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这下, 蒲云忆转过了身。
他寒谭般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温瑜的身上,见他分外坦荡兴味,微微颔首:“温城主有所求, 自该成全。”
“只是,合作, 便是有来有往,温城主, 又该如何回报我呢?”
“也对我展露真正容颜,可好?”
温瑜的神色, 随着他的话语,由兴味转向肃然,甚至带上几分冷意。
两人的合作, 脆弱又坚固,即使是合作,也逃脱不了试探和攻防。
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温瑜不知道,蒲云忆这话,是否是因为知道了哥哥妹妹双身份的事情。
她只是笑笑:“这便是我真正容颜,蒲道友若是想看, 尽管看。”
“看够了,便换我。”
话音刚落,蒲云忆却动了,他的嗓音微微沙哑:“那便却之不恭。”
温瑜眉轻扬。
却见他真的踱步过来,缓慢地靠近,来到她的面前,微微俯身,凑到她的面前。
黑铁面具森然, 泛着无机质的冷意,透着压迫和挑衅,朝着她靠了过来,更近的,是那双深邃幽黑的瞳孔。
那里面,倒映着她此刻的模样。
是端方雅正的城主打扮,玉冠束发,身体倾长,微微含笑,明明该是亲切的,可又因为容颜俊美,自带了三分高不可攀的冷傲和漫不经心。
她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即使隔着面具,也很近。
他盯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竟似真的认真在看。
系统不知道是捂眼睛还是捂心脏:【太近了,我无法呼吸了!】
温瑜呼吸平静,但心中也有隐隐的兴奋,那是棋逢对手、出招拆招的热切和激动,她瞳孔淡淡,迎着蒲云忆的目光,不躲不避。
“蒲道友,此番场景,倒是让温某想起一些往事。”
“当日,在上弦宗,蒲道友便是如此,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我看。”
蒲云忆不言,甚至,他都没有眨眼,像是心无所动,也像是在认真贯彻着温瑜所说的话。
温瑜微笑,她下巴微扬,清朗端正地站着:“道友,可看够了吗?”
黑铁面具微动,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出:“看不够。”
是吗?
暗流涌动,两人虽未针锋相对,但是此间,却一寸步不让,连一句话的便宜,都不肯让对方占。
温瑜笑笑:“当日,道友也像这般,怎么也看不够呢。”
“有件事我必须要承认,当日那般相处,我对道友有所不满。如今想来,历历在目。”
她话说的温和,可却伸出手去:“那天,道友,似乎摸我了,是不是?”
“是摸了我哪里呢?”
蒲云忆没有回应,他黑谭般的眼睛盯着温瑜,两人目光相对,谁也不退。
温瑜露出笑意。
她伸出手去。
“是这里吗?”
她玉竹般的手,搭在了蒲云忆的脖子上,触摸的位置,是一个凸起,那是他的喉结。
触感温热,上下滑动,明明是互相争夺主动权的对峙,可莫名的,随着他吞咽的动作,染上了点暧|昧情|色的意味。
温瑜没有动,她的眼睛仍然对上蒲云忆的,挑衅一般:“还是,这里呢?”
