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甄家。
偌大的府邸内,不少下人在急匆匆地跑动,要么是抬着大箱子,要么就拿着花瓶、小木箱,似乎里面装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旁还有管事不停地催促。
甄应嘉从后院走了出来,神色有些难看,甚至带着几分惊忧。
他自然没想到,最终获胜的竟然是薛蟠,此前他提醒过东安郡王,不可轻视了薛蟠,可最终还是让薛蟠得了渔利。
这让甄应嘉十分惊骇,他和东安郡王关系亲近,又和薛蟠有着仇恨,眼下东安郡王倒台,他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老爷,薛驸马来了!”
就在这时,还有下人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他感觉惊骇的消息,下意识便准备不见,可反应过来后,这才知道,眼下金陵城都是薛蟠做主。
即便心里万分不愿见薛蟠,只得让人将薛蟠请去前厅。
来到前厅,甄应嘉看到薛蟠后,吓得腿脚都有些发软,故作镇定地给薛蟠行礼:
“下官体仁院总裁甄应嘉见过驸马。”
薛蟠轻瞥了他一眼,没有急着搭话,而是自顾自地坐于上首,这才淡然地说道:
“甄世翁何必如此重礼呢,我可没忘你当初对我的教诲。”
这话让甄应嘉吓得额头上虚汗直冒,急忙低头告罪:
“是下官当初冒犯了驸马,还请驸马恕罪。”
薛蟠眯着眼睛看着他,回想起当初他回金陵城时,甄应嘉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和他对话的一幕。
挑了挑眉头后,薛蟠感慨道:
“甄世翁,谁能想到盘踞在江南多年的东安郡王府,也会有垮台的时候。”
甄应嘉不明白薛蟠来见他的真实目的,因此不敢接话,只是干笑两声。
薛蟠则接着说道:
“甄世翁,事到如今,听我一句劝,早些回头,还有活路,否则,将是自掘坟墓,自寻死路矣!”
这话让甄应嘉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惨白,不过想着宫内那位老太妃还活着,甄应嘉便多了一丝的底气,回道:
“多谢驸马提醒,下官自当及时回头。”
薛蟠见他似乎没有丝毫的悔改,轻轻摇了摇头,点醒道:
“甄世翁,宫内的老太妃年龄也大了,你不希望她到老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甄应嘉脸色再次变了变,咬了咬牙后,依旧不打算松口,回道:
“驸马所言,下官听不懂。”
薛蟠见他依旧要硬扛,知道甄家被抄是不可避免的了,便说道:
“其余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但只一个,东安郡王府的赃物,以及东安郡王妃,还请世翁交出来,莫要引火。”
其实以甄应嘉和东安郡王的关系,以及甄家在东安郡王谋反中扮演的角色,薛蟠可以立马让人将甄家抄没。
不过,终究是顾忌到那位老太妃的存在,另外甄家和贾家关系匪浅,薛蟠不想当这个‘恶人’。
听到薛蟠提及东安郡王府的东西,以及东安郡王妃,甄应嘉瞬间有些呆愣住了,讷讷无言。
昨夜东安郡王一出事,甄应嘉便立马让东安郡王妃带着人回了甄家来,毕竟是自己亲女儿,甄应嘉不想东安郡王妃和东安郡王一样被砍头。
至于东安郡王府的东西,都是甄应嘉早些事情,从东安郡王府里派人拿来的,算不得事后安置,只能说是早有安排。
这会听到薛蟠来要人要东西,甄应嘉自然是不愿意给的,可眼下东安郡王谋逆失败,他没理由抗拒薛蟠的要求。
沉默了好一会,甄应嘉双眼通红,老泪纵横地向薛蟠说道:
“驸马,你应该也知道,东安郡王妃是我的女儿,东安郡王谋逆之事,和她一个后院女眷,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还请驸马看在,咱们甄家和贾家有些交情的份上饶过我女儿一回,我定铭记大恩,不敢忘怀。”
薛蟠来之前就想到,甄应嘉会打这样的感情牌,因此听后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平静地说道:
“甄世翁,逆谋造反的罪名有多大,用不着我来提醒吧?”
“更别说,东安郡王还背负众多罪名,罪无可恕,圣人定要严惩的,你觉得东安郡王妃可以逃过此劫?”
“我来向你要人,可是在帮你们甄家啊,若是圣人得知你替东安郡王隐藏诸多赃物,并且还接回了东安郡王妃在家中,可知这是多大罪名?”
