是在这儿添一个?”
梁晏一惊,向后躲去,头直接撞上玻璃。晋卿赶忙给她揉头,“躲什么?”
“还不是你说的怪吓人的,谁要给你生孩子?”
晋卿不死心,“怎么,那你不给我生,我出去找别人生?”
梁晏一把打在他胳膊上,晋卿搂住她的腰,“那就你生,名正言顺。”
“什么名正言顺,未婚先孕好吗?”
晋卿嘴角一勾,“那就先婚后孕,怎么样、先婚?”
梁晏听见他又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不敢搭话,只是拍拍他的胳膊,“不要骗我了,你们男人都是拿嘴谈恋爱,我还年轻,你别想让我就这么把一辈子都搭给你?”
“今年也三十了吧?”
梁晏听他说到年龄,这才恍惚竟不觉自己已经三十了,她回头看着晋卿,看见的的全是自己过去十年的模样。原来他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
她看着晋卿不正经的模样,狠推了他一把,“你才三十呢,你全家都三十!
晋卿看这女人的年龄果然是个禁忌,提不得,只好安抚道:“好、好、你永远十八,永远年轻,永远青春不老。”
梁晏轻哼一声,不愿搭理他,回身看花,抚摸着残存的一支。
晋卿看着那朵花,慧心一动,“咱俩现在这状态可以打一成语?”
梁晏不明,“什么成语?”
晋卿看着那朵花说道:“芙蓉帐暖。”
梁晏向后靠去,映在窗上两道身影渐化为一道。
窗前的花儿还羞答答地立着,一朵尚盈盈,引出一室缱绻。
梁晏答辩结束那天,和她一个导师的组员都要闹她请客。她推不过,请了一大帮人。可这帮外国佬闹起来比国内凶多了,酒吧文化搞得她差点没招架得了。她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去前台压了张卡,叫车回了家。
梁晏迎着昏月,站在别墅大门前,正准备按指纹,门却被直接拉开。
晋卿站在门口,脸上有明显的怒气。
梁晏喝了酒,没有醉,却似醉。人靠在被推开的门上,一双眼睛仿佛带了水,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个男人。
她看着晋卿,觉得他长得真好看啊,他的唇真薄,可他不薄情啊。她突然想试试自己的唇到底和他的谁更薄一些。
她提着包,直接抱住他的腰,贴上他的唇。
晋卿本是提着怒气出来的,梁晏晚上说出去吃饭,他没放在心上,以为回来的不会太晚。
没想到快到零点了,还没回来,他打电话也不接,心里着急,又怕出去找扑了个空,就在家里等,却不想一开门就闻见她满身的酒气。
是想着要好好发落她的,没想到这小东西,是知道自己错了还是怎么样,竟然给他来了这招。
他没有动,只是站着,想看看她还要耍什么花招。
没想到梁晏不过就是蜻蜓点水,亲了一下,然后就趴在他的肩头,抱着他睡着了。
晋卿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什么都没问呢,就自己睡着了。
他把她小心抱在怀里,放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梁晏醒来,她只觉得头痛得很,躺在床上使劲捏着头,试图想起些记忆。
她只能记得昨日和同学喝的开心,在那家酒吧试遍了所有的鸡尾酒。然后她定了车回来,再然后她开门,然后……然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轻轻锤头,正巧被上楼招呼她的晋卿看见。
“怎么?喝断片了?”
梁晏半睁眼看晋卿,“我就是想不起来,我到家之后的事儿了。”
晋卿想起昨晚,她亲了一下就睡着的场面,不禁失笑。
他坐到床前,捉弄她,“昨晚你拉着我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说说吧。”
梁晏张着大嘴,她使劲回忆,却什么也记不起。
她带着疑问,问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晋卿闷哼一声,“你觉得呢?”
梁晏支起身子,仔细思考,对不起他?哪里对不起他了?前天吗,她点了只烧鸡,和荷花吃了,没给他留?他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那是上周,她随手用他的领带给荷花擦脚?