她的手继续摸索着向下。
蒲云忆看着温瑾。
那双眼眸,往日分外冷淡无情,哪怕是笑着的,也像是虚假的,就像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在乎的,所做的事情,也都不在乎对错,没有什么所谓。
可此刻,那双眼里,有着生机,有着挑衅,虽然微弱,可却像是一个鲜活的人。
他的手很冰,就像他这个人最真实的模样,碰触在他喉间,明明是生死决断的命脉,可蒲云忆竟不觉得警惕和危机,只是遵循本心,觉得有些凉,有些痒。
但他没有退的打算。
可对方同样如此,那只手,挑衅地继续向下,他的目光没有作为依托,几乎是有些胡乱地向下,可却让他绷紧了身体、呼吸和思想。
却另有一股痒麻之意,从他的指尖而起,局限在那一小小块,向外蔓延。
蒲云忆看着温瑾。
他知道龙阳之好,曾听韩子恒说起过,但都是他酒醉后的痛骂,因为韩子恒不觉得那有什么好,甚至会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恶心。
蒲云忆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毕竟,修奴是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的。
但在他短浅的梦想里,曾经想过,若是以后,能有机会彻底脱离上弦宗,脱离南华峰,能够回到家乡,那么他想要娶个妻子,与父母,与兄弟姐妹,一起生活在村子里,简简单单,灯火暖暖,便是知足。
那个妻子,是个温婉的女子形象。
但现在,无关于温瑾的性别,他的触碰,并不叫他恶心,反而叫他有些好奇、有些无措、有些不相让的敌对、还有些继续探寻的对峙。
当那手指,玩笑一般,开始去解他的领口时,蒲云忆伸出了手。
他抓住了温瑾的手:“温城主,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抓住只是为了阻止,一触即分,蒲云忆也后退几步,两个人拉开了个安全距离,是可以正经谈事情的距离。
对方退了。
温瑜很满意。
而且她摸了回来,也不亏。
她抬眸看看太阳,也不玩笑,保持着“我不碰你面具”、“你也别问我真实”的默契,开口说起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蒲道友,我来与你谈我们的第一个合作。”
“今夜,我需要你守着我,保我六个时辰不死。”
明明是突兀的生死守护,蒲云忆却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刚刚那挑衅对峙的热意已经消失,他很平静:“温城主的命很值钱,作为交换,我能获得什么?”
“蒲道友如此能力,却不离开上弦,仍做这修奴身份,想必,是有所掣肘。”
温瑜看他:“我可以帮助道友,永远地摆脱上弦宗的控制。”
“若是道友不信,我们可以立下天道誓言。”
蒲云忆沉默了。
温瑜并不催促,她知道,他很惜命,对于生命相关的事情,都很谨慎。
摆脱身份,这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事情,要交到温瑜的手里。
但温瑜知道,蒲云忆如今的渴望,这是他最好的最近的机会,他不会拒绝。
果真,蒲云忆开口了:“天道誓言,我并不相信,我希望,温城主可以以你最在意的事情起誓。”
是因为拍卖会上,她卖出那手帕,钻了天道誓言的空子吗?
温瑜垂眸而笑,别有深意:“那么,就请蒲道友,以家人生命福源起誓。”
“成交。”蒲云忆并没再犹豫,刚刚的沉默,他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
温瑜缓缓而笑:“成交。”
两人各自起誓结束,互以魂灵印刻作为誓言束缚。
然后,温瑜与蒲云忆约定相见的时间,率先转身离去。
她嘴角笑意从未落下。
蒲云忆是个好对手。
他抓得很准,知道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在意,他不知道她在意什么,便叫她以“最在意的事情”起誓。
可这个誓言,从最一开始,蒲云忆就是输的。
因为,按照故事的走向,即使温瑜不做什么,他总会“永远地摆脱上弦宗的控制”。
在使者岩浆中浴火转生,成为噬冉兽后,便能做到。
那时候,给他印象最深的,是现在交集渐浅、正管理鱼塘各色亲近的沐颜,还是她这个白嫖劳力、将他玩弄的人呢?
