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
不一会儿,徐砚之端了茶进来,其中一杯放在罗汐面前,“这是师姐从清澜岛带来的百卷茶,姑娘试试。”自己则坐在罗汐对面。
罗汐呷了一口,入口茶香清爽,温热的茶水淌过舌面,流入喉咙留下微微的凉意。“好清凉的口感,里面放了薄荷吗?”
“这是百卷茶独有的口感。岛上炎热,偏这茶生于阳面却性极凉,岛民夏日常饮来解暑。”徐砚之娓娓道来,末了提醒一句,“百卷茶性凉,女子不宜多饮。姑娘喝了这杯便不可再喝了。”
罗汐笑着放下喝了一半的杯子,“可我还渴着,喝完了怎么办?”
“在下再给姑娘沏一壶茶。”
徐砚之重新沏了壶银边茶,并说这茶静置到变温后更好,等待时无事,便主动领罗汐参观他的雅居。
徐砚之生活简单,是个十足的音痴,日常除了琴外便只有研究曲谱。他把柜子上的竹简取下,里面记录着闲暇时写的曲子。罗汐得到允许,接过来慢慢展开,上面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徐砚之介绍,这些文字分别是音调和指法,怕罗汐看不懂,还取出琴给罗汐演示。
弹拨间一个个音符蹦出,罗汐听着听着觉得旋律有点熟悉,情不自禁哼起了前世的一首歌。
徐砚之眼睛一亮,停止抚琴,静静地等着。
罗汐记得不全前奏,只哼了后半部分。见徐砚之认真地看着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啊,那个,我是不是打断你了?”
“不碍事的。姑娘这首曲叫什么?在下从未听过,不知是何人所作?”徐砚之问的诚恳而急切,但依旧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别太激动。
罗汐羞愧地红了脸,“是我……从前听过的,至于曲名我真不记得了,都过去太久了……”她已经很少会想起另一个世界的经历了,前半生二十年仿佛一场梦,被她藏在了记忆最深处,偶尔想起也不过是徒增忧虑。
徐砚之眼里闪过失望,反倒宽慰罗汐:“姑娘不用自责,方才是在下唐突了。能作出此曲,姑娘的家乡想必也有不少爱琴之人。”
“唔,是啊……”爱音乐的人有倒是有,只不过用的乐器不一样。
徐砚之很快调整过来,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提了茶壶过来给罗汐倒茶。茶水已经放至温凉,罗汐不必吹,贴了唇轻轻抿了口。银边茶没有百卷茶那种清凉的口感,而是润滑细腻,一口入喉,齿间还留着淡淡的芳香。
“咦?这茶香好像是……”罗汐又饮一口品了品,“是兰花?”
“姑娘猜的不错。”徐砚之含笑道,“这茶刚烹煮时只有茶香,但放置后会散发出兰花香味,同样适合夏日饮。”
罗汐前世很少喝茶,那时候年轻人们都喜欢喝奶茶果茶等,没想到来到这里反而体验了一把茶的魅力。
两人边喝茶,边听徐砚之聊起凌云门和沧海门的一些人文趣事,当然还是琴占大部分。徐砚之从启蒙开始便爱上了抚琴,以至于筑基后便不再前进,专心钻研琴技。听到这罗汐调侃道:“如此懈怠,就没被师父责骂过吗?”
徐砚之赧然:“在下从未拜师,自幼便随岛上师兄师姐们修习,家中对在下修行一事要求并不严苛。”
真好啊,家世好家教自由,还有时间培养自己的爱好……罗汐好不羡慕。
又喝了口茶,徐砚之动作顿了顿,放下杯子,“有人进松雾峰了。”
罗汐怔住,“谁?”
“是师姐。”徐砚之眸中诧异,似乎也没料到这会儿有人来拜访。
罗汐紧张地站起来:“那我得走了。”可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她的存在。
“姑娘莫怕。师姐会从前院过来。姑娘从后院北面出去便不会撞上。”徐砚之给罗汐指了路,目送罗汐消失,抬手撤去桌上的东西,才信步去山上前厅迎瞿盈盈。
瞿盈盈礼数周到,每次来都会先拜会宿云仙长,然后再去会客厅等徐砚之。徐砚之一进门,便先道贺:“恭喜师姐,赢下比试。”
瞿盈盈笑着招他上前,“消息这么快,想必你也偷偷去看比试了吧?”
“是的。”徐砚之坐在她右手边。
“为何不让师姐给你留位置?”
“砚之既非参赛者,又非沧海门代表,妄自让师姐加席位,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你本来就是沧海门的弟子,加个位子罢了,谁还敢置喙?”瞿盈盈不赞同道,“你执意不肯来,莫非是和旁人有约?”
