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室一样的小房间出来, 是类似于客厅的公共区域。
路兮兮推开门,和站在客厅正中央的罗家兄妹对视两眼,把目光移到唯一闭合着的那个房间。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 路漫和支铭刚挣脱手铐,神情慌乱地冲到门边。
“兮兮!是你吗!”
“晗晗救命呜呜, 我们出不去。”
路兮兮和支晗镇定地安抚俩人, 让他们去找找看有没有蜡烛、煤油灯之类的照明装置。
然后里面就开始时不时传出来一惊一乍的喊声。
这种声音一般都是此起彼伏的。
只有某一次, 是同时响起的。
然后。
路漫声音发颤:“支铭你摸我肩干嘛啊!”
支铭声音更颤:“你刚刚怎么不出声啊?我以为那是个台子呢!”
门口旁听的路兮兮和支晗默默捂脸:“……”
好在这俩人喊归喊, 房间里亮起来之后, 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
房间里安静了没几分钟, 这俩人就一前一后推门而出。
路漫走在前面,一脸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服,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支铭跟在他后面, 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关起来一样迅速带上门,心有余悸地扭头瞅两眼,确定门关好之后立刻挪到支晗身边。
罗可沁和罗书桓这会儿已经在客厅里翻找。
客厅的大门紧闭着, 上面挂着一把用钥匙开的大锁。
显然,这个关卡是需要他们一起把那枚钥匙翻出来。
整个客厅呈现黑红基调,所有家具全部都是纯黑色的, 大红色的墙纸被烛火照着,显得整个客厅的氛围更加诡异。
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风吹动了烛火,客厅内立刻变得忽明忽暗。
支铭吞了口唾沫,悄悄抓住了支晗的衣服。
路漫清清嗓子, 嘟囔一句“这有什么可怕的”,而后径自走到客厅角落的柜子前。
柜子有半人高, 到路漫腰的位置, 从上到下四个长方形格子, 没有钥匙只有掉了一半漆的黑皮红瓤把手。
他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拉开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格子。
全部无事发生。
最后一个格子位置太低,他必须蹲下来。
抽屉拉开的瞬间。
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猛地弹出来砸在路漫胸口,弹了一下之后落到了地上。
那阵吹过来的风又刚巧让客厅内暗了一下。
路漫大喊一声“兮兮”,整个人往后一跌,坐在了地上。
一只鲜红的假血手安安静静躺在他脚步。
支铭凑过来,捡起那个攥成拳的手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朝路漫晃了晃。
“这你都怕?一看就是假的诶。”
路漫平息了一下,抢过假手举到他眼前,一声“你怕不怕”还没问完,攥紧的拳头突然张开。
一个湿漉漉的纸团砸到支铭的鼻梁上。
支铭猛地往后一缩,张口就喊:“晗晗呐!”
路漫越过他,拾起纸团,低眸看他:“嗤,你不怕?”
路兮兮和支晗,一个试图把门口的穿衣镜反过来,看看后面有没有藏东西,一个蹲在桌子边上掀开红布看
一脸淡定冷漠,一个理人的都没有。
路漫和支铭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默默打开纸条。
罗可沁站在另一个墙角,看着她哥云淡风轻地拉开抽屉,云淡风轻地接住弹出来的断手,再云淡风轻地掰开手掌取出藏在其中的纸团,莫名有点感概。
看样子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自己哥哥最好使。
罗书桓展开纸团递给她,手略有一点点抖。
“半首诗。”他一边解释,一边朝对面两位男士那儿看了一眼,“他们那边应该是另外半手。”
支晗从桌子的死因是情杀。”
路漫支铭一脸懵:“啊?什么大小姐?”
