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黎昭苏前来算账，许丁辰缩在位置上，小声说道：“……我就是这次没发挥好。”
黎昭苏挑起眉：“怎么？你想耍赖皮？你这就像之前说好的给祖宗供上满汉全席，回头又说对不起孙子做不到？你看你祖宗回头收拾你不。”
许丁辰深吸一口气：“那你想让我干什么？”
黎昭苏摸摸下巴，计从心起：“你去天台扭个秧歌吧，顺便大喊三声‘爸爸！’。”
许丁辰脸瞬间垮了：“能不能——”
黎昭苏微笑道：“你不去，还有别的等着你，到那时候我就不能保证是什么了。”
看黎昭苏这架势，许丁辰心里清楚这次的小算盘是彻底落空了。她隐晦地瞪了一眼黎昭苏，手边顺便摁掉表哥王明哲发来的嘲笑短信，把手机往抽屉里泄愤似地一甩，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嘴里还在嘟囔：“……我们其实没必要闹得那么僵的。”
黎昭苏嗤笑一声：“不好意思，你谁呀？谁跟你我们？”
许丁辰恼羞成怒：“我跟你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黎昭苏你以后可别后悔！”
“你拿你自己做不到的话来教育我？快点上去，别扭扭捏捏的，我可没你这个龟孙子。”
许丁辰气得指着黎昭苏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旁边不知是谁推搡了她一把，许丁辰的矛头立刻转移：“谁推我！干嘛啊！”
教室里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催你上去表演呢！许大小姐——”
拉长的尾音里满是看笑话的戏谑，搅混了一室的平静。
许大小姐是许丁辰的外号，因为她傲慢又娇气，总是仗着家世打压别人。班上好些人反感她，但碍于她的家世和她家姻亲，很多时候也就这么算了。
许丁辰环顾一圈，发现大家都神情微妙地觑着她，等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给她递个梯子让她顺着下，不仅如此还有人给黎昭苏做帮凶推她上去表演。
都是一群好样的！
许丁辰气呼呼地往外走。
教室里的同学们压抑住自己喉咙间的尖叫，大家伙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掏出手机给自己其他班的好朋友发消息去看戏。而其他班同学一听说许大小姐遭了，也纷纷呼朋引伴抢占最优视角。
许丁辰是憋着一股气往外走的，刚出班门没多久就怂了。慢吞吞挪到天台的边缘，抬头一看，各个楼层的走廊被堵得水泄不通，全都探着脑袋往她这边看来。
一双双眼睛似乎饱含着讥笑，许丁辰捂着脸，扭头就想冲回班。
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喊了一声：“许大小姐往哪儿跑啊！我们等了那么久了！快上啊——”
整个教学楼的学生纷纷响应他：“快上！”
许丁辰捂上耳朵，假装自己听不见，埋头往班里冲，但是还没到门口呢，便被拦住了。
“上去。”黎昭苏伸手拦住她的路。
许丁辰挣扎：“你让开！”
黎昭苏眯起眼。
下一秒，许丁辰的领口被黎昭苏猛地揪住，整个人像根豆芽菜一样被黎昭苏拽上天台。
“跳！你不给我扭成一朵花儿，别想从这儿下去。”
教学楼围观的同学欢呼起来：“搞快点搞快点！扭起来扭起来！”
许丁辰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栽下去。面对着排山倒海的欢呼声，许丁辰心里明白这一茬是揭不过去了——她只能选择跳，凭着记忆东扭西捏地晃了几步。
黎昭苏拧着眉看她扭，嫌弃至极：“生产队的驴都比你扭得有章法。诶，还有，快喊爸爸。”
许丁辰差点没气得背过去，内里全被羞臊塞满了，就一张脸皮绷着没倒。
她张嘴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
黎昭苏：“你说什么？”
许丁辰又放大一点音量：“爸爸。”
黎昭苏掏掏耳朵：“大点声，中午没吃饱饭吗？你再不大声点，我就把你扭秧歌的视频发到网上去，供大家品鉴，我托人拍了视频的。”
许丁辰一窒，闭眼大喊了一声：“爸爸！”
黎昭苏眉开眼笑地应道：“还有两声呢。”
“爸爸！”
声音在楼道里回响，有好事者应道：“嗳——乖女儿！”
起哄是群众们最爱也最擅长的戏码，有一个人带头，就迅速传遍了整个教学楼：“乖女儿！乖女儿！”
许丁辰又气又臊，眼里包着眼泪，猛地推开黎昭苏跑回班里了。
黎昭苏被推搡了一下也不恼，想到许丁辰这波多了这么多爸爸，她就乐得嘴角都放不下来了。
“这么开心啊？天降横财啊？”姜书艺把饭菜端出来到台面上，瞅着黎昭苏一脸傻乐，忍不住问道。
黎昭苏收敛了一下：“没钱，但是有礼物。”
姜书艺：“谁送你的？送的什么？你收下了吗？”
黎昭苏：“一个姑娘送我泡泡玛特，全是限量款，整整齐齐码在盒子里。好家伙，不知道的以为进了泡泡玛特仓库里呢。我本来也不想收的，但是她听完之后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就收下了。不过，我让她以后别送了。这礼物我拿着也烫手，下次我再回礼给她吧。”
姜书艺皱眉：“是一个女孩子送给你的？”
黎昭苏不明所以：“是啊。怎么了吗？”
姜书艺若有所思：“没事，先吃饭。”
夜深，屋里归于宁静与整洁。回想起女儿的话，姜书艺摸出手机，滑到一个联系人，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行字，却迟迟不摁下发送的按钮。她最后叹了口气，删掉那行字，熄掉屏幕。
而另一个房间，黎昭苏把新收到的几个泡泡玛特虔诚地摆在对面的书架上。她看到架子上整整齐齐摆着的泡泡玛特，发出满足的喟叹：“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检点存货更快乐的了，这就是学雷锋做好事的奖励吗？”
其实……还是有的。
黎昭苏的目光落在泡泡玛特旁边的书上，伸手抽了一本出来。
这本书已经很旧了，上面全是划痕和笔记，书页被磨起了毛边。
这是她以前的课本。
就在一两年前，她还是班里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后来……
黎昭苏垂下眼，把书本稳稳妥妥地放回去。
以前囿于各种原因，对于学习，她有心无力。
但现在，或许上天悲悯，事情出现转机了。
她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桌面。
明天去一趟书店吧，再去多买点练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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