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湖畔,风景宜人,环境舒适。但夜很深了,最爱在湖边散步赏景的居民也早已离开。
夜色下的湖水仿佛被染上一层墨色,远远望去像一块巨大的黑宝石。
一个男人站在湖边,任晚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投下的冰冷月光衬得他的身形尤为挺拔,也将他俊朗的侧脸更添几分肃杀,与平日里和气明快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个人自然就是不久前被明娇和唐晓渔讨论了很久的谢楚。
他在湖边静静站了一会,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般,侧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那个方向的虚空处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一团巨大的黑雾,很快黑雾中走出一个背着黑色长刀的男人。
无论是明娇或者是唐晓渔在这里,都能认出这个男人正是代号野鬼又被称为猎杀者的异能者罪犯,凶名在外的赏金杀手。
随着他的出现,黑雾很快淡去,没留下一点痕迹,仿佛从没出现过。
谢楚并没有客套几句的意思,扫了杀手一眼,语调略带嘲讽,“你真不愧是远负盛名的杀手,杀一个普通人居然杀到她还能活蹦乱跳,毫发无伤。”
杀手微微怔了一下,但他到底是个反应很快的人,立刻想到雇主最近让他杀的目标只有一个,如果那个人没死……但怎么可能?
“她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是个异能者被我捅穿心脏也没可能活着。”
谢楚皱起眉头,“你确定?”
他以为杀手是轻视明娇是个普通人,下手有疏漏才让她捡回一条命。
但现在想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就算杀手对她不上心大意了,也必然会让她重伤濒死,她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出现在人前,更别说还能有心情去参加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宴会。
想到这谢楚语气沉沉,“我亲眼看到她出现在一场宴会上,而且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杀手觉得事情确实很蹊跷,他杀的人下了多重的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活着。
他由衷生出几分兴奋,轻笑一声,“两种可能,要么她能起死回生,要么有人假扮她。”
谢楚脸色冰冰,他认为前一种可能根本就是句废话,就算是有强大自愈异能的异能者被人捅穿心脏也未必能活着,更别说死而复生。
但第二种可能性也很离奇。他今晚虽然没与明娇正面接触,也能看出她就是她。容貌,声音,神态,习惯性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对明娇这点辨识能力他还有。
但他没急着反驳。
杀手不是个热衷故弄玄虚的人,至少在雇主面前不会,他很快又说,“我对目标下手的那一晚,撞上一个老朋友,她应该也发现是我。既然她没有及时追击我,就说明她发现了被我袭杀的目标。”
他笑意意味深长,“我想就是她在冒充死掉的人。”
谢楚,“那个人是谁?”
“夜莺。”
谢楚脑子里瞬间浮现有关这个异能者的信息,“飞鸟公会的人。”
“你和她也有恩怨。”他这么说了一句,却并不关心杀手与夜莺之间的具体恩怨是什么,只是说,“据我所知她并不是变形系异能者。”
他不了解夜莺究竟拥有什么类型的异能,反正绝不会只是在众人眼前展现的那种凝聚异能量进行攻击的最基础也最常见的类型。
“她不是,但飞鸟内部或许有。”
杀手说,“无论真相怎么样,至少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她想抓住我,杀掉我。”
谢楚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的跃跃欲试,带着嗜血的兴奋,原本很想说明娇既然已经死了,就没必要再招惹飞鸟。
但他很清楚他们虽然是雇佣
关系,杀手却不可能对他言听计从。
更何况明娇到底死没死,让他心存疑影,这个人的死活对他很重要。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让明娇这个人彻底从世上消失,无论真假她都只能是一个死人。”
杀手点头,无论如何目标还‘活’着,就是任务没完成,基于职业素养,他也会继续执行委托。
他如来时一般消失在黑雾中,随着他的离开,湖边也变得更加安静。
谢楚望着被风吹拂漾起层层涟漪的湖面,就像此时他的心也不平静一般。
明娇到底是死是活这件事光听杀手的一面之词也未必可信,谁知道他是不是撞上夜莺没来得及对明娇下死手。
又或者是出现其他意外,编些离谱的借口,给事件增添神秘感,掩藏自己的失误。
他决定派出另一波手下盯紧明娇,但不能是他们去杀她,否则将来万一有什么变故被明家顺藤摸瓜,那就麻烦了。
虽然现在的明家也未必有多在意她的死活,但那位明家小姨一向疼她,今天又带她出现在宴会上,可见并没有放弃她。
还有今天出手击杀域外魔物的异能者,还有那个和他一起躲藏起来没有出手的人,不知道他们又是谁?