温瑜脚步轻快,她很期待。
因为期待,所以现在,丝毫不会留情。
当夜,戌时。
蒲云忆如约出现在温瑾的院落中。
他早已挑选好位置,隐匿在院中的柳树上,可刚落下,却发现,瞧好的位置处,正睡着一个人。
桀骜嗜血的魔尊,闭目而睡的模样,倒是有些安然。
他不知在这里睡了多久,趴在树杈上,黑袍上有柳树树叶散落,还有一片,遮住了傲气的眉宇。
他视线所对方向,也是温瑾所在的房子。
似乎,也在这守着。
蒲云忆知道,岑楼心里,记挂着那个叫温瑜的少女。
他也知道,温瑜、温瑾,身份不清,男女不清,修为不清,像是一个谜,可却让人主动地、被动地为她驱使,心甘情愿。
凉凉月色倾洒,面具隐有寒光。
蒲云忆无声而立,视线落在下方房屋,察觉到屋内人稳定的呼吸,眼神安定。
他像是一棵树,融入在黑暗中,无声、坚定地守候。
身旁,睡着的岑楼身上,被盖上了一件黑袍。
与此同时,大梦一世中。
温瑜睁开眼睛,她刚刚进行一番搜索:【蒲云忆果真具有抵抗大梦一世的能力。】
从昨夜醒来,倒转中看到卡边境的徐恒一后,温瑜就在怀疑了。
徐恒一的卡边境,是因为她要他来,可主角意志却不要他来。
同样的,还有一个人,也该卡在这里。
那便是一号鱼蒲云忆。
主角意志一定会希望他来,而温瑜却不要他来,但他没有可笑地卡在边境,今日所见,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再加上,他修好了巫毒娃娃。
【系统,他到底是什么人?】温瑜将疑点一一摆出,逼问道:【你这么喜欢他,关于他,你可对我隐藏了什么?】
系统懵了,它抱着笔记:【没有啊。】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号鱼,走美强惨救赎路线,我喜欢他,但我更喜欢你,我是不会对你有所隐藏的。】系统真诚地睁大眼睛。
温瑜没有再问。
她耳边已响起调笑声,喘息声,是女主沐颜和佛子明台的又一轮动作戏。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叫温瑜有些厌烦。
就像是有瘾性疾病一样,这个归隐生活中,简直就是各式各样的做和睡。
【或许是因为他是纯种噬冉兽?】系统还在想这个事情:【毕竟是一号鱼,他的强,是碾压级别的,虽然现在给施加了限制,让他强行受控,但一旦他知道他所能做到的极限,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温瑜揉揉太阳穴。
叫蒲云忆守护,也抱着试探他抵抗大梦一世能力的想法,因为这一次,她也是要他进来。
可双重力量的加和,却仍然拉不进他。
这样一个不受控、越试探越强大的力量,又是数据有限的变数,似乎,还是不能玩心太大,早点弄死他好一点。
“温城主,是你吗?”
耳边传来疑问声,有人靠近,然后,那人被喘息声吸引,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继而怔然:“这是……师妹……”
樊长鸣双眼放大,似是不可置信,迅速转头避开,可却挡不住两人的声音,而刚刚那时间,也让他看清了另一人的面目——
佛子明台。
而这个人也让樊长鸣下了决断:“原来这不是我的心魔幻境。”
他的心魔,也许可能是沐颜,但绝对不会是沐颜和佛子的g戏。
温瑜直接挑明:“这是一处幻境空间。”
“只在夜晚开启,道友与空间有所牵扯,便被拉了进来。”
在女主沐颜的归隐生活中,这位已经成了宗主的师兄,很是殷勤和照顾,常命弟子送来不少宝物,偶尔,也会亲自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要看沐颜一眼,知道这位白月光过得好,然后“心中微微酸涩”。
“幻境空间?”樊长鸣皱眉:“是御兽宗出了什么事情吗?我只听说,道友一行人,去御兽宗参加灵兽大会。”
温瑜挑眉,他们失踪的消息,御兽宗果真还是瞒下了。
如同书中选择的一样,宗主巫振锋不想再因鲛人引来视线,因此按下消息,照常举办灵兽大会,只是暗中查探。
这情况,倒是很适合去展开她信仰夺取的计划。
“我们一行人确实在御兽宗中,只是不知为何,每晚都会被拉入到这幻境空间中。”温瑜隐下了浮生若梦的事情。
“那……这是幻象,还是……师妹?”
温瑜:“道友认为呢?”