甄应嘉听了这话,虽觉得没错,可如今他已经没了退路,是万万不可答应薛蟠的。
眼见甄应嘉似乎要一条道走到黑了,薛蟠也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再次提醒:
“甄世翁,甄家就好比已经闯进暴风中的大船,能不能平稳着陆,全凭你这个掌舵之人如何判断,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完,薛蟠便立即离开了,也不管甄应嘉会有什么神色和反应。
很快,薛蟠便回到了薛家祖宅,在家中等待消息的南宫妤,见他神色有些不对,便明白了什么,问道:
“可是甄老爷依旧不肯松手?”
薛蟠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这才冷声说道:
“我已经提醒过他,并且还隐晦点明了老太妃不可能帮他们甄家全然遮掩,可他却依旧不为所动,自找死路,我亦无可奈何。”
南宫妤来到薛蟠面前,轻轻地替薛蟠揉捏着肩膀,又轻声道:
“甄家对于夫君来说,非亲非故,既然夫君已经提醒过了,任由他们去便是了,夫君怎的如此在意了?”
薛蟠一边感受着南宫妤柔若无骨的纤手传来的柔情,一边听着南宫妤如同黄莺般的细言细语,内心安宁了不少,自嘲道:
“也是,我应该巴不得甄家被抄家才是,毕竟当初甄应嘉可是狠狠嘲讽我一番。”
嘴上虽如此说,可他心里,却依旧觉得有些不妥,总之就是说不上的情绪。
南宫妤看出了他似乎有些烦闷,便主动凑到了薛蟠面前,想用自己的柔情,让眼前的郎君变得开心一些。
可就在这时,有下人在门口通禀:
“少爷,林家来人,说林老爷,急请您去一趟林家!”
薛蟠听了,惊醒过来,应了一句后,看着近在迟尺南宫妤,皱眉说道:
“妤儿,恐怕林海是病情危急了,我得先去一趟广陵城,这里只得交由你掌控了。”
南宫妤面露几分不舍,却还是很大方地回应:
“夫君放心去就是,这里有我,不会有任何问题,况且,圣人旨意没来之前,南边怕是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
说着,南宫妤又想起了那个柔弱病娇,有着满身才情的林黛玉,眼眸里不由得闪过几分忧伤,又接着道:
“林妹妹性子柔弱,虽嘴上不饶人,可心底却善良得很,林海在巡盐御史的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多少积攒了一些钱财。”
“若林海去世,夫君可得替林妹妹撑腰,切莫让林家贾家,将林海留给她的家产吞没。”
这话让薛蟠暗暗有些感触,知道南宫妤和林黛玉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沉默半响,正色回道:
“林妹妹是我认的干妹妹,自当不会让她受了委屈,你放心好了,倒是你自个,好好在府中休息,待我回来,带着你去江南各地游览一遍。”
南宫妤满心感触,微微颔首,注视着自己的郎君,一边回应,一边跟着薛蟠去正屋换衣裳。
当天傍晚,薛蟠便带着人,骑马离开。
而他刚走没多久,甄应嘉就接到了消息,眼见薛蟠没有对甄家下手的意思,甄应嘉也松了一口大气,同时也暗暗想着,甄家算是在这次风波中安稳渡过了。
……
……
广陵城,林府。
入夜,整个林府内静悄悄的,门口挂着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惨淡的灯火光线,照射在漆黑的大门上,很是昏暗和萧瑟。
这时,一辆马车来到了门口,停了下来,薛蟠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随从立马去敲门,过了好久,才有门子出来回应:“是谁啊!”
薛蟠的随从立马说出了薛蟠的身份及来意。
门子听了,愣神了一会,随后摆了摆手:
“驸马?哎呦喂,这位爷,您真是说笑了,我们这只是小门小户,哪里见过什么驸马,您怕是找错了!”
说着,便准备将大门关上。
前来敲门的随从还未反应过来时,薛蟠已经伸出手来,将大门抵住,任由这门子怎么推都推不动。
随从也反应了过来,立马推门而入,并且愤怒地看着这门子。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硬闯进来了!”
门子眼见于此,神色大变,立即大喊大叫起来。
不一会,林家的家丁和护卫都出现了,来了有二三十人,皆是警惕地看着薛蟠等人。
薛蟠见此,冷然问道: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私自闭门谢客?”
出来的家丁护卫中有人回应:
“你又是何人,不知这里是私宅,谁让你们闯入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管家似的男子走了过来,问道:
“怎么回事?”
薛蟠认得这个管家,轻瞥他一眼,质问道:
“林管家,你们这是做什么?竟然闭门谢客?不知林老爷如今病重,会有客人前来探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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