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遇险,失去消息了!”小厮说完就重重磕了下去,不敢再看上首两个主子的表情。

    谢若昭一下愣住了,不是说只是去坐镇拿主意吗?怎么突然就遇险失去消息了?

    “王妃!”

    身旁传来珍珠的惊呼,谢若昭转头,看到了惨白着脸倒在丫鬟怀里的徐王妃。

    “珍珠,快去请大夫!”原本对沈恺之的担忧瞬间被压了下去,谢若昭扶住徐王妃的右手,示意丫鬟和她一起用力,半拖拽着带着王妃往最近的房走去。

    其他下人也很快反应过来,两个力大的嬷嬷从谢若昭手上接过了徐王妃。那个报信的小厮左看看右看看,慌乱地说:“小的这就去军营给王爷报信!”

    谢若昭冷眼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叫个什么事!趁乱走出饭厅,小厮不禁抱怨起自己的霉运。王爷知道世子遇险的消息大发雷霆,踹了他一脚,让他来府上报信。现在王妃又晕倒了,他跑回去报信,王爷指不定又会怎么迁怒呢!

    镇北王府招待人的次数并不多,上次有人留宿还是谢若昭大婚,所以房很是简陋。外面还下着雪,床上却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床薄被。

    “去拿一床厚被子,再让人送些银碳过来,要快!”大夫还没有过来,谢若昭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受刺激昏迷的急救措施……

    没时间清场,谢若昭坐在床边直接在《百科全书》上查找起来。

    “世子妃,现在怎么办?”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云香带着哭腔问。她是自幼就分到王妃身边的,因为长得机灵,没有女儿的王妃便起了几分怜爱的心思。

    人心是肉长的,相比于其他下人,云香对王妃也多了几分超乎主仆的关心。现下王妃突然晕倒,大夫迟迟不来,主事的只剩下一个刚嫁进来的世子妃,她便不由自主慌乱起来。

    “不要吵。”谢若昭说了一句,然后轻轻拿掉了王妃的枕头,根据查到的资料,让王妃保持平卧、头偏向一侧的姿势。

    再掰开徐王妃的嘴,确定呼吸道没有被分泌物堵住,体温也是正常的后,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资料上写的气管插管、输注平衡液溶液等等肯定是做不到的,尽最大可能急救之后只能等专业的大夫了。

    “殿下,马大夫来了。”珍珠此时也推门进来了,也不多说什么,她直接把大夫带到了床边。

    马大夫瘦瘦矮矮的,头上只有稀疏的几根白发,唯独背挺得笔直。即使突然被叫过来也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只是对谢若昭拱拱手便开始给王妃把脉。

    不愧是徐王妃之前说过的“城里有名的大夫”,确实有几分名医的临危不惧。谢若昭在心里感叹一句,随即屏气紧张地看着闭眼感受脉搏的马大夫。

    “没有大碍,只是受刺激昏迷,过段时间就会苏醒。”马大夫睁开眼睛,肯定地说。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一松,云香更是腿一软,趴在地上喜极而泣。

    “不知王妃什么时候能醒?”谢若昭问。她本来对古代的医术还不大放心,现在听到马大夫如此肯定的回答倒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想了一会,马大夫走到谢若昭身边,恭敬地说:“老朽也可以直接施针让王妃现在就醒过来,只不过身体自愈是需要时间的,这样反而有可能伤了王妃的根本。”

    “那当然是等王妃自然苏醒了。”谢若昭摆摆手,示意两个抬银碳的小厮把东西放在墙角,然后亲自走到窗边,给窗户留了个缝。

    虽然前世是南方人,但每年冬天她都能看到类似“一家三口因煤炭使用不当而不幸过世”的新闻。尽管知道王府的下人应当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但为了让自己放心,谢若昭还是自己确认了房间的通风情况。

    看到谢若昭的举动,马大夫眼里闪过几分诧异:“关于王妃后续的用药老朽有些想法,还请世子妃借一步说话。”

    “自然。”谢若昭微微点头,态度尊敬地把马大夫请到了隔壁的房。

    隔壁的房间也是同样的配置,一床一桌两张椅子,不适合睡觉休息倒是很适合谈话。

    “房间简陋,还请马大夫不要见怪。”给马大夫到了一杯茶,谢若昭微笑着说。

    “不敢不敢。”马大夫连连摇头,随后用双手接过了茶杯。

    谢若昭给了珍珠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地带着其他下人出去了。

    “不知马大夫是……”谢若昭点到为止,没有将整句话说完。她并不知道马大夫的用意,不过她确信商量王妃的用药还不到需要“借一步谈话”的地步。

    马大夫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老朽观察世子妃似乎懂些医术?”