徐砚之指尖微颤,“不……”
“你这性子啊,师姐也晓得,平时通透,偶尔却执拗的很。”瞿盈盈叹气,“罢了,师姐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你可知仙门会试后将开放一处小秘境?”
徐砚之点头,“知道。”
“今年每个门派名额有限,但会试胜方可额外增加一个,师姐就把你加上去了。”见徐砚之要开口,瞿盈盈止住他的话头,“你也太少出门了。这小秘境只允许筑基和凝脉期进入,不难闯,就当作小小的历练。而且其中灵植种类繁多,若寻得合适的也可助你修炼,横竖不是坏事。”
徐砚之默了默,“这是……母亲的意思吗?”
“是,也不全是。”瞿盈盈怜爱地看着他,小师弟天赋极佳,悟性也不错,唯独于修行上不甚在意,清澜岛虽不会过分苛责他,但她不能眼见他白白浪费天资,“你停滞在筑基中期已有三年了,师父师母虽纵着你,可你总得为以后打算,修士不可一直松懈下去。”
“好好考虑下吧。”
留下这句话,瞿盈盈便离开了。
徐砚之仍旧坐着,默默垂下头。
……
除开第一第二日外,剩下都是些三流小门派间的比试。罗汐也去瞧了,可惜在心底万分嫌弃。
看过四大门派精彩的斗法后,其他明显低了不止一个档次。罗汐磕着瓜子,兴趣缺缺:“后面的比赛都好无聊啊,我都感觉我上去也行。”
徐砚之噗地笑了,“此话怎讲?”
“你看那位,”罗汐指着左边的灰衣弟子,“前面灵力损耗太快了,导致现在力不从心。当然对面那位也是一样的毛病,灵力把控力不行。”
“那上一把呢?”
“上一把那剑修破绽多得我都不想吐槽,哪有前后左右都暴露给对手的?”罗汐越说越起劲,“他对手也是蠢,那么多的进攻机会全都浪费了。一个只攻不守,一个只守不攻,真是绝配。”
徐砚之忍俊不禁,然而修士听觉不错,罗汐这番言论引起了周围的不满。
徐砚之悄悄设了个隔音罩子。
磕完瓜子,罗汐拍拍手起身。徐砚之纳闷道:“姑娘不看了么?”
“不看了,没啥意思。”罗汐撇撇嘴,太小儿科了看不下去。
二人一先一后离席,罗汐还想提议去蹭蹭他的茶,结果一个女声叫住了徐砚之。“砚之。”
扭头一看,罗汐两眼放光,竟然是沧海门第一场比试的粉衣女子!走近了看更惊艳啊!
女子眉眼如画,恬静姝美,粉衫流光溢彩,轻纱无风自动,偏她举止大方,端庄得体——好一个气质出众的美人!
徐砚之不动声色地站在罗汐前面,“师姐。”小声对罗汐说:“你先回去。”
罗汐应了声,颇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瞿盈盈,见美人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就先离开了。
瞿盈盈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看着,直到罗汐走远,才笑着问:“那位道友是?”
“是我的一个朋友。”徐砚之不欲多言,“师姐找我何事?”
“那件事考虑的如何了?”
“师姐既然已经作主了,那砚之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徐砚之面上无波无澜,可话里却并非无怨。瞿盈盈轻叹:“罢了,你会去就行,总归能明白修为的重要。”
罗汐一边下山一边思考,还有一两天就是那什么道场开放了,她该怎么混进去?
身后传来吵嚷声,罗汐一闪身躲在树后。原是几位不知名的弟子在争执什么,离得近了罗汐听得其中一人道:“那桐月门欺人太甚!师兄的伤只有道场中的灵草可治,这可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赢下的比赛,名额难道就这么白白浪费?”
名额?难道进入灵植道场有名额限制?罗汐伸长了脖子。为首的一名男子无奈道:“可门中筑基期和凝脉期的弟子就只有四人,如今刘师弟又重伤,这名额只怕……”
这是哪个门派?人都不齐?
“可是筑基丹需要灵草炼制,门中师弟师妹们都等着呢,还有师兄的伤……我们已经请不起医修了。”一名女弟子略带哭腔道,“大师兄,不然就让我去吧,我练气大圆满,我们去求求凌云门长老,他们会通融的吧?”
“不行,道场的规矩不会因为长虹门打破。”那位大师兄为难道,“实在不行,我们便去找个散修,或者找其他门派‘借人’,灵草和他们平分得了,省的浪费了师弟的努力……”
罗汐听得差不多了,轻咳一声,从暗处走了出来:“我可以代表长虹门进去,帮你们寻到所需的灵草,不知几位道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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