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像你爹一样冲动,记得家里还有人等着呢!”徐王妃半倚在沈王爷怀里,拉着儿子的手细细叮嘱。

    看到徐王妃眼中隐隐的泪水,沈恺之颇为触动:“母亲放心……”

    “得了!”一旁的沈王爷受不了这种过于温情的画面,直接把徐王妃的手拽了回来,“儿子都多大了?我当初出征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担心?”

    连儿子的醋也吃,徐王妃有些哭笑不得。她注意到安静等在一旁的谢若昭,给了沈恺之一个眼神:“去看看你媳妇。”

    沈恺之点点头,没有犹豫直接快步走向了谢若昭。

    小夫妻也不容易,刚新婚就要分离。看着儿子略显焦急的步伐,徐王妃咬牙掐了沈王爷一下:“多的是能领兵的将军,偏偏让恺之去,你是生怕儿子和儿媳感情太好?”

    当初徐王妃嫁过来也经历了这么一遭,成亲不到半个月,沈王爷就上了战场。初到沈家,上有公婆要伺候,旁无丈夫帮衬,那两个月徐王妃脸都小了一圈。

    知道王妃又想起了那道过不去的坎,沈王爷心虚地解释:“这次不一样,北莽可能要干一票大的,必须得有一个能做主的在那边看着。”

    乍然听到这话,徐王妃一惊。她抬头细细打量着沈王爷的脸色,见其不像开玩笑,愈发担忧起来:“那恺之……”

    “不至于不至于,”沈王爷连连摆手,“只是去拿主意,不到那地步。”

    这边沈王爷在焦头烂额地安慰王妃,另一边沈恺之和谢若昭的气氛就好多了。

    “换洗衣服让人收拾好了,听说那边境冬天的雪可以到半腰?”谢若昭半是担忧半是好奇地问。那么深的雪,不说打仗,就是走路也走不了吧?

    “噗,”沈恺之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在谢若昭谴责的目光中解释,“我只是发现,若昭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恺之,好好说话!”看到谢若昭的表情不对,不远处的徐王妃高声提醒,“收起你那倔脾气。”

    谢若昭得意地挑眉:“听到没有?”

    “咳咳,”沈恺之咳嗽两声,压下了脸上的笑意,“等大雪真的及腰,我们也不用担心北莽会打过来了。”

    本来双方实力就有差距,要不是冬天活不下去北莽是不会轻易冒险打过来的。漠北本就易守难攻,再加上大雪及腰,北莽恐怕会连夜窜逃才对。

    谢若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讲话。先不说她前世是南方人,根本没见过几次大雪。就是原身从小被养在深宫,对战场权谋也是一窍不通。所以她一时闹了笑话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到两个月我就能回来,”沈恺之理了理谢若昭耳边的碎发,“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直接找母亲,她很喜欢你。”

    这是沈恺之第二次强调这件事了,谢若昭若有所思地回头,恰好看到了徐王妃红着脸躲避自己视线的样子。

    眨眨眼睛,谢若昭转向沈恺之,郑重地说:“我会时常去看望母亲的。”

    沈恺之眼里又浮现出一层笑意,他上前两步,在谢若昭耳边道:“我安排好了,等我走后会有人带着你去见李宏杰。”

    谢若昭捂着泛红的耳朵,下意识想往沈王爷那看。

    微微侧身,挡住谢若昭的视线,沈恺之道:“嘘,父亲不知道,你悄悄跟着张平治去就行了。”

    对于镇北王府来说,一个本应该死却没有死的将军实在是个烫手山芋,即使这个将军已经成了不知道哪个人的弃子。所以当看到被绑在马背上的李宏杰时,沈王爷的心情可谓无比复杂。

    一方面觉得这事牵扯的水太深,一方面又骄傲于儿子英雄救美的行为,两难的沈王爷只能捏着鼻子替儿子收拾烂摊子,把李宏杰关了起来。至于关到哪?没人知道。别说是谢若昭,就是沈恺之想见李宏杰一面都不容易。

    “谢谢夫君,夫君最好了!”谢若昭高兴起来,毫不脸红地用甜腻的声音拍起了马屁。

    沈恺之无奈一笑:“你就是太……”

    “太什么?”谢若昭狐疑地问。不合常理啊,哪个男人不喜欢妻子撒娇?即使她性别为女,看到美女也会神清气爽的。

    “太招人疼了,”沈恺之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谢若昭,“等我回来。”

