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汇区桂林两村是老小区,八几年的房子,对面是新造的楼盘,取名新桂苑,年轻挺拔的三四位保安穿统一制服立在门边,这个门只走人不通车,进出刷卡,无卡的包括送外卖的要提供身份证,随保安去登记信息表,十分的严格。

    袁绮经过时朝里探望,有个巨大的喷水池,几十层的大楼钢筋混泥土浇铸而成,棱角分明,奢华低调,周边医院商场宾馆学校俱全,算是中环比较热闹的地段,要想有套这样的电梯房没个七八百万买不起。

    她在看楼,保安在看她,走过来行个礼问:“需要帮助么?”

    袁绮忙摆手,指指对面,正巧是绿灯,她横穿斑马线,到了桂林两村小区门口,这里也有保卫室,里面坐着一位退休再就业的保安,除了有车辆要进来寻停车位,他会拉开小窗户,吼一声满了,再“啪”的关闭上,继续喝茶看手机,旁的一应不管,作风气派同这个小区一样属于时代遗老。

    雨停天阴,袁绮收起伞,走进去也无人管,四周光秃秃的,物业为了创收,把道两边的树都拔了,全部铺成水泥地,划上一条条黄线分隔,用来当停车位收费用。当中道又走人又行车,若是有两三辆车进出并排,你退我进,你左我右,都会堵好一会儿。

    司机探出头骂娘,袁绮恰从车隙里侧着身过,瞟他一眼,倒是斯斯文文的外表。她查着墙上贴的门牌号码,十七号、十九号都找到了,唯独不见十八号,只看见一所幼儿园和健身处,一墙之隔,小朋友在锻炼,老年人也在锻炼。

    袁绮去问一位爷叔:“请问十八号在哪里?我百寻不到!”

    那位爷叔看她制服飒然,很热情的指着方向:“老小区规划混乱,侬要从前面岔路口往右走,看到个小铁门拐出去,最右边一幢就是十八号!”

    袁绮道过谢,按他的指点终于找到十八号,左墙面挂一竖排邮差绿的信箱,每箱口子处胡乱塞着房产广告,铁门上安装每户电子门锁,她擎了502室,嘟嘟响许久,并未有人在,也不知房东住在哪里,索性站在旁边,用手机查小区居委会地址。

    恰这时铁门推开了,一位阿姨拎着装满猫粮和水的盘碗出来,“咪咪咪咪”唤了几声,四五只野猫从车底草从里钻出,踱步过来。

    她瞟过袁绮,主动开口问:“你要找谁?”

    袁绮说:“我来找502室的房东,询问这间租户的情况。”

    “我就是房东,我姓陶!”陶阿姨有些吃惊:“你是法院来的?那你晓得她们的名字么?”

    袁绮给她出示自己的公执证,简单交待案情经过,再道:“母亲叫张淑芬,女儿是对双胞胎,秦姗和秦洁。”

    “哦!”她蹲身用勺子把鸡肉拌到猫粮里,低着头说:“联系不到她们了!失踪快有半年,起先打电话还接,一会讲在外地旅游,一会讲住医院,讲房间不要动,还要继续租住,又过两个月,我看欠房租了,再打电话一直空号。”

    袁绮问道:“我可以进房里看一看么?若还没租出去的话。”

    “可以。”陶阿姨把脸往门锁液晶屏一照,铁门就自动打开了,她在前面上楼梯领路,一面絮叨:“好些外地人要租这套房子,我嘛圪塔来兮(沪语:很挑剔),男人不租、情侣不租、学生不租、群住不租,无正当工作者不租,我最要干净,房子么要找爱惜的人来住,而且租金七千块一月分文不少。所以还没租出去,我也无所谓,等年底儿子婚事谈妥后,我就不出租了,装修装修给伊当婚房!”

    袁绮随她爬到五楼,一面问:“房子你进去过么?”

    她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扬高嗓门:“我从来没进来动过,原来啥样子,现在还是啥样子。”话音才落想起什么,又紧跟道:“就进来过一趟,看到燃气灶上还有一锅鸡汤,臭得要死,我总要倒掉吧!幸亏发现及时,再久些蛆都要爬出来了。”

    袁绮点头,从门旁边的鞋柜表面覆的一层灰尘可以看出,这里没人走动许久了。

    两室一厅的格局,房型很正,厅室朝南,如果阳光充足,应该会很亮堂,不过今日天阴,陶阿姨擎了开关,“啪”的一声,客厅吊顶上的水晶灯璀璨起来,袁绮看到鞋柜上整齐摆着三双布拖鞋,清明时节的气候,穿塑料拖鞋凉,穿棉拖鞋热,布拖鞋正合适宜。另还有三双高跟皮鞋,三双平跟皮鞋,香奈儿和jiychoo。

    袁绮平日虽打扮简素,但上海这座繁华大都市,百货公司、车站、地铁隧道就连公交车皮,巨幅的广告牌无处不在,这样的奢侈品看也看眼熟了。

    皮鞋们至多穿过两三趟,使用过的痕迹很浅淡,还有两双没穿过的白色运动鞋。

    “噶新的鞋子也不要了。”陶阿姨嘀咕,她显然还不知这些鞋子的价值,也说明秦姗母女应该不会因为交不出房租而一走了之。

    袁绮先走进客厅,客厅里摆设齐全,电视柜、电视、空调、黑色真皮沙发、吃饭桌椅,桌上花瓶里养着一束谢败的百合花,墙上挂着字画和钟,钟还在走,时间精确。

    家具都是黑胡桃木的,家用电器也是名牌,怪不得陶阿姨对租客有诸多挑剔,她去拉开电视柜的柜子和抽屉,满当的东西,想了想当着陶阿姨的面打给邵杰请示,再打给李元,让他带强制执行通知等文书和几个人来清理现场。

    她先往厨房里转了转,燃气灶上摆着砂锅和铁炒锅,看锅底应该经常烧饭,抽油烟机却很洁净,不锈钢水槽不见一点渣滓和油星,手指抚过台面也没有粘腻的感觉,台下是烤箱、洗碗机,洗碗机是抽拉式的,碗盘筷整齐摆着,不知是忘记还是离开匆忙,没拿出来放回厨柜里,她抬手打开橱柜,有很多密封玻璃罐,草果、茴香、香叶、桂皮、八角、花椒,香菇一罐罐装满。还有一袋袋火锅底料未拆开。

    唯一不齐整的是一包干海袋,被展开又重新折叠起来,再塞回袋里,袋口被撕扯的很大。这就显得很突兀,让人忍不住去揣测当事人当时的心境。

    再欲去开冰箱门,那陶阿姨道:“原还有些小菜摆里面,都烂掉了,我清理过!”

    袁琦便不看了,问她:“当初签的租房协议还在吗?我要拍个照片。”

    “有有,我去拿来。”陶阿姨转身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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