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溪缓了一会儿问道：“……怎么回事？”
锦舒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凝重起来，连忙笑着说道：“哎呀，干嘛都这幅表情，就是我寿命尽了。”
龙严肃说道：“麒麟的寿命少说也有五百年，我记得你刚过一百岁生日。”
“哎。”锦舒叹了口气，“你什么都知道。”
“那就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锦舒犹豫着说道，“宿泽被抓的那年，我背着父亲来人境想要救他，只是凭我的能力救不了他，当时开明派的掌门找到我，答应帮我救宿泽，但是要我和他做个交易。”
龙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交易。”
“我剖出一半内丹送给他，他便帮我将宿泽从皇帝那里要回来。”
“你把内丹给他了，可他却食言了。”龙帮她把接下来的话补充道。
锦舒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你疯了吗？”龙忍不住骂道，“剖出内丹，你没想过自己还能不能活吗？就算把宿泽救出来又有什么用！”
“我当时也没有想这么多，只是不肯看宿泽在人境受苦。”锦舒说道。
“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出现是在调理身体？”长溪问道。
“是的。”锦舒看向她，“这些年我的身体一直不好，父亲很是着急，找遍灵域所有宝贝想要给我续命，可惜收效甚微，我能站在这里，已经是续命丹的功劳了。”
“续命丹，你竟然服用了续命丹。”龙拍着桌子震惊说道。
长溪却从未听过这种丹药，问道：“那是什么？”
“将死之灵族服用续命丹，可以延长一个月的寿命，这一个月期间，身体会恢复到最佳状态，只是一个月后服用此丹的灵族必死无疑，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怪不得，怪不得锦舒说自己快死了，竟半点没有虚言。
长溪心里像堵着块石头似的不舒服起来。
“现在距离我的死期只有三日了，我想完成一件事情。”锦舒平淡说着，仿佛她的死亡只是件平常的事情。
“你不会是要……”龙停顿了一会儿，忽然瞳孔紧缩地问道。
“你也猜到了对吧？”锦舒说道，“我想死在宿泽的手上，帮他消除对麒麟族的恨意，或许他以后可以回归灵族。”
“你……”龙长叹一口气，半天没有说出话。
长溪却皱起眉头，在一旁义愤填膺道：“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你是为了宿泽才虚弱成这样的，凭什么带着他的恨意死去？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龙拉住长溪的手臂：“若宿泽知道了真相，他下半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是的，这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锦舒表情释然地说道，“他本就被人族囚禁几十年，受尽苦楚，若再因为知道真相套上一层枷锁，你不觉得他太可怜了吗？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他以后的日子是幸福的。”
长溪愣住了，她抿了抿嘴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可是锦舒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啊，几十年吊着一条命，还要用死亡来成全别人。归根结底还是贪婪的人族造成的，她恨得牙痒痒说道：“你不愿意说便罢了，我帮你揍那老头几拳。”
“我看你可打不过。”龙在一旁斜着眼睛说道。
“你把他打得半死我再上，锦舒你到时候也揍他几拳，绝不让他好过，知道吗？”
见话题岔开，大家的表情不再凝重，锦舒笑着点点头。
——
第二日子时，天色完全黑下来。
灵族、妖族和人族都已准备就绪，长溪趴在地洞中等待着墨羽的信号，她身边是龙、东离，身后是阿蛇和袁明。图乌和黑熊在另外的地洞中等待。
很快外面传来乌鸦“啊啊”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长溪朝龙看了一眼，互相示意后扒拉开地洞口的杂草，见到了外面的月光。
龙对身后的灵族说道：“我们按计划分头行动。”
话音未落树林中闪现出几道黑影，长溪刚要提醒，龙已然随意的挥动袖子。
伴随着吃痛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落下来。长溪定睛一看，是几个开明派的修士。
这里距离开明山还有十里地，怎么已经有开明派的人了？墨羽竟然没有发觉。
“难道我们的行动暴露了？”长溪吃惊说道。
“有这个可能，或许是他们感应到了。”龙不屑说道，“不过就凭这几个虾兵蟹将不足为惧，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那几个修士倒在地上不甘心地喊道：“灵女大人早就知晓你们的存在了，你们再往前走就是死路一条！”
“呵，知晓就知晓呗，我们还怕你们不成？”东离路过的时候顺便踩了几人一人一脚。
长溪跟在后面，随便揪起一个人的衣领子问道：“你说的灵女大人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按理说开明派的核心修士，她都应该在程怀书那里听过啊。
