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动物和妖都逃出去了,我们的人也死了大半。”庄园管事战战兢兢汇报着,“秦、秦家的秦朗公子正好在场,也因此受了伤。”
王家家主听完他的话勃然大怒,他们家族之所以能在叶城站稳脚跟,完全靠得是这养妖园的生意,如今被人搅乱的七七八八,元气大伤,怎能叫他不气,登时一脚踢在管事身上,骂道:“废物东西!究竟是谁要和我们王家对着干?”
所谓蛇打七寸,这下真是结结实实的挨着了。
管事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唯唯诺诺说道:“我们……我们虽然没能活捉了那些捣乱的人,不过他们是通过运送动物的车混进来的,我怀疑我们的人中可能有内鬼,若是揪出这个内鬼,应该就能找到罪魁祸首了。”
“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王家家主拍着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不论是谁在捣乱,抓到了一律杀无赦。”
“是是是。”管事忙不迭的点头应和,站起身迈着小碎步告退了。
王诚山这时候走进屋子,满脸担忧地问道:“爹,听说养妖庄园出了大事。”
王家家主脸色不好道:“是出事了,有人在搞我们。”
“我帮您查。”王诚山立马说道。
王家家主抬起眼睛,对自己这个沉迷虚妄爱情的儿子没什么大期望,“这件事自有人调查,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给我闯祸就行了。”
王诚山立马明白了他爹的意思,就是让他乖乖成亲别给他惹事情,可是他也是王家少爷,仅有的作用就是娶妻纳妾,岂不是太丢面子了,他不爽地鼓动了几下咬肌。
这时候有侍卫进屋来报:“老爷,秦家家主和秦朗公子一同来拜访您了。”
这个时候来,恐怕没什么好事。王家家主在心中说了一句,表面喜悦道:“亲家来了,快把他们招呼进来。”
说着吩咐丫鬟倒些热茶过来。
秦家家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相貌英俊,虽然膝下有一个儿子,不过那就是个纨绔子弟,比王诚清还要废物,秦家人根本没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而是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的少年秦朗身上。
只是他如今手上缠着纱布,显然秦家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两家家主简单寒暄一番后,秦家家主首先开口道:“我听阿朗说,王家在郊外的养妖园遭遇了些事情,怎么样?严重吗?”
果然是来打探的,王家家主扯出一个云淡风轻的表情道:“这事我不敢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我们很快就能恢复秩序了。”
秦家点点头,义愤填膺道:“那就好,不知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潜进养妖园,将里面搅的天翻地覆。”
王家家主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伤害我弟弟的人了?”秦家家主终于点到了今天前来的目的,“我这个弟弟,少不更事,那天去你们庄园是听了我的命令,准备采买几只妖回来,谁知道竟会受了严重的伤,胳膊差点被咬了对穿,连剑都举不起来了。”
“是,是我们管教不严。”王家家主直接承认道,“等我们抓到伤害您弟弟的动物,必定第一时间送上,随你们处置。”
秦家家主敲击着桌子,说道:“你们王家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想必也是焦头烂额,这时候再去处理婚礼事宜,恐怕有所纰漏,我想两个小辈之间的婚约,一时之间难以执行了吧。”
王家家主咬了咬后槽牙,他们的养妖园风生水起的时候谁都想要巴结自己,这时候一出了事情,跑的比谁都快,他岂能让他们如意,就是把他们家拖下水也不能轻易放过。
暗中想着说辞的王家家主没有注意到他儿子与秦朗的眼神对视。
这边他刚要说话,被王诚山抢先道:“确实,我们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也无暇顾及我和秦小姐的婚约,不如由我们王家退婚,这样子秦小姐也不用受人非议,祝愿她早日找到契合心意的如意郎君。”
王家家主简直要气疯了,这个蠢物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秦家落井下石,他还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上赶着让人羞辱,他喊道:“诚山!不要胡说!”
