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邹文章知道此人是皇城来的,根据太子对此事的关心,这人有可能是什么重要大臣也说不定,但看着这俊美公子的盛学真,他又觉得这男生女相的密探官员,可能也很难搞得定武陵之事。

    转念又一想,不过是自己以貌取人罢了,他微笑着摇摇头。

    “李公子也辛苦了。”邹文章虽不是仗势欺人的官员,但是能将遂昌治理的如此好,也是有脑子的一个,此时他在想着,当今宰相姓吴,几个侯爷……卫……刘……孟……

    反正侯爷里面可是没有姓李的,至于朝中哪个重臣……他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眼前这个郑勘。

    太子能够重用寒门出身的郑勘,说明他对这人的重视,那么李公子也不一定会是朝中权臣的儿子家眷,许是太子殿下看中的新起寒门子弟了。

    不过……此人模样,也不像是寒门。

    邹文章想着,可是这郑勘也是寒门出身,模样也是周正,但是跟这个李任公子来讲就差很多了,李任的气派总有富贵之象。

    这是从小环境渲染的,比如太子殿下跟三皇子以及七皇子放在一处,抛开治国之才,以及办事能力来讲,终究周身气派是不同的。

    “就安排李兄与本官住在同一处院子吧。”郑勘这话是对邹文章说的,可是说话间眼睛是看向盛学真的。

    盛学真真点了点头。

    “下官明白。”邹文章回复。

    郑勘跟盛学真都已经收拾好住所,就有人来报,说是让他好好休息,从皇城这边舟车劳顿致此,现在是要好好解乏一二,而他自是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一心想要处理调查武陵案件。

    “郑大人,可是在休息?”盛学真看着郑勘房门大开,就抬脚走了进去。

    郑勘摇了摇头。

    “五菱之事不必心急,今天这一见,都已经看出些猫腻来了。”盛学真做了下来。

    郑勘眼神一凝:“您是说哪里奇怪?”

    盛学真一边喝茶,一边思索:“就拿那奇怪的四合县县长来说,明明是最富有的,却是穿得最破旧的。”

    很多官员清廉,即便治理地方富裕,也会身着破衣,这没有什么,只是四合县长在邹文章给太子殿下的书信里多次提到,太子差密探画过此人画像,肚子圆滚滚的,很好辨识。

    |“刚刚那个转身,扶着他的小厮穿着,可是上等皇城云锦。”郑勘双手背后,也十分同意盛学真的说法。

    官员可以清廉故意着破衣,而服侍自己的小厮比自己穿得贵重,是没有哪个主子能忍的吧,但凡有理数懂规矩的主子,都不会如此做。

    所以说这人处处透着奇怪。

    |“郑大人你都没有穿云锦呢。”盛学真感慨。

    云锦乃是皇城有名的富贵子弟必穿衣服,是一种身份象征,当然也是不便宜的,张在延府内的资产制衣阁内的衣服,最低也是云锦布料起步的,甚至还有小国上贡的珍品。

    “臣为官后倒是没断过,只是……”郑勘话没说完就听到盛学真同情的模样。

    “只是郑大人不屑那般讨好对不对!郑大人真有骨气!”盛学真面露佩服之色,“大人请坐。”

    刚刚说出这个问题时盛学真就有预感,当郑勘又亲自这样回答后,盛学真就产生了一出无敌脑补。

    在她脑海里,郑勘是家中不待见的儿子,许是庶子,亦或者是母亲去世没有依靠,所以家中云锦都不给他穿,一年到头就几身衣服。

    一朝考中举人,终于成了朝中大臣,这才被家人重视,被族中长辈看中送礼,而此时的郑勘看不过这帮人的阿谀奉承,所以发誓不着锦衣。

    郑勘坐在椅子上,看中盛学真日认真的表情,觉得有趣,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公主您多想了,臣其实……”他笑着解释,

    盛学真深谙宫内的勾心斗角,她虽然一直是被捧着的,但是也懂得分辨一些虚假的笑容,比如不情愿给自己让路的二皇姐。

    “以后跟着太子哥哥,以你的才能,比然会有大作为,咱们别说云锦,就是胧纱金缕衣,也不在话下!”盛学真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说道。

    上辈子的郑勘简直就是新帝的不二重臣,他的话分量很高,他的新政新法,施行以后,给大齐开创了新的盛世,同时也是百年来平稳没有突破的大齐第一次经济政治达到顶峰,后世称为“第二次的大齐盛世”这第一次就是大齐七年间的时候。