罗可沁:“进房间的那个门上的报纸有写,故事背景。”
张家大小姐张翠花在七夕这天意外身亡,死因不明,次日大小姐的尸体便不见了踪影。
为了维护家族的名声,张家家主选择了隐瞒。
但这件事最终还是走漏了风声。
因为,从大小姐出事后开始,张家迅速衰败。
大少爷因为吸/毒被抓,又在监狱里意外死亡。
二少爷跟别人私奔后,尸体在郊外被发现。
张家原本经营的军火和布匹生意也全部从源头被截断,原本一直在合作的下家都突然和他们断了联系。
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张家便从富甲一方的豪门变成了如今这副人去楼空的落魄模样。
人们最后知道的信息,是张家家主遣散了所有佣人之后,带着他的妻子一起上吊自杀。
而他们六个,就是来此一探究竟的民间侦探。
“等等。”路漫警觉,“六个?”
路兮兮点头,解释:“小陆弟弟没和我们在一起,应该是有其他特殊身份。”
路漫假设了一下,自己把自己吓到了:“死而复生的二少爷?”
支铭也跟着假设了一下,小声说:“或者假死失踪的大小姐?”
支晗从桌子
“笔给你们,自己写。”
支铭手忙脚乱地接住东西,低头一看,还真是支笔。
一只黑金色钢笔,笔杆上刻着一句话:我生君未生。
支铭呆了呆。
罗书桓:“行了,先把诗对起来,然后接着找钥匙吧。”
罗可沁和路漫手里一人捏着半张纸,合起来就是一首无名诗。
诗很短,句子也很简单。
大意和那支笔上刻着的那句话差不多,写的是一段忘年交的恋情。
主人公是年纪很大的男人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诗的末句表达出了“共死”的意思。
罗书桓:“所以,大小姐是和那位年长的恋人殉情了吗?”
支晗冷淡:“未必。”
罗书桓:“?”
支晗:“也可能是那位年长的‘恋人’杀了大小姐后伪造了这样的证据。”
罗书桓沉默一会儿,打了个寒颤。
支晗没看他,抬手扯掉大红色桌布。
“继续找钥匙吧。”
“这儿。”
路兮兮敲敲镜面,晃了晃手中的一把生了锈的银钥匙。
几个人聊天的过程中,她就已经找到方法把正面穿衣镜翻了过去。
穿衣镜后面露出一个被木板遮住的洞。
拆掉木板之后,洞的最里面粘着这把钥匙。
木制的穿衣镜后面挖出的洞十分不规则,一看就是人为的。
“咔哒”。
钥匙开锁,们在嘎吱声中缓缓打开,外面暴起一阵灰。
路兮兮咳嗽两声,挡了挡眼。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
这次声音倒不是来自于她可爱的哥哥了。
声音是从面前幽深昏暗的走廊传出来的。
走廊右侧漏风,那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是从缝隙中挤进来的风造成的。
路漫哼了一声,不屑:“这种小把戏也想吓到人?”
也不知道几分钟前是谁频频受到惊吓。
支铭没吭声,捏紧了手里的笔,又猛地想到什么,手一松。
钢笔掉到地上,向前滚了两圈,停在一块地砖上。
客厅外的走廊突然传来一阵咔咔声,左侧间隔着一段距离打开了三扇门。
路漫:“又要分头行动?”
支铭:“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支晗拍拍他,夸赞:“做的不错。”
支铭愣愣眨眼,有点欣喜的“诶”了一声,弯腰捡起笔。
咔咔咔一阵乱响,三扇门又关上了。
支铭:“……”
其他人:“……”
他捏捏笔,又默默放了回去,小声嘟囔:“这机关也太智能了叭。”
一行人哒哒哒进入走廊,停在第一扇门前。
敞开的门和闭合的门相比,恐怖感就减少了很多。
门口的墙上挂了个小牌子,牌子上隐隐约约刻了个“书房”。
门前挂了个纯黑的门帘,门帘被风吹得晃来晃去,但依旧把里面的情况遮挡的严严实实。
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站在最前面的路兮兮回头看了后面的人一眼,在得到他们的允许后,直接掀开了帘子。
“嘭”的一声巨响。
天花板上坠下来个张牙舞爪的布娃娃,布娃娃头顶牵根绳,连着天花板。
路兮兮淡定回头。
支晗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
其他四位靠在墙边,摔做一团。
最上面是被罗书桓捂着眼睛,呆呆地张开嘴的罗可沁。
不明真相的罗可沁小朋友扒拉开她哥的手,往书房里看了一眼。
布娃娃还挂在空中晃来晃去,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
罗书桓安慰她:“没事,假的。”
罗可沁乖巧点头。
其实,只听到声音的她并没有感受到
但,该配合演出的她总不能假装视而不见叭。
路兮兮大大方方跨过门槛,把碍事的布娃娃扒拉到一边,点亮了书案上的煤油灯。
灯光亮起,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恐惧。
书房本身就很小,还在地上都堆满了书,根本没法让六个人全部站进来。
路兮兮和支晗对视一眼,自觉开始翻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个房间里没门没窗,估计就是个补全故事信息的功能性房间。
地上的乱书堆最
路漫蹲在墙边的视角刚巧将那张纸收入眼帘,随上前将其抽出,得意洋洋地伸到路兮兮眼前晃了晃,努力证明自己:“怎么样?你哥还是可以的吧?”