很多时候,不明说,不确定,叫对方自己去想,反而能催生出无数梦魇。
尤其是,还可以用来判断,对方对当事人的想法和偏向,信还是不信,喜爱还是厌恶。
那一刻,樊长鸣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十八年后看到无数白色蛆虫在眼前密密麻麻地涌动,想起了当时那只苍蝇爪子和翅膀上曾经沾到过什么,似乎依稀看到挂到的白色细小的虫卵时,开始延后的反胃和恶心一样。
温瑜知道,樊长鸣不信沐颜,不仅不信,甚至于,连过往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开始崩塌。
甚至于,两个台上的孔海事件,早前印儒风曾提过,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方团队,一个在删除遮掩,另一个在推波助澜。
删除遮掩的,自然是黑化鱼那一方的人。
现在看来,推波助澜的,便是与此事同样关系紧密的樊长鸣了。
他表情恢复肃然,似在审视,突然开口:“请温城主借一步说话。”
温瑜颔首。
两人来到安静边角处,樊长鸣双手成揖,深深一拜:“事关上弦宗安危,恐危及修真界,樊长鸣请温城主鼎力相助。”
温瑜恰到好处的错愕,继而慎重:“樊道友请说。”
“道友可知道,千年前魔界有妖兽栖藤凤凰,吃人肉喝人血,夺人精气辅以修行。”樊长鸣下颚绷紧:“师……沐颜,她便是凤凰血脉。”
“这,”温瑜开始演戏:“樊道友,你可有证据?而且,就算沐道友她是凤凰血脉,她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又怎会危及上弦宗,危及修真界。哪怕是妖兽,也有善恶,道友切莫错怪了好人。”
樊长鸣眼神沧然。
他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因为,当时无意窥破沐颜凤凰血脉秘密的他,也是这般想的。
师妹很善良,师妹是好人,妖兽有善恶,不能因为她凤凰血脉的身份,就错怪了她。
温瑜瞥见他表情——我当然知道,你也是这般想的,我读了原文,所以才这般说的。
就像是,一个被沐颜迷住、一心只有这个美好善良的少女、希望能与她有进一步发展不行也要默默守护的每一个舔狗一样。
“温城主,”樊长鸣开始劝:“沐颜为恶,此事不是空穴来风。”
“上弦宗中,与师妹曾有龌龊嫌隙之人,或是修为受阻或是遭遇不测。她年幼时,明清峰术法课上曾有一次得长老亲授的机会,她是第二,当时的第一是个骄傲的小姑娘,十六岁,挤兑了她几句。”
“沐颜拿到了这机会,那小姑娘却泯然众人,我去查过,她中了一种隐性的毒,经脉受阻,灵力感应微弱,连最简单的纵风术都施展不出来。”
“她已经离开上弦宗内门,对外做些杂使工作,因无法感应灵气施展术法,最终嫁做人妇,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
“我辗转找见她时,她还记得我。” 樊长鸣嘴唇抿紧:“她问我,樊师兄,你是来接我回宗门的吗?”
“这些年,哪怕不行,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施展锻炼术法的机会,她本该施展不出术法,可却为我展示了更高阶的纵火术。她的内心依然骄傲,可面容、身形都已磋磨,她只以为是自己有问题,我去了,才知道,原来一切是毒。”
温瑜皱眉:“这毒,有证据表明是沐颜下的吗?”