    为了沈恺之这次的出行,王府上上下下连轴转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见谢若昭望着军队离去的方向出声,珍珠有些心疼地问。

    谢若昭心情复杂地收回视线:“现在就回去。”

    不过谢若昭一行还没走到院子,就看到了匆匆跑过来的玛瑙。

    “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珍珠皱眉问。虽然经过翡翠劝解,珍珠对玛瑙已经不那么戒备了,但是那日的事终究在她心中留下一个疙瘩。

    玛瑙苦涩一笑,没有在意珍珠的态度,只是对谢若昭道:“翡翠姐姐让给殿下传信,说是世子吩咐了,府外有马车等着殿下。”

    这么快?早知道就在门口多待一会了。谢若昭也不磨蹭,边转身边说:“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翡翠,就说今天迟些用膳。”

    “是。”玛瑙得了吩咐,又兴冲冲往院子跑去。

    在门房诧异的目光中,谢若昭再次出现在门口。

    “殿下,”张平治正带着一对人马候着,见了谢若昭连忙行礼,“世子担忧殿下心情郁结,让属下等人陪同殿下出去逛逛。”

    “麻烦张大人了。”谢若昭镇定地点头,心里却疯狂吐槽。这理由实在是太烂了,沈恺之才离开多久自己就心情郁结了?再怎么多愁善感也不至于如此。

    开始谢若昭还想不明白,沈恺之怎么确保可以一直瞒着沈王爷呢?现在她知道了,这么离谱的理由,沈恺之明显只是想先斩后奏。人看都看了,自己是儿媳妇不好管,沈恺之人又在外面打仗,沈王爷是有气也没处撒。

    出乎意料,谢若昭一杯茶没喝完,马车就停了下来。

    阴暗的天气,郁郁葱葱的树林,还有树林当中灰色的高大建筑,要不是跟着的士兵多,谢若昭还真会感到害怕。

    “这牢房里关的都是身份比较尴尬的犯人。”张平治一边介绍一边领着谢若昭往地下走去。

    越往下走越昏暗,明明天花板不低,谢若昭却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咚的一声,一道高大的身影撞到了铁杆上。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那渗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谢若昭。

    张平治偏头看向一旁的守卫,后者连忙举着铁棍进了牢房。

    “啊——”

    痛苦的哀嚎声响起,谢若昭不禁面露不忍。

    觑着谢若昭的神色,张平治解释:“这是北莽的探子,借口逃难被农户收留。为了获得合法身份,他屠了那户好心的人家。”

    谢若昭立即收起了不合时宜的怜悯,冷着脸继续往下走。

    终于,在最后一间牢房前,张平治停了下来:“属下在门口等着,殿下放心,李宏杰已经被废了手足。”

    和其他牢房不同,李宏杰的牢房是点了灯的,刚进房间的谢若昭适应了一会才看清李宏杰目前的状态。

    蓬头垢面,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没有伤痕,但看神色就知道,他受到了不少的折磨。

    “公主殿下,”李宏杰躺在床上,转动脑袋望向门口,“还请公主赎罪,我不能下跪迎接公主。”

    面对要杀了自己的凶手,谢若昭生不起一丝同情:“如果你当初杀了我,你就不用下跪迎接我了。”

    李宏杰不再说话,将脑袋转了回去,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灰黑色地屋顶。

    虽然知道沈王爷肯定严刑拷打过了,但谢若昭还是忍不住问:“你背后的人是谁?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还是一个已经出嫁的不受宠的公主,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我?”

    李宏杰眼珠转了转,依旧保持沉默。

    一拳打在棉花上,谢若昭愤怒地抿了抿嘴:“你不怕死,你的妻儿就不怕死吗?你真以为背后那个人会真心护住你的妻儿?”

    虽然用家人做威胁很卑鄙无耻,但为了获得真相谢若昭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想着害自己的命,要是摸不清对方的身份,她是怎么也睡不安稳的。

    “我肯定他保得住。”李宏杰回答。

    谢若昭在牢房里转了一圈,看着烧得旺盛的红烛,突然问:“当初我的外祖父,我的大舅舅,小舅舅,整个李家是怎么死的?”

    受了酷刑都没有啃声的李宏杰瞬间红了眼,他喃喃道:“是我对不起将军。”

    “嘴上说着对不起,实际上却要留着李家最后一点血的我的命,”谢若昭冷哼一声,“你不觉得好笑吗?”

    迟迟没有回应,谢若昭回头,看到了李宏杰瞪大的眼睛和嘴角流下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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