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安和容华公主的出现,让已经混乱无比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慕容安的出现让我心神混乱,然而等我刚刚缓过来,却看到不远处容华公主一鞭子甩出,隔空狠狠打在了齐柳身上。
那一记鞭子抽下去,让齐柳的脸上多了一条可怖的伤痕。
众人都停了下来,骁夏忍不住想要冲到齐柳身边去,被蓝掌柜死死拉住了。
“你这个悍妇,你怎么能对驸马这样!”
容华公主不屑地说道:“他是驸马,我是公主,我就是要了他的脑袋,他齐柳还是齐家,敢说半个不字吗?”
“你,你是公主怎么了?公主就可以这样羞辱人吗!”
骁夏气愤不已,齐柳却神色淡淡的。
“骁夏,不必说了。”
“公主说的不错,我既然是驸马,那自然连命都是公主的,这点羞辱不算什么。”
司徒萱听到这句话,神色愈加恼火。
慕容安走到司徒萱身边耳语了几句,司徒萱便突然看向了我。
我愣了一下,下一瞬,司徒萱的鞭子便抽向了我。
“春儿!”
齐柳惊呼,竟然扑了过来,徒手抓住了司徒萱的鞭子,等鞭子掉在地上,我抓起齐柳的手,才发现齐柳的手掌已经皮开肉绽。
司徒萱:“齐柳,你竟然当着我的面去救别的女子,你齐家不要脸,你如今连我公主府的脸都要丢了!”
“来人,给我把驸马带回去!这个贱人勾引驸马,给我抓走浸猪笼!”
司徒萱说完,她身后便有人冲了上来。
“不要动我阿姊!”
骁夏挣扎起来,却被一个士兵出手压制,一剑刺在了肩头。
我看到心神一震,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齐柳挡在了我的面前,在那些人抓到他之前,齐柳拿起手中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司徒萱,我不会回去。还有,不要动陆含春。”
司徒萱不说话,咬着嘴唇,双眼狠狠瞪着我。
齐家的人忽然冒了出来,齐柳的父亲竟然也在其中,他看到我之后,眼神复杂地说道:“柳儿,你莫要做傻事!如果和公主之间有什么误会,便好好坐下谈,将误会解开,堂堂男子,怎么学小女儿情态以自裁威胁妻子?”
齐柳沉默半响,忽然嗤笑了一声。
“是啊,父亲眼中,我已然是个废物了。堂堂男子,受此羞辱,竟然也不得反抗,父亲,这是你想要的吗?”
齐柳的父亲一愣,半响,铁着脸道:“齐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难道要抛下我和你母亲,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可曾为齐家想过?”
齐柳:“父亲此话可笑,若非是为了齐家,你觉得我会去做这个驸马?做驸马,自断仕途,弃我真心所爱之人这些都罢了,为了齐家我可以承担,可如今呢,我的手也废了……哈哈……父亲,我握笔的手废了,你知道这对于儿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司徒萱:“不过是提笔,你是驸马,就算你再也提不了笔,天下人谁敢说你——”
“你闭嘴!司徒萱,你根本不懂我,不懂我想要什么,你不过是一个蛮横无知的蠢妇!”
慕容安:“驸马,没有公主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你竟然这样顶撞公主!”
“公主,听驸马的意思,他觉得公主不懂他,配不上他,那想来配得上他的便只能是虞家那位和他有过婚约的小姐了,听说驸马这一路都和陆含春在一起。莫不是想要双宿双飞。”
司徒萱目光凶狠地看着我和齐柳,问道:“齐柳,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齐柳:“我说没有,公主会信?”
“陆含春就是陆含春,她不是虞春之,也不可能是虞春之。不过我所爱之人,的确是虞春之,不是任何人。只是可惜……春儿死在了安成十六年,虞家灭门,她也死了。”
司徒萱:“齐柳,你觉得本宫是傻子?”
齐柳:“公主聪颖,然而我并没有欺骗公主。与我心意相通,我真正想娶的女子,的确已经消失在了安成十六年。至于陆含春,我救她,是因为她与春之有几分相像,仅此而已。”
司徒萱:“齐柳,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些。放下剑,跟我回府。否则,我现在就让人杀了陆含春,连齐家……”
齐柳:“公主,微臣很想知道,当年公主点臣为驸马,究竟是为何?”
司徒萱神色里露出一丝迷茫,然后陷入了沉默。
齐柳却忽然笑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不要认。”
我心头一紧,伸手拉住了齐柳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想要拿下他手中的剑。
但是齐柳推开了我。
他对司徒萱说道:“与公主初初成婚之时,也曾有过琴瑟和谐之时。可至今日,公主也已经浑然忘记当初为何点我为驸马,我亦记不清当初自己与公主初见是何情境。做驸马这些年,到现在想来,竟然好像每日都浑浑噩噩,半点也记不清这些年的日点滴,可断手之后,却总能忆起我少年时的一些时光来。”
“其实,这一场出逃,若说我是为了陆含春,为了虞春之,倒不如说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公主也好,齐家也好,莫说齐柳忘恩负义,自私寡恩,毕竟这三年,齐柳一身傲骨,早已碾碎成泥。世人看我,依旧是锦衣贵族,却不知内里早就已经贫寒至极。”
“安成十六年,没的何止是虞家。”
“我是齐柳,却早就不是齐柳了。既然都觉得我这条命应该是你们的,那就拿去吧。”
……
那一剑齐柳抹下去的时候,我伸出手抓住了剑刃。
可是剑刃那样锋利,划破我的手掌和血肉,却没有一丝迟钝,直接割断了齐柳的喉咙。
温热滚烫的鲜血从齐柳的脖子里溢出,溅在我的脸上,眼睛上,发丝上……
我张着嘴巴,尖叫声却怎么也无法从喉咙里发出来,我捂着齐柳的脖子,可是这一次根本捂不住血。
血从我的五指间溢出来,染红了地面。
“表哥……表……表哥……”
我嘶哑着唤他的名字,却看到齐柳涣散的眼神里有笑意散开,那是这么久的时间里,我从未看到过的笑意。
他笑着,与我说:“含春,希望你比春之和我,都幸福。”
我被推开,倒在地上,压在喉咙里的腥甜再也忍不住,尽数咳了出来。
我转过头去,看到司徒萱和齐柳的父亲尖叫着哀嚎着抱住了齐柳,可是齐柳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
我的表兄,曾经年少时便已经誉满北周的才子,自裁于景盛四年,时年不过二十一岁。
齐柳,活着好难,活得幸福,就更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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