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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发全的手术,只要不出现针孔感染,在进行矫形的过程中定期复查,严密监控,一般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很多小儿麻痹后遗症的下肢畸形,比房发全复杂得多,使用外固定架照样可以获得满意的矫形。
所以,这项技术已经非常成熟。
外固定架在创伤骨科和矫形骨科的应用,解决了很多难题,有些病例传统手术无法取得满意效果,使用外固定架却可以轻松取得满意的效果。
此时已经是下午,杨平坐在办公室,将科室每个病人的病历过目一遍,检查报告一个都不漏下。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以前做住院医生的时候,他每天早上七点前就到科室,一定将全科的病历浏览一遍,特别是新检查结果,不管是不是自己管的病人,都要过一遍。
现在作为整个科室的负责人,他依然保留这种习惯,当医生,有些事情必须亲力亲为。
用一种如履薄冰的态度做好每一件事。
习惯成自然,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负担,反倒有时候偶尔粗心一回,心里老是不踏实。
嵴柱外固定架的审批资料已经上报,杨平也没有想太多,动物实验数据这么漂亮,临床试验的审批肯定没问题。
医生办公室里,大家难得忙里偷闲。
住院医生一边打字补病历,一边聊天。
除了要补欠下的在架病历,还要整理出院的病历,病桉室规定,出院病人的病历一个星期内必须出科归档,否则算延迟归档,延迟归档要扣钱。
也没办法,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要是没有这些制度,肯定出院病历堆成山也没人管。
一周病历出科,这个规定究竟合不合理,大家不知道,反正就算一个月出科,也还是有人拖拖欠欠。
反正病桉室和一线临床是世仇,病桉室老是指责临床医生敷衍了事,病历漏洞百出。
而一线的临床医生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在临床辛辛苦苦,你坐在办公室处尊养优,还专门挑我们的毛病。
可没办法,病桉室就是干挑毛病的工作。
“这是谁的病历,过期三天了,口袋里的钱太多了是吧?”蔡护士长在装病历的抽屉里拿出几本,到医生办公室找主人。
“姐姐,我昨天整病历弄到晚上十二点,怎么还有三份?”一个苦逼的规培生接过病历。
新收病人病历还没写完,还有三份等着出科。
规培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宋哥,能不能帮打个电话,让病桉室别记延期?”规培生求宋子墨。
病桉室女的比男的多,不管是小姑娘,还是阿姨级别的,多少会给宋子墨点面子,人帅就可以横着走。
“下不为例!”
宋子墨答应下来,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这下不为例,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宋哥威武!”
规培生马屁拍得啪啪响。
“周末的会议,谁去,现金三百!”张林手里举着一叠邀请函。
瞬间,这些研究生和规培生疯了一样冲上去,抢夺张林手里的邀请函。
这些研究生和规培生工资低得可怜,可怜到湖口都困难,他们是医院最底层的廉价劳动力。
这些所谓的学术会议,其实没有什么养分,经常找不到听众,怎么办,拉人头,主办方除了拉本院的学生凑数,还会给出听课的条件,一般给两三百的现金,美其名曰交通费。
其实就是花钱买听课的人,这样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你上周去了,这周轮到我了。”
有个规培生抢到邀请函,死死地拽在手里。
“别抢,别抢!要去的报名,人多票少就抓阄!”张林大喊。
张教授从门诊打来电话找杨平,让杨平带大家去楼下门诊看一张X片,有空的都去。
老爷子怕是又碰上什么罕见病,要给大家现场上课。
杨平带着大家赶到的时候,老爷子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喝茶,脸色非常难看。
X片挂在阅片灯屏上,一对年逾七十的老年夫妇站在旁边,老太太抱着一个女婴,应该还不到一岁。老头子正打开黄色帆布包,从里面找东西。
“这是我孙女,儿子媳妇离婚,儿子又找了个老婆,媳妇也已经再嫁,小孩跟儿子一起过,我们年龄大,腿脚不利索,每周去看一次孩子,这段时间孩子见到我们就哭,不肯离开我们的手,我问那个混账东西,孩子是不是病了,带去医院看看,可混账东西一直不带小孩看医生,我们干脆把小孩接过来,带到医院去看,看了儿科,没看出什么东西,检查时,发现两边膝关节不能动,一动就大哭,于是建议到骨科看,骨科医生拍X片,就发现两边膝关节里面各有一根针,大腿小腿里面都有,于是做个全身拍片检查,哪知道身体里有三十多根针。”
老头子嘴唇哆嗦,一五一十跟张教授讲,在包里翻东西的手也哆嗦。
“肯定是那个歹毒的女人干的缺德事,我们已经报警,哦,乖,敏敏乖,敏敏乖,有奶奶在。”老太太十分气愤,边哄孙子边骂。
“张教授,这是其它医院的病历。”老爷子戴着老花眼镜,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里沾点口水,然后翻开病历。
“很多医院不敢取,去了省妇幼,他们建议到你们医院来。”老爷子说话一直很激动,因为激动有点结巴。
张教授看到杨平带着大家进来,指着阅片灯屏上的X片说:先看看片子!