可惜别墅内的监控在那个时间段必定会受影响记录不下什么,而他贸然调取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想想只能暂时作罢。
还是专心将明娇的事情料理。
谢楚抬头望着夜幕星河,只看到无尽的黑色。
她是一朵注定落入淤泥的凋零之花,伸手护住自己也会染上污点,松手放弃又会被人诟病。
所以只能请她主动消失了。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明娇懒懒的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昨晚从宴会上回来和唐晓渔讨论谢楚的事,讨论到很晚,虽然有些累,但等真回房间休息又睡不着,一直想该怎么调查他,从哪个方向调查。
折腾到后半夜才有困意,导致她都没太睡好。
不过没睡好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她已经定好打算。
明娇眸子里闪过已经下定决心的淡定与从容。
房子里静悄悄的,她透过窗子张望一下天色,估计唐晓渔应该还没起床,虽然对方一向比她起得早,但这个时间段还是太早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卫生间那边传来一些响动,很快就见唐晓渔穿戴整齐的走出来。
大概是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她最近都很少穿斗篷了,衣着也越来越简单。
像她现在就穿了件杏色的连衣裙,纯色的连衣裙既没有绣花,也没有其他繁复的设计,唯一的装饰就是腰间的细皮带,看起来既简洁又大方。
大概是刚洗过头发的缘故,她那海藻般漂亮的长发还有些潮湿,不过也更显乌亮柔顺。
见到明娇,唐晓渔墨玉般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意外,“这么早。”
明娇随意的抓了抓头发,“这话怎么看都是我说更合适吧。”
末了又回答唐晓渔刚才的问题,“醒了就睡不着了。”
唐晓渔下意识地推了推秀挺鼻梁上的眼镜,确定没有忘记带,略微浮动波澜的心重新踏实起来,“既然起来就不要睡了,我去做早饭。”
她知道明娇有赖床的习惯,平时醒了也不早起,起了也能躺回去。
明娇绕过她本来也是想去洗漱,闻言步伐顿了顿,“别做了,难得我起这么早,我们出去吃。”
唐晓渔薄唇微微一勾,“你也知道难得。”
明娇被她笑得晃了下神,闻着洗发水淡淡的香味思绪又飘了飘。
明明是她常用也习惯的味道,偏偏唐晓渔用上
她就觉得格外不同,尤其是伴着窗外的微风吹进来,就仿佛还夹杂晨间草木的清新与微凉,莫名的勾人。
也让她生出一种伸手去碰碰那漂亮长发的欲望,她强装无事的咳了一声,“总之,也是不太好意思让你这么劳累嘛。”
唐晓渔回想过去的这些天,可没看出她有半点不好意思,相反她坦然的很。
视线在她身上一荡,正想说什么就触目一片雪白,立刻将目光挪开。
虽然这件白色的棉布吊带睡裙,穿在明娇身上也很美,又纯又欲。
但她总觉得这条裙子过于松散。
那凝脂般优美的颈肩线条不经意间就会闯入她的视野,在她放空大脑的时候不请自来的占据她的思绪。
明娇见唐晓渔目光移开,忍不住弯起唇角,其实她也不是第一次注意到唐晓渔这种掩藏的很好的不自在,几乎在害羞的躲闪。
有些可爱。
她的坏心眼又有点压不住,“都是女孩子,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故意在唐晓渔面前转了个圈,笑着贴近她的肩侧,“再说救我的那个晚上不就什么都看到了吗?这要是放在古代,你高低得对我负责。”
唐晓渔也觉得痒。
明娇的头发与她不一样,是那种标准的黑长直,只是落在肩头时一样软到令她感到发痒,痒到心烦意乱。
可面对这种调笑,她心里反而泛起一种不愿服输的争胜感,十分幼稚又无法克制。
她便侧头抬眸,只盯着明娇的脸,“是吗?”
明娇与唐晓渔隔着那冰冷透明的镜片对视片刻,真实与虚假但都同样美丽的容颜在她脑中来回交换,一种不明来由的淡淡失落忽然萦绕。
她很快回过神,“开玩笑的。”
·
卫生间里,明娇将长发随意扎成马尾,低头开始用冷水洗脸。
系统不知道她好好的与唐晓渔谈笑,为什么情绪忽然就低落了,询问,【宿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眼下的局面,到底还是感觉麻烦。】
系统不疑有他。
明娇低头又捧起一捧水,将它击在脸上,也想就此冲散心头那缕怅然。
她原本很满足现在与夜莺的相处,哪怕她与夜莺也算不上是朋友。
可短暂的缘分也很美好,不夹杂过往任何的恩怨。
但夜莺终归是唐晓渔的一部分,而她好像已经不再满足这一部分,想要更多。
人的本性果然是贪婪。
她嘴角弯起一抹自嘲,又很快压下,再抬头时神色与心情都调整回平静。
只是眼角余光看到那杏色的裙摆时,下意识怔住。
她慢慢转头,就见到唐晓渔站在门口,乌玉般的眸子正在一瞬不眨的盯着她,“你身上的绷带都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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