那人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长溪朝他脸上揍了两拳，问道：“这下说不说？”
那人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道：“就是观星阁的沐槐大人。”
沐槐上到六层，看见溯风正在和阿风玩耍，想要说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溯风抬起头问道：“什么事情？”
沐槐一脸担忧道：“我感应到了长溪的灵力，还有许多灵族和妖族的灵力，他们分成三股正朝开明山方向过来。”
溯风立刻放下手中的玩具，说道：“你确定长溪也在其中？”
“是的。而且……”沐槐垂下眼睛，“刚才我去到三层的时候，发现宿泽不在，他的灵力完全没有受到限制，我怀疑他也感应到了这些不寻常的灵力，极有可能已经向掌门禀报了。”
溯风眼中闪过了惊慌，他立马起身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沐槐拉住他：“你先别慌，这只是我的猜测……”
“你猜得很准。”宿泽出现在六层楼梯口，椅着扶手吹了声口哨，愉快说道，“我已经告诉孙掌门了，你们担心的那帮灵族妖族人族啊，很快就要全军覆没了。”
“你！”沐槐扭过头，恨不得撕了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你忘了自己还是个灵族吗？你这个叛徒！”
宿泽收敛了笑意，脸上换上了凶狠的表情，“是，我早就忘了，灵族抛弃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们是同族？现在还想强调我的身份，我告诉你，我为自己是灵族感到耻辱。”
沐槐闭上嘴不说话。
宿泽指着溯风说道：“他还有人来救，你呢，那些灵族想起过你和这个小不点吗？你应该同我是一样的心境才是啊。”
“呸。”沐槐骂道，“我和你不一样。”
宿泽觉得他们愤怒的表情十分有趣，勾起嘴角道：“现在我要出去把那些灵族杀个痛快，你们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他一跃而下，用三层的楼梯扶手做踏板，稳稳落在一层，吹着口哨出门了。
一层的大门开启的时候进来六个修士，很快上了六层将溯风他们团团围住。
溯风皱了皱眉头。
——
越来越多的修士朝他们涌来，长溪掏出三片龙鳞，一边奔跑一边朝人群中丢去，龙鳞所到之处砍倒大片修士。
灵族和妖族纷纷变出原形，龙随意的一甩尾巴，绝大部分修士飞了出去，瞬间哀嚎声充满耳朵。
东离也不甘示弱地挥舞起翅膀，强烈的气流把余下躲过龙攻击的修士扫倒在地，很快便清理出了一条道路，其余的灵族不费什么力气的跟随他们进入了开明山。
但是开明派人数众多，打倒一批又紧跟着上来一批，龙实在厌烦，低下巨大的脑袋对长溪他们说道：“照这样下去天亮都进不去常竹峰，你们爬到我背上，我带你们飞进去。”
“行！”长溪手脚麻利地窜上了她的后背，又伸手把阿蛇和锦舒拉了上来，紧紧抓住了龙鳞。
要说她还没坐过龙背呢，虽然时机不对，她内心还是激动了一番。
袁明也想要上去，龙已然腾空而起，远远的声音传来：“我不让人族坐我后背，你自求多福。”
袁明：“……难道长溪不是人族吗？”
不过在场的人除了他没人觉得不对劲。
就连长溪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紧紧抓着龙鳞，身体急速上升，猛烈的风划过她的脸颊，几个呼吸间她们已经穿过云层，到达常竹峰峰顶，远远看见了六层高楼。
“就是这里了。”龙俯冲而下。
长溪还没从刺激劲儿中缓过来，便看见有几道身影站在高楼之下，她一眼辨认出了程怀书，他面色沉静如水，手中提着锋利的长剑，仰视着龙的身影。
他身边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衫，袖子无风自动，灵力比程怀书还要强悍几分，长溪眯起眼睛想起来，这是开明派的掌门。
他身后几人显然是开明派的长老，灵力均不容小觑。
只是另一边的年轻男子格外吸引长溪的注意，他胸口的黑雾几乎要笼罩住他整个脸了。这位应该就是锦舒想见的那只麒麟宿泽，他果然已经归顺于人族，居然和开明派的掌门和长老站在一起。
宿泽同样望着天空，他的目光锁定在龙背上那只麒麟身上，锦舒，他在心里咀嚼了几十年的名字，反复纠缠在他记忆中的灵族，终于鲜活的出现在他面前。
她还是从前那副模样，和他印象中别无二致。
他恨毒了她，就像当年爱极了她。
长溪感受到宿泽眼中的不善，侧了侧身挡住了他看向锦舒的视线，对龙说道：“溯风就在这座楼里，不如我们把这座楼撞毁。”
“这座楼有灵力结界。”龙说道，“况且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毁了可惜。”
“好吧。”长溪叹了口气，她实在太想见溯风了，上次匆匆见面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龙说道：“我们先把那些人族搞定。”
她极速俯冲而下，掀起强劲的气流落在地上，用巨大的龙眼睥睨着对面的人族。
她不屑说道：“你们一起上吧。”
对面纷纷提起武器，他们显然商量好了战术，掌门和两个长老朝龙的方向冲过来。
程怀书挡住长溪想要闯进观星阁的脚步。
宿泽直奔着锦舒走去，其余的人则挡住了东离和阿蛇。
龙长吟一声，仿佛是号角，开启了这场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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