樊长鸣摇头:“没有证据。”
“那这便只是巧合,”温瑜侧过身,不去看樊长鸣:“道友对沐颜心生嫌隙,不免偏颇。”
系统:【宿主,工具鱼都倒戈了,触及到大后期女主众叛亲离的重点身世剧情了,咱们不趁她病要她命吗?】
【你不懂,】温瑜教它:【对于樊长鸣来说,不相信,会推动他更相信,他在说服我的同时,也在说服他自己。】
果真,随着他的话语,有浅浅淡淡的薄雾水汽萦绕而来,填补着温瑜空虚的丹田。
在她否认不信的那一刻,甚至冲击到了十万的冰晶值。
温瑜并不知道,那一刻,樊长鸣的怔然,是因为,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有一件事,他并没有说。
当年,那个小姑娘在关键比赛上失误,错失第一名和被长老亲授的机会,也曾来找过他这个师兄。
她没有哭,甚至是有些倔强的,但是眼睛还是发红。
她与他说过,觉得灵气突然凝滞,是有人故意在害她,让她失利。
可既得利益者,是最终夺得第一名的沐颜,是他的师妹,他当时相信着的师妹,是他曾经说过“术法课的师姐好厉害,我想像她请教,可是,她似乎不太喜欢我”的师妹。
樊长鸣说了同样的话,甚至更冷硬,更无情:“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那便是巧合。”
“你对沐颜心生嫌隙,不免偏颇。”
“此事莫要再提,否则,会叫人笑我明清峰不容才能、师门不睦、嫉妒贤才。”
“你有这个怀疑和编故事的时间,不如多多修炼练习,去找住以后的机会,红着眼睛哭着来找我,毫无用处。”
那时,樊长鸣不知道,小姑娘的红眼睛,不是因为哭泣和扮可怜,是她熬了一个晚上,灵力都耗尽,最后只能借着一点门内早已不用的烟灰草灯,去施展纵风术,而熬红和熏红的。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她再也没有以后的机会了。
而这话,樊长鸣说过,便也忘了,他将更多的心神,投入到对沐颜的教导中,就像是精心养护的一株幼苗,看她茁壮成长,开出漂亮的花,成就与反馈,让他更加关注。
而那个小姑娘,早已融入到明清峰众多的师弟师妹们,彻底消失在记忆中。
如今,温瑾这话,像是一记无声却震撼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惭愧、赧然,才知自己渺小而丑陋。
“温城主,”樊长鸣嘴唇干涩:“现在,确实是巧合,但我会找出证据。”
“只希望,对于沐颜,城主能有所提防,不要全然相信。”
他说着这话,又想起了当时的小姑娘,模糊印象里,她似乎说过类似的话,可却没有什么结果。
嘴里满溢苦涩,樊长鸣继续说道:“上弦宗中,也被魔族渗入,师……师尊百目真人,或有所关系。”
“此前拍卖会上,众人寻找的那名闲散掮客吕庐,我曾见过,他与百目真人过从甚密。”
“当然,这说明不了什么,而这些,与沐颜也并没有什么关系。”樊长鸣见温瑾态度漠视,知他与当初的自己一般,已树下心防,并不相信。
只是,他不会像当初的小姑娘,因为权威而退下,而是心知也许不测随时降临,如今所说,便是留遗言一般:“我别无所求。”
“只请城主记得我今日所言,若是他日,我有什么不测,还请城主,往沐颜,往凤凰妖兽,往魔族,往百目真人的身上,去想一想,不要让罪邪,轻易地被掩盖。”
系统:【我觉得,他像是在留遗言。工具鱼,不会死的,他太悲观了。】
温瑜思索:【我觉得,他留封遗书,比较可信一点。】
系统:……?
空间中,温瑜却避过了头,她声音冷淡。
这个传闻中温和有礼的一城之主,因为被触及逆鳞,终于露出了他冰冷的一面。
“樊道友,你今日这番胡言乱语,我只当没有听到。”
“沐颜如何,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幻境空间的一切,都做不得真,道友切莫被虚妄所惑,同样,我也不会。”
“樊道友,若觉得,自己真会遭遇不测,与其传话给我这样一个与沐道友有所牵扯的外人,不如留下信物书信,交给中立事外之人。”
她眉目清冷:“一份有风险,信不过,那便五份、六份、九份、一百份。”
樊长鸣微微睁大了眼。
遥远的北边。
上弦宗中,樊长鸣睁开眼,他似乎做了个荒诞不经的梦,又像是进入了个真实的幻境。
在那里,他看到了沐颜、明台、温瑾,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分不清楚。
如今醒来,竟觉头痛异常,脑内一片浆糊,只有些零散的模糊印象,且也在慢慢褪散,快要记不清了。
他拿出玉简,本想传信问温瑾。
可想到温瑾,脑子中的某句话,立刻格外深刻、明晰——
“樊道友,若觉得,自己真会遭遇不测,与其传话给我这样一个与沐道友有所牵扯的外人,不如留下信物书信,交给中立事外之人。”
“一份有风险,信不过,那便五份、六份、九份、一百份。”
无论真假,这倒是个保险之法。
樊长鸣收起玉简,取出灵宝刻印,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保险些,先做一千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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