王诚山却挺直了身体,难得硬气了一回,他终于找到借口推脱婚约了,这一次他不能再让伶烟失望了。
秦家家主接过王诚山的话头道:“好!王家公子是坦荡人,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我们两家婚约虽然不成,但王家若有需要我们的地方,秦家绝不会推脱。”
王家家主气得嘴唇发抖,攥紧拳头才控制住情绪,眼中闪过凶狠。
罢了,真以为他们王家被毁了一个养妖庄园就会从此一蹶不振吗?
他们背靠的是京城的主家,只要主家肯提供他们资源,他们肯定很快就能再建起一座庄园,到时候他对秦家决不会心慈手软。
他本就垂涎秦家家传的秘法,想通过联姻的手段获得,但是对方似乎不乐意了,那以后只有强抢了。
而现在他要做的是启程去京城的主家一趟。
——
犬妖和小麻雀在溯风的治疗下都保住了性命,只是犬妖注定要失去一条胳膊了。
长溪坐在山洞外面,托着下巴愁眉苦脸。
东离跟在她旁边问道:“怎么了?长溪。自打我们从庄园出来你的心情就不好。”
长溪看向东离,她也是个神奇的孩子,从小到大,胸口的黑气就没有增多过,说明这个小不点心里没什么苦恼,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她说道:“我觉得自己做错事情了,本来犬妖不必失去胳膊,麻雀也不该受这一回劫难,似乎都是我一意孤行造成了他们的伤害。”
“不会啊,他们至少自由了。”东离眼里闪着亮光立马说道,“等他们醒来你可以问问,是想要受这一回罪,重获自由,还是想毫无希望被囚禁一辈子。若是我选的话,我一定是要自由的,就算是死亡也是为了自由而死。”
东离把手搭在了长溪的手背上,她胳膊上还有杀人时留下的血迹,没来得及清理,看起来触目惊心,长溪把她带去河边,帮她清洗胳膊,说道:“可是那些人族不过也是听令做事,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我到底于心不忍。”
东离眨巴着黑色的圆眼珠子,有些不理解:“可是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有牺牲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会觉得有负担。”
长溪被东离的冷淡惊到,错愕地看向她,心中暗想,难道灵族天性里都是这样冷漠的吗?
溯风从山洞中出来,稍微释放灵力便看到了长溪的身影,极快的出现在她身边,看了眼东离说道:“你帮我照顾下犬妖和麻雀,我有话想对长溪说。”
东离撇撇嘴,“哼,又有什么秘密的话要讲吗?”
她擦了擦胳膊上的水,转身朝山洞方向走去。
“要和我说什么?”长溪把手放在河里,感受着清凉的水划过她的手掌。
“被吓到了吗?”溯风担忧说道。
“没有。”长溪摇摇头,眉头紧锁,“我不是没见过人族和妖族厮杀,只是现在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立场了。你知道的,我当了十几年人族,又在灵域呆了十几年,我能理解他们的处境,好像无法冷硬起心肠漠视任何一方的遭遇了。”
溯风倾过身子搂住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沉默了一阵。
他身上的香气笼罩着长溪,让她心安,长溪闭上了眼睛,听见溯风说:“做选择很难,但总要有取舍。无论你最终选择哪一边,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长溪从溯风的怀里探出头来,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我站人族呢?你也会和我一样吗?”
“我会。”溯风不假思索地说道。
长溪瞥了他一眼,笑道:“得了吧,你之前有多厌恶人族我还记着呢,怎么会和人族站在一边。”
溯风握着她的手认真说道:“那时候还没有你。”
长溪心神震动,她还不曾被人这样毫不犹豫的选择并信任着,因此愣了好一会,才戳着他的脸颊说道:“你呀,就是太容易把全身心都送出去,才会被人族欺骗的,怎么上了回当还是不长心眼。人心善变,就算是我也会变的。这时候我帮妖族,以后我杀妖族,都是有可能的。”
溯风脸上满是决然:“人心善变,我不会变,你杀妖我便帮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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