    如果冬天烧炭的时候开窗还可以说是常识,那么他到场的时候王妃躺着的姿势却绝不可能是巧合。平躺加头偏向一侧,这种技巧也不是所有大夫都懂的。

    “久病成医加上有些兴趣,和马大夫相比,我只能算略懂些医学常识罢了。”谢若昭大方地承认了马大夫的猜测。女子懂医术的不多,但是贵族女子懂医术的却也不少。还有许多贵族患者喜欢和大夫探讨自己的病情、上手修改药方,所以谢若昭对医术略知一二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点点头,马大夫沉吟了一会又问:“老朽听闻殿下在云溪村等处推广治理盐碱地的法子,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这大夫的好奇心似乎太重了点,谢若昭心里奇怪,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是的,进展很好,等来年春天就可以播种了。”

    突然,马大夫起身,拱着手,对谢若昭深深鞠了一躬。

    “马大夫,你这是?”谢若昭赶忙起身,刚想去扶就见马大夫自己又站直了。

    “虽然不知世子妃是否如外面传言是漠北的福星,但老朽观世子妃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谢若昭:……

    不是谢若昭不想接话,实在是马大夫夸得太离谱,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如果懂点农学和医学知识就算得上奇女子,那这世间的奇女子未免太多了点。不过她也能理解,中国人的传统,求人做事前总是要说些套话的。

    见谢若昭表情平静,马大夫摸摸胡子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咳,马大夫要是有话就直说吧。”谢若昭扶着马大夫坐下了。如果是往常,她还有心思陪马大夫套周旋。但现在沈恺之出事了,徐王妃又尚在昏迷中,她只想快点搞定杂七杂八的琐事,然后好好静一静。

    也许是刚刚太尴尬,马大夫喝了一口茶,斟酌一会才说:“老朽行医多年,偶然发现了可以救天下人的法子。”

    说完,马大夫再次观察谢若昭的表情,果然看到了她脸上的震惊。

    “天下人?”谢若昭不自觉重复了一遍。她怀疑马大夫仍然在夸大事实,即使是21世纪,恐怕也只有诺贝尔级别的科学家才敢说出救天下人这种话。

    对谢若昭的怀疑早有预料,马大夫淡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纸。红纸足足折了有五道,原本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完全展开竟比a4纸还要大。

    接过红纸,谢若昭大略扫了一眼,更加疑惑了:“翠花,狗蛋还有大壮?这些都是人名?”

    马大夫骄傲地点点头:“这些人都能证明老朽的法子确实能救人。”

    谢若昭没有立即询问到底是什么方法,只是一个个仔细扫过这些名字。把红纸摊在桌上,她指着最后三排名字问:“这些名字下面的黑点代表了什么?”

    马大夫神色一暗,没有回答。

    小雪变成小雨打在木窗上,和银碳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无端让人生出几分烦躁。沈王爷还没有回来,恺之到底是怎么没了消息的也不清楚,谢若昭皱眉:“马大夫……”

    “这些都是死于老朽手中的人。”马大夫几乎与谢若昭同时开口。

    茶杯被手肘碰到,歪倒在桌上,写着几百个名字的红纸被浸湿了。

    “殿下?”珍珠听到屋内的动静,不禁担忧地问。

    “没事。”谢若昭高声回了一句,然后沉默地拾起茶杯,用手帕擦了擦桌子。

    等桌子的茶水被手帕吸干,谢若昭的思绪也理好了。她抬头,严肃地看着马大夫:“你是说,你在用活人来实验自己的治疗方法。”

    “这是必须的,”马大夫颤颤巍巍地说,“但老朽可以保证,他们都是自愿的。名单的最后一个就是老朽的小儿子。”

    “老朽自知罪孽深重,有生之年只愿这救人的法子可以得到推广。”

    深吸了一口气,谢若昭闭着眼睛问:“你这个法子是治什么病的?”

    雨越下越大了,模糊了马大夫的话,他一边比划,一边激动地说着些什么。

    竟是这个法子!

    谢若昭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百科全书》不断翻页,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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