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溪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龙游到她的面前说道：“你这可不行啊，下盘太不稳了。”
长溪抹了把脸上的泥：“你在背后踢我，谁能不摔倒！”
“所以还是要练，等以后我用尾巴甩你，你都不摔倒，就算练成了。”
长溪只觉得自己两腿酸得像面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欲哭无泪道：“我为什么要受这个苦。”
龙的大爪子递给她一个灵果：“吃点继续。”
长溪看见灵果立马停止抱怨，接过灵果美滋滋吃起来，这种黄色的灵果她以前从没吃过，但比红色灵果灵力更充沛更温和，吃了之后非常好吸收。她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比以前充盈许多。
她啃着灵果问道：“为什么这么多天只练了外功，都没练过内功。”
龙撇开眼睛，他当然不承认自己不会人族内功，搪塞说道：“按照我的方法先打好基础再进行下一步，好了，吃完就继续吧。”
几个时辰后长溪颤颤巍巍走出山洞，太魔鬼了，龙的修炼方法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她当初怎么就听信龙的鬼话，想要提升修为！美美的当一条咸鱼不好吗？
真是自讨苦吃。这事想来想去都是因为溯风而起的。
因此长溪在看见溯风和东离在门口等她的时候，没摆什么好脸色。
溯风忙扶住她，问道：“很累吗？我背你吧。”
他们最近住在龙族曾经搭建的木屋子里，离这里也不远。长溪是一步也走不动了，不客气地趴到溯风的后背上，抱怨道：“我能不能不干了？太累了。”
溯风点头说：“好，我待会就去告诉龙。”
明明这件事对他很重要，他却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长溪反倒不能理直气壮了，心一虚，觉得其实再坚持坚持对自己和龙都有好处，她锤了下溯风的肩膀改口道：“我开玩笑的。”
溯风却很认真说道：“长溪，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如果你想提升灵力，我也可以帮你，不一定非要龙来教你，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事情。”
“没事，我们俩也是互利互惠。”长溪决定再坚持一下，搂紧了溯风的脖子，眼尖地看见他脖子上起了红疹子。
长溪立马松开了手臂，连身体都离开了一定的距离。
溯风察觉到异样，问道：“怎么了？”
“你和人族接触后会不舒服的毛病一直没好是不是？”长溪抵着他的后背硬要从他身上下来。
溯风扭过头，说道：“我说过，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
长溪拖着自己酸痛肿胀的腿后退了几步：“但是我有关系，我不能害你。”
溯风咬了咬嘴里的软肉，深深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苦，他试图宽慰长溪，“马上就要好了，已经不难受了。”
长溪从他身侧晃悠悠走过：“等你好了再说吧。”
溯风轻易拉住她的胳膊，“我为之前的话道歉，我不该那么对你。”
长溪挑了下眉毛，想了会儿说：“你是说我告白的事情吗？其实你能坦诚的告诉我，挺好的。只是你现在对我和以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是因为喜欢我的前世程思元吗？”
溯风庆幸天色已经黑下来，长溪的直率几乎让他出了一脑门的汗，只是他不想再退缩，不想再被她忘记，他点了点头，“是的，我喜欢你。”
东离在边上夸张的叫起来：“溯风表白了，长溪我就说他表白了吧！”
长溪脸上并没有特别高兴的神情，她垂下眼睛，说出了心里的顾虑，“真的是喜欢吗？”
“什么？”溯风怔愣问道。
“你对程思元的感情是喜欢吗？”长溪重复问道，又自问自答起来，“应该只是感动吧，因为我是唯一把你救出来的人，你自然而然以为这种情绪是喜欢。”
“怎么可能，我分的清楚喜欢和感动的区别。”溯风立马说，拉着长溪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好。”长溪点点头，平静道，“可我做了十五年的长溪，和你共同生活西北，你都没有喜欢上我，是为什么？因为你喜欢的只是救过你的程思元罢了，不是我。”
“你们是同一个人。”溯风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要割裂开。”
长溪扶着大腿艰难地往木屋走，挥开溯风伸过来的手，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在意什么。
——
“别人不知道是谁放走的灵草妖，我还不知道吗？”
“程思元，你就是嫉妒我才会放走他！亏得我自己舍不得喝还给你留下一点，你就是这么对你弟弟的。”
“啪”得一声，龙尾破空打在长溪身边的地上，溅起了不少小石子，低下头对着她，不满意地说道：“想什么呢？今天怎么老走神。”
长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心神不宁的：“好啦，我知道要专注！可是今天腿更疼了，我只想躺着。”
她顺势倒在地上摆烂，任由龙怎么在她耳边叫嚷都不为所动，她是看出来了，龙就是纸老虎，长得挺大个子，一点不足为惧。