她定睛看他手里拿的的似乎就是那条领带,糟了,真的被发现了。
她咕噜眼球的样子,被晋卿识破。还真让他给诈出来了。
“坦白从宽吧。”
梁晏懊悔的拽着他手里的领带,“我错了,我不该用它给荷花擦脚的。但你听我说,那次真的是事态紧急,我急着接客户电话,所以就……”
她看着晋卿脸色越来越差,她越说声音越小。
晋卿听完,握着领带提到她面前,“你说你用它给荷花擦脚?”
梁晏闻言愣住,他不知道。
“梁晏!”
糟了,被骗了。她把被子蒙住头,不敢露出来。
晋卿冷道:“你最好给我蒙一辈子啊,千万别出来,等我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梁晏不吱声,她听见外头彻底没了动静,才慢慢掀开一角,晋卿果然已经去上班了。
晚间梁晏决定将功补过,她知道晋卿爱吃辣,特意开车去了趟中国超市。买了不少材料,外带调料,准备给他做一份毛血旺。
毛血旺的味道太大,荷花在地上到处乱窜,哈喇子停都停不住。
梁晏看着它语重心长地劝它:“真不是我不给你吃,是你真吃不了。你是狗胃不是人胃,好好做只狗,别总妄想。”
晋卿一到家,闻到一股麻辣的香味,他靠着桌子,“这是将功补过呢?”
梁晏把锅盖掀开,“怎么样,看看,卖相不错吧?”
晋卿:“吃是吃,别想着贿赂,该说的事儿一样也不能差。”
梁晏知道他还惦记着,也不生气,就把锅里的菜盛出来,端到他面前,“什么事儿都边吃边说,你先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晋卿尝了一口,“这鱼肉不错。”
“这是牛肉……”梁晏黑线。
“这不是水煮鱼?”晋卿指着锅里一片辣椒问道。
梁晏无语,声音冷了下来:“这是毛血旺……”
晋卿不敢作声,继续吃了两口,之后默默说道:“这牛姓鱼。”
梁晏结束了博士学业,不打算留在英国。土行孙也邀请她回去,她立即拍板答应了。
晋卿见她准备回去,也把业务渐渐转回了国内。
她一回国就去找了土行孙,土行孙如今已经是副院长,架子稍微起来了一些。
她坐在办公室里,土行孙敲了两下桌子,“你知道我接下来学校那边会有很多事,这边顾不过来,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水平也可以。我打算让你入伙,算是合伙人,你怎么想?”
梁晏愣住:“我?我还没什么历练,就是运气好点儿。”
“运气好怎么了?你以为运气好就是投机吗?我告诉你运气好也是种本事,这天底下也不是谁都能像一般有这样的运气的,既然有就得抓住了,这就是你的命。”
土行孙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你虽然运气好,但你如果没本事抓住也不行。你能几次三番拿下这些客户源,固然有运气加成,可你做的案子也是实实在在让人满意了,这就说明你有这个实力。”
梁晏被他夸的有些不敢相信,她自知土行孙对她一向不错,可是这样的好运气她倒是真不敢想。她心里琢磨估计是她和晋卿的事儿也让他知道了一些。
土行孙却继续说道:“但我今天仍然要提醒你,我不否认,你是个漂亮姑娘,很多人的确会因此接近你,但你自己要辨得清楚。时刻问问自己想要些什么,但也不要执着于自己所要,得不到就努力接近,得到了就努力珍惜。”
梁晏眼睛有些发酸,她不得不承认土行孙的确很多时候在她身边扮演了一个父辈的角色,她内心是感激的。
九月的江南、桥虹水空。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梁晏逐渐熟悉了当半个老板的工作。她脑子活络身后又有一个老总亲身教导,走起来自然比人快不少。
他们俩人已经逐渐走向半公开的意思,她不主动说起,有人问也不否认,只默认。
自从当了老板,钱有了,只是人不自在了。饭局多、土行孙退居幕后不管事,只挂个头衔,都是她一一对付。
梁晏这天去民政局附近接一个大客户,晚上回家就看见晋卿坐在沙发上准备盘问她。
他正开会呢,接到姜云叠电话,说看见一个身形酷似粱晏的女生在民政局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梁晏举手发誓:“真不是我,我上民政局干什么,我户口本还在老家呢。”
梁晏去洗澡,晋卿盯着浴室玻璃门跟荷花说道:“得给咱们家户口本上写个名了,也不能总让你名不正言不顺当个小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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