路兮兮接过纸,踮起脚,夸奖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不错不错,哥你超棒!”
然后带着那张纸到了煤油灯边上。
路漫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地,眨了两下眼,得意又大度地一摆头。
妹妹嘛,要宠着的。
白纸上写着的是张家家主的罪证。
布匹用的对婴儿有害的劣质染料;军火走私卖的枪是官方生产过程中淘汰的劣品,很容易走火;表面是布行,实际上却在背后做着卖/淫的生意…
诸如此类,数条罪证。
最后还有一句“你若不以命相抵,我必让你千百倍偿还。”
“所以,这才是他带着老婆一起自杀的原因吧。”
路兮兮摇头感慨,把纸递给其他人。
张家家主罪孽滔天,自杀对他来讲确实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也无怪乎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罗可沁恨恨地嘟囔:“便宜他了。”
一行人除了书房,煤油灯自己就灭了。
他们只好继续摸黑沿着走廊向前,来到第二扇门前。
第二个房间的牌子上什么字也没有,连牌子好像都要比第一扇门新一些。
依旧是一块纯黑的帘子遮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路兮兮向前迈出一步,回头看向挤在身后的一群人。
路漫盯着帘子看了看,突然说:“兮兮,我觉得不太对劲。”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路兮兮的手已经搭在了帘子上。
话音刚落,一只白皙的手从帘子后面伸出来,直接把路兮兮拽了进去,然后“啪”一声,合上了藏在帘子后面的一扇门。
全员愣在这扇紧闭的门前。
还是路漫最先反应过来,上去砸门。
但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而实际上,被拉进房间的路兮兮,实现了和陆修远的会和。
小陆弟弟点亮了桌上的蜡烛,一双明亮的黑眸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袍,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路兮兮和他对视片刻,打量起房间内的情况。
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卧室,一张床、一张、一把椅、一根蜡烛,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外面的路漫开始砸门。
路兮兮正准备应声,陆修远突然凑上来,用食指抵住她的嘴唇。
小朋友压低声音“嘘——”了一声,解释:“这是特别任务。”
路兮兮眨眨眼,乖巧点头,不再出声。
门外,路漫停了下来,仔细回忆了一番刚才的情况,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眼睛猛地一亮,然后突然冷笑一声。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支铭代替大家发问:“你知道怎么回事了?路兮兮呢?”
路漫眸色微沉,回他:“被狼崽子抓走了。”
“啊?”支铭瞬间紧张,盯着门瞅,声音有点发颤,“这剧本怎么还有狼的啊。”
路漫:“……”
理解过来的支晗:“是比喻。”
支铭:“?”把npc比作狼,好像也没啥不对。
但是……这不还是没解释咋回事儿吗。
路漫盯着紧闭的房门,敛起所有表情。
那只偷偷伸出来的手,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拇指指节上的痣可是把他的主人暴露的彻彻底底。
要不是不久之前还在和陆修远争夺“路兮兮的巧克力蛋糕one pick”,他还真发现不了这个小细节。
路漫冷笑,屈指敲门,漫不经心中带了几分胁迫。
“陆修远,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抢妹妹——”
他顿了顿,声音骤然沉下来。
“有本事开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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