龙用爪子抓起长溪，说道：“快点起来陪我玩，待会给你灵果吃。”
长溪扒拉开他的爪子，“你看看我累成什么样了！有点良心吧。”
“你是不是有心事？”龙把脑袋放在她脸边上，“跟我讲讲。”
长溪瞥了一眼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龙眼睛，想到龙脑子里有那么多记忆，应该很能理解她这种拥有上一世记忆的人。
可是她不想把溯风在人境的遭遇讲给龙听，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吞进了嘴里。
龙围着她转了一圈，换上了略微低沉的声音：“你不说我也知道，在想溯风吧？”
“你怎么知道？”长溪抿了下嘴，“差不多吧，确实和他有关系。”
龙感兴趣的围在她身边，爪子攀在石头上，挺着胸脯说道：“我有他爹的记忆，可了解他了，有什么烦恼跟我讲，我保准能解决！”
“咦？”长溪竖起耳朵，“你的意思是，溯风的爹是龙？”
龙点点头，“没错，溯风当年化形的时候灵力太强了，龙族担心他长歪危害灵域，赶紧把他接来极南海了。他从小是在这里长大的。不过依我看他这些年退步太多，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退步很多吗？”长溪问道，她之前就听狐狸说过，那时候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被困在衡碧派那两年造成的。
“很多。”龙肯定地说，“我记忆中他如果释放灵力是可以在瞬间覆盖半个灵域的，那时候他化形也不过十几年。但是现在灵力恐怕只有当年的二分之一了。”
“为什么会退步这么多！”长溪惊住了，“因为灭灵液吗？”
“灭灵液？”龙挑起眉毛，“他在人境栽了跟头吗？”
长溪一下子哽住，不愧是拥有很多记忆的龙，立马就能发现问题所在，她支吾说道：“算是吧。”
龙用嘴推了推她的脸颊，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你知道内情呀，和我讲讲。”
长溪在犹豫，龙继续说道：“我拥有他爹他二婶他大姨他大爷他二大爷……的记忆。”
长溪按住他的嘴，“行了，别念了。”
龙甩开她的手，“我的意思是，我有权知道他的事情，和我说说吧。”
“好吧。”长溪努着嘴，终于不再犹豫，反正她苦恼的也是上辈子的事情，还不如都和龙讲一讲，“这个事要从我上一世说起。”
“咦？你也有多余的记忆。”龙惊奇道。
“好好听我说。”长溪拍拍他，龙立马盘在地上，好奇地听起来。
她说起自己的门派，本来只是怀州众多修真门派中最普通的一个，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掌门和核心弟子的灵力忽然大幅提升，他们这些普通的弟子都以为是门派得了什么秘宝。她弟弟的天赋比她强百倍，深得掌门喜爱，是门派中的首席弟子，消息比她灵通许多，终于在某天告诉了她真相。
“因为他们抓到了溯风。”龙平淡说道，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溯风的父亲一直想让他去人境修炼，他果然去了，只是没想到他灵力那么强都会栽跟头。”
长溪不大高兴地说：“有灭灵液在，灵力再强也会栽跟头，他父亲不该让他去人境。”
“或许我们龙族已经预感到自己走到末路了吧。”龙叹了口气，“与人族接触是不可避免的。好在他损失了一半灵力还是回来了。诶对，他是怎么回来的？那些人族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吧。”
“我救的。”长溪也不隐瞒，“我偷偷把带有灭灵液的食物换成普通的，他就顺利逃出去了。”
龙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微笑，“我说溯风怎么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呢，原来你们还有这样的渊源。”
长溪叹了口气，紧皱着脸说道：“可是问题也在这里，我嫉妒过我弟弟，对于他比我强很多这件事总是心有不甘，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想当年救下溯风，会不会不是因为单纯看不惯他受欺辱……”
“你喜欢溯风。”龙又把大脑袋凑到了她身边，眼睛里倒映出长溪忧愁的模样，“你在患得患失。”
长溪一拍大腿站起来，结果腿实在太酸，她诶哟喊了几声，没什么气势地说道：“没错，都是因为他说喜欢我这种话！我总觉得他不是喜欢是感动，又怕这仅有的感动还错付了！”
龙眯起眼睛，“就这么简单？”
长溪立马斜着眼睛看他，“简单？”
“不就是要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吗？”
龙围着她转了两圈，忽然砰的一声，巨大的龙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墨发披肩的精致少年。
少年身形高挑，穿着黑色袍衫走近她，露出衣摆下一双赤足，笑容邪气，“怎么样，长溪，这幅皮囊还不错吧？足够溯风吃醋了吧。”
“耶？”长溪眨了眨眼睛，“你能变出人形啊？”
龙嗤笑了一声，“这还不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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