    文有以郑勘为代表的新起之秀,武有卫宗为主的将军子弟,上有开明新帝……大齐真正继“七年盛世”后,再次经济进步一个阶级。

    “臣虽不富裕,倒也不是您以为的这般……”郑勘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盛学真给自己倒了杯茶,他赶紧接在手上。

    “不提那些个不开心的,你放心,我以后哥哥跟本宫都会赏赐你更好的一切的,当然这都是郑大人自己的才能!”盛学真拿着杯子,直接碰了过来,“干了。”

    郑勘刚刚没有说完的话其实是:臣也不是这般般穷。

    他很想告诉敬重的公主殿下,自己这身衣服是比云锦要好一些的布料,只是盛学真用的都是更为上上等的宫廷制造,要么就是张在延府内帮她定做更为贵重的绸缎,衣料里头,相对皇族来讲最普通的,她也就认识个云锦而已。

    “臣相信殿下,也相信自己。”郑勘将那茶水一饮而尽,似乎是对饮美酒这般。

    “你不休息,也不用去帮着张在延看文献,不如咱们出去逛逛,”盛学真提议,她是真的想看看武陵,现在是上午,一整天时间还有很久呢,“本宫的侍卫可曾是皇宫内,武功最好的一个,定然会护你我周全。”

    “李兄提议甚妙,”郑勘赞同,破解武陵秘密,了解此地的风土人情,自是必不可少的内容了,“正好郑某请您在吃些武陵有名的美食,以谢李兄此行陪护。”

    “那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盛学真作揖。

    盛学真以及郑勘一行人从州长府后门出去了,二人刚一出门,就被门外蹲守人员看到了,那人鬼鬼祟祟通报,盛学真跟郑勘没有发觉,李维却早就注意到了这人。

    ……

    州府议事厅。

    张在延坐在椅子上,几个官员战成一排,身后是一摞摞文献。

    “大人。所有文献卷宗都在此处了。”邹文章恭敬回答。

    “辛苦了。”张在延随手翻看着一本卷宗,正好是四合县的。

    “请大人吩咐。”邹文章准备听候张在延吩咐。

    从太子殿下的书信里,他知道此事张在延是不知晓的,而且因为自己跟张在延母亲李如焦的官场默契,他也是知道张府组训是不愿后代参和这些纷争之中的,所以就当张在延此次是奉命前来嘉奖武陵的,就没有多同张在延说一句话。

    张在延合上自己手中四合县的两本卷宗记载,依旧没有表情的抬头:“诸位大人今日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开始工作,邹大人留下。”

    “是。”

    众人弓腰行礼后离去。

    “张大人可是有事吩咐?”邹文章见他屏退其他人,就知道他肯定是单独有什么吩咐。

    “那一堆卷宗,邹叔叔可有看过?”张在延将手里的两本放回了原处。

    “并未看完,略有了解。”邹文章回答。

    “既然如此,邹叔叔的意思,是让侄儿就着这一堆造假的数据跟事件,刻字表彰,让所有百姓跟天子以此为誉?”张在延走到邹文章面前,直接说出,没有一丝委婉。

    “你是从他们身上看出破绽的。”邹文章睁大眼睛,对于张在延的直白跟洞察一切的语言,他有些吃惊。

    “侄儿无心他们官员之间的尔虞我诈。”张在延一口否定。

    什么四合县长跟小厮的非同寻常,什么其他几个县长的表里不一,甚至有县长想接近自己偷偷讨好送礼……这些他都不在乎,也懒得计较,更不会过问,一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为何觉得能够发现不对劲,不过是这些卷宗记载内容罢了。

    他是谁?

    大齐史官之首张在延。

    两个朝代都屹立不倒的史官世家单传张在延。

    他每日的工作就是检查审核填补纰漏,这些卷宗是否造假,他一眼便知。

    除此之外,张府的资产遍布整个大齐,除了一些小商小铺有府内的管家等专门人员核对以外,每年的各个地方的总账本他都是要过目的,中间各个东家遇到麻烦跟难题,也是张在延前来解决。

    可以不夸张的说,对于经商跟一些案件的处理,张在延都远在太子之上。

    他几岁就开始帮父亲看账本了。

    所以这四合县的粮食数目,人均消耗,以及从商经济来讲,都是不对等的,张在延也是一眼就看出其中,猫腻。他不会去管这些官员是否贪财,可是要让他以自己的名义去表彰这些虚假功绩,他做不到闭眼题词表彰。

    “那贤侄不打算进行表彰任务了?”邹文章试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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