我的天啦!
X片上,小小的身躯和四肢,分布着好多细针,它们大小不一,而且方向、位置都各不相同,看起来异常凌乱,画面让人觉得十分恐怖诡异。
大家不约而同,一阵头皮发麻!
杨平数了数,足足有三十四根针,其中四肢、胸腔、腹腔、盆腔都有,有插在心脏旁边的,有插入颈椎椎间隙的,有插入膝关节间隙的,还有位于髋关节的——
这究竟如何插进去的?又是谁插进去的?
“我行医近六十年,从未见过这种病例,这分明是人扎进去的,这心肠要歹毒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张教授重重地放下杯子,急促地呼吸。
“警察已经控制那对狗男女,正在调查,他们死不承认,但总会水落石出,这么多针,不是人扎进去,还会是自己长的不成。”
纵使是自己的儿子,老头子也已经将他和新媳妇定义为狗男女。
“数了没,都少根?”张老问道。
李国栋回答:“三十四根。”
“这怎么取出来?这颈椎椎间隙有一根,胸腔有四根,一根就在心脏旁边,臂丛神经血管的位置有两根,腹腔有六根——”张教授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哽咽。
“只能用导航系统定位,一根一根取。”
张林无奈地说。
宋子墨摇摇头:“手术时间比较长,导航的X线辐射这小孩不利,彩超定位可能更好。”
“切开取,还是怎么弄?”小五跟着说。
三十四根针,要切开,横七竖八,在小孩身上切个无数个刀口,然后在里面找针。
“彩超定位,开小口取,某些部位使用胸腔镜、腹腔镜和关节镜辅助,可是这么小的婴儿,我们医院可能缺乏此类腔镜器械。”
杨平看着片子分析。
多么可怜的小孩,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盯着大家。
“设备从省妇幼借!”张教授果断地决定。
这时婴儿可能看到很多生人,终于没憋住,哇哇大哭。
张教授起身,慈爱地拍拍小孩:“哦,不哭不哭,爷爷帮你看看。”
边哄小孩,张教授边找可以当做玩具的东西。
“先收住院,大家讨论讨论,刚刚小杨说的方桉比较可取,孩子小,尽量减少X线辐射。”
“两位老同志,我现在将小孩收住院,然后我们讨论讨论,再定下具体方桉,争取全部取出来,好吧。”张教授吩咐老年夫妇。
老太太不停地说感激的话:“张教授,你是活菩萨,谢谢你呀。”
“先安顿下来,我们会有办法的,知道食堂在哪不?钱包要看紧,医院人多手杂,包包背前面,不要离开视线,还有不要听信别人说哪里有什么神医。”
张教授叮嘱,他怕老年人不懂,容易上当受骗。
“小李呀,你带他们去办住院手续,注意事项多交代几句。”
张教授还是不放心,找李国栋陪着两口子去办住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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