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不成,让狼十分懊恼。它有力的尾巴拍打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咕”声,开始向她试探着走动,试图找机会制服她。
罗汐同样不敢先出手,它动她也动,彼此保持着两到三米的距离,绕着圈慢慢走着。
这是个观察彼此的好机会,罗汐想。单从体型看自己不占优势,对方的体重、力气都在她之上,但对方并没有直接扑过来,也许是有什么顾忌。
她瞥了眼它的四肢,顿时了悟:它的一只后掌没有踩实,只在后面虚虚踮着,尾巴在腿间时不时触地,应该是为了借力和保持平衡。
然而她就一闪神的瞬间,狼猛地扑过来,她反应灵敏朝反方向一滚,躲开了它的牙齿,但手臂挂了彩。
疼。她咬着牙齿没喊出来,死死瞪着那头野兽。
血气让它兴奋,眼珠子冒着绿光,显然是饿极了。它落地垫了垫,站稳了又是一扑。
躲开,再扑;躲开,再扑;
……
他们的距离时远时近,尽管罗汐每次都能反应过来拉开,但因为不停地躲避而没办法思考太多,她喘着气后退。看来它想耗她。
罗汐狼狈躲开了它的爪子,然而她一下没站稳,被狼抓住机会摁倒在地。她一惊,拉紧腰带一下卡住咬向她脖颈的狼口。狼瞪圆眼,灼热的鼻息和口水落在她颈边。
她卡得取巧,扯着嘴角往两边拉,避开了狼的獠牙。可是她力气比狼小,眼看着那丑陋的狼脸张着半张嘴离她越来越近,狠狠的压下……
“啊!”
肩上剧痛,狼咬不中她的脖子,下嘴发了狠。
该死的!
疼痛让眼睛涨得又肿又酸。罗汐用力蹬地,试图逃远点,但狼牙死死夹着,她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她用力踹了狼跛的腿。
“嗷!”狼松了口。
罗汐趁机滚到一边。右肩留下一个血洞,汩汩冒着血。
她解下脖子上的衣服,穿过腋下勒紧,在肩上打上结。
狼被踹了伤腿,但反应快,站起来后恶狠狠盯着罗汐,旋即张口扑过来。
不能再受伤了。罗汐想着躲开,但肩伤导致动作慢了一拍,躲过了要害,但手臂被狼抓出四道血痕,皮开肉绽。
一击得手,狼再度咬上来。
畜生!罗汐险险闪过身,一下重拳打中它脖子,顿时让它偏向一边。
野兽不会被这一点小伤妨碍,狼晃晃脑袋,看向罗汐的眼神变得怨毒。
可恶。罗汐刚刚打的那只手抖了。没有利器,没法弄伤它。
狼再次进攻。她再次滚到一边,慌乱中手抓到了一块石头,想都不想便一个反手砸中了要扑上来再补一爪的狼头。
趁狼头晕之际,她直接扑上去骑在它背上,用腰带套住狼头并扭紧。可是野兽的本能让狼迅速反应,有力的肩一抻,就势拉低前身,试图把她甩出去。
罗汐猝不及防从狼背上滑落,但她手没松开,勒着狼一起滚,在倒地一刻摁住狼头,把腰带往下扯,勒住了它的脖子。
不能再松开了!罗汐红着眼收紧手中的腰带。
可惜她太着急,狼侧着身,它几乎是在她勒住脖子的前一秒挣扎起来,让腰带反而往上一点,卡住了颌骨之下。
感觉到离危险远了一点,狼挣扎的更厉害,四肢扑腾带着罗汐滑动。可恶啊!罗汐伸腿去夹住狼的身体,被狼前爪抓破一道又一道,她反而跟它扭在一起,换着角度拖着它。
这时候体型上的差距给罗汐带来极大的危险。狼比她大上一圈,整个人手脚并用只能架着它的一半,麻烦的是她纠缠间手上力度没法一直收紧,而腰带显然也扛不住一只野兽的力量。她悲伤的发现,腰带被撕开了,而狼感觉到生的希望更加亢奋,粗大的脖子拼命扭着。
不,不不不!
她不能放过它!
她把腰带全放到一只手,另一只手伸到狼头下,摸到它下巴,把它的脑袋整个往后扳,露出有着柔软白毛的脖子。
她毫不犹豫咬上去。
脖子是许多野兽的要害。狼感觉到了她的意图后拼命挣扎,那远比它要小,要钝得多的牙齿就这么咬在它脖子上,真是奇耻大辱!
罗汐手脚并用,用一种几乎扭曲的姿势困住它:她的腿缠勒着它的前肢,膝盖顶着它的前胸,一只手勒着它的脖子,一只手扣着它的头,而她,则死死咬着它的喉咙。
牙齿是她全身上下最坚硬的地方,她下了死力去咬。野兽的毛发让她喉咙发痒,但她一点也不敢放松。如果再放过它,那么死的就是她了。她恐怕不会再有这么一次机会,也没有这样的体力,去困住它,以自己的力量杀了它。
狼还在挣扎,刮蹭间让一些毛发脱落,使得一部分皮肤暴露出来。罗汐加重力度咬下去。
狼皮比毛发麻烦。野兽天生厚实的皮肤,厚重的毛发和皮下脂肪是他们天然的保护罩。罗汐下嘴力度不减——毕竟牙齿比其他地方要好用力——但狼皮硬实,她没有足够的咬合力一下咬穿,只得摩擦着皮一点一点地,往下刮,往下用力。
这个过程无疑是种折磨,对双方都是。对罗汐,狼的挣扎会消耗她的体力;对狼,被贴着皮咬,愤怒和恐惧交织,不停地折磨着身心。
她就这么用牙齿磨着狼皮,刮下的皮质卷起藏在牙床下。她感觉到有一处被磨得很薄了,于是照着磨蹭几下,猛地用力一啃。
“吼!”
狼发出了一声低吼,同时一股血腥涌进嘴里。看来她咬对地方了。扒着狼头往后仰,牙齿嵌进皮肉找寻喉管。
找起来不难,在舌头帮忙扒开创口舔到血管的同时,她的牙齿也碰到了一根较于血管粗的管子。她发狠咬了上去。
“吼!呜呜!”狼发疯似的挣扎。它感到危机,被抵着喉咙的危机。它已经能预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可恶,野兽的都这么韧。罗汐干脆两只手抱着它的脖子。她又一次怨恨自己只是个人类,不能一击中的,只能一点一点摩擦,摩擦……狼喉间发出示威的低吼,龇牙咧嘴,试图以生物的高低阶级让罗汐退缩,可惜已经晚了。
那根柔韧在罗汐齿间“嘣”的断了,大股热血喷涌进她的嘴里。她被迫咽下不少。狼的身体剧烈的弹跳,抽搐,洞穿的喉咙发出“嘶嘶”的气声。但她仍旧不放手,动作间不少血喷出来,她全部咽下去。
过程是漫长的,对于狼这样大型生物尤其是。它拼命的挣扎,它早已知晓必死,挣扎也只是一半本能一半执念,它不愿相信就这么结束,这么痛苦的死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抽搐弱了下来。罗汐看了一眼狼的身体,两只后腿蹬的笔直,尾巴僵直下来。她终于放下了流干了血的狼头,整个人瘫在一边,靠着狼的尸体躺着,吐掉嘴里的狼毛喘了几口气,她捂着眼睛低低的笑了,震动的声带挤压着喉咙里不小心咽下的绒毛,让她咳嗽起来。
她看着天上的月亮,很想笑,很想大喊,是的,她成功了,她独自杀死了一头野兽,尽管很狼狈——全身酸痛,手臂一时半会举不起来,鼻孔流出一些来不及咽下的血——她就是凭自己做到了!
半晌,她舔了舔酸了的牙床——狼血的味道是辛辣的,她的舌头还麻着。她喝了够多血了,肚子都热热的。她忽然想看看战败者。
尸体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连仰头的姿势都不变,僵直的,直挺挺的。大概是她掰的太用力了,罗汐想。狼的眼睛还睁着,睁得大大的,眼白部分泛着血丝,让人发憷。她想帮它把眼睛合上,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只得作罢。
她抬头看看月亮。她不知道这场搏斗持续了多久,她实在很累,很想休息。平静下来后感觉到冷了,而她的外衣还扎着肩伤,她没有别的衣服了,只好抱着狼尸,就这么凑合过一晚。
……
魔域,千仞内部。
一位男子坐在高座上,很是意外访客的身份。“真是稀客,你从来都很少在总部逗留半旬以上。”
“左右无事可做,在哪都一样。”台阶下的那人回答道。
“听说金枭捣了天行门外门据点,”男子不紧不慢的道,“你知道这事?”
“不过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惹事。”
“既然只是小辈,你也该劝金枭小心才是。”男子摩挲着扳指,没看底下的人,“他可是让人捣了一座山头,虽然我派向来有怨报怨,但他也得知道轻重。”
“是。”
“下去吧”男子挥退了那人。
……
罗汐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推开狼尸,搓了把脸,又坐了好一会才理清现在的状况:对了,她昨晚被丢到了这个鬼地方,还弄死了一头野兽。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尸体,顿时撇过去不敢再看。
昨晚毕竟暗了些,现在看到这么“完整”的,让她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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