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安染,是个普通的女孩。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只有各种颠沛流离,一次次被残酷的现实裹挟着东奔西跑。她只记得自己出生的环境不太好,耳边有很多刺耳的争吵,妈妈会在一旁保护她,但妈妈自己都是个颠沛流离的可怜人,在照顾安染这方面总是有心无力。
再后来,安染被妈妈送去了一个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孩子们的地方,然后消失了。
妈妈说:“我这辈子太苦了,但这都是我的问题,安染,妈妈不能成为你的负担,让他们来照顾你,你能活的更幸福。”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妈妈?”
“等我把瘾戒了,再有了稳定收入,我。。。我就接你回来。
安染隐约知道她说的是毒品,但母女二人从未直接提起过,二人心照不宣,是那种,等你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懂的那种成年人的黑暗。
福利院的人还不错,生活也不错。至少安染是这么想的,因为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稳定安全的照顾,就像其他正常的小孩一样。
安染傻傻的坐在床边发愣,回忆着过去和妈妈在一起颠沛流离东奔西躲的时光,那已经是5年前了。5年前,8岁的她被母亲送进这家福利院,母亲以为八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可残酷的是,安染什么都懂,却什么都没说,因为她无能为力。
“我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孩,或许根本不应该出生的。不过幸好,我比那些被毒瘾发作的妈妈活活饿死的小孩强一些,所以我并不是世界上最悲惨的小孩。”安染自嘲的想着。
今天的感概很多,因为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有一个富裕的家庭想要领养一个女孩,父母都很忙,不能从0岁养起,但也不能年纪太大。福利院的院长推荐了安染。
这里的孩子为了找个好的领养家庭各展身手,在养父母面前表现自己,讨好院长等等,孩子,尤其是身世悲惨的孩子,完全不像大人以为的那么单纯,反而因为资源匮乏,更加心思深沉,因为,察言观色、讨好大人,是他们生存的必备技能。
院长办公室传出陌生男子的声音——
陌生男子:“这孩子看着挺讨人喜欢的,可是已经13岁了,年纪太大了,虽然我们要求领养一个稍微大点的,带起来省心,可是。。。”
福利院长:“这孩子勤快,乖巧,省心,而且好学,而且你看照片,长得也漂亮,是个美人胚子,这样的小孩哪里找去?”
陌生男子:“唉,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可她13岁之前的生活怕是已经定型了,不知道养不养的熟。”
福利院长:“安染从小东躲西藏,没有亲人,给她一点关爱,她就会很感激,比您家从小养尊处优的儿子强多了,哈哈哈。”
最终陌生男子被院长说服,他办理了一系列繁琐的领养手续,然后把安染接出了福利院。
安染找出了自己最好看的一身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压的整整齐齐,穿在身上,脸上涂了20元的保湿护肤品和护唇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阳光积极讨喜。一看见男子就微笑着主动打招呼,“叔叔您好。”
中年男子会心一笑点点头,说,“好孩子,我叫萧跃进,以后我就是你法律意义上的父亲了,你母亲叫陈宜莲,她在车上等你,你还有两个哥哥,他们没有一起过来,不过以后会见面的。”
上车后,安染主动坐在养母的旁边,礼貌的微笑,“辛苦你们来接我,能成为您家的孩子,我很荣幸,这是我13年来人生里最幸运的事情。”
养母陈宜莲拍了拍安染的手,看起来心情不错,“好孩子,我就说领养你没错,老萧一开始还不信,有了这孩子,咱家那俩不省心的男孩,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是啊,宜莲,领养对了。”萧跃进这么说着,语气却不冷不热看不出情感。但起码现在,他对安染的想法是偏向正面的,虽然不如陈宜莲那么喜欢她。
安染一个人走进这栋今后她将称之为为“家”的别墅里,保姆带她去了提前给她安排好的,今后就属于她的房间。
保姆:“萧总和陈总工作都很忙,常年出差在外,结果让你第一天来就自己一个人处理。”
安染:“没关系的,我自己来,再怎么说,都比我在福利院的生活好多了,虽然见得少,但毕竟有家人了啊!”
其实安染心里想的是,幸好养父母都不常在家,自己不用时时刻刻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让人家不高兴了。从小寄人篱下的她,最懂得这个道理了。
两个哥哥没有在,大概是上学去了。安染布置好自己的房间,躺在漂亮的公主床上,望着床角宽大的粉色镂空帘子,思考心事。
安染在内心这样想着——
“好孤独。”
“闭上眼睛就是孤独彻骨的感觉。”
“妈妈,你在哪里?”
虽然她知道,如果继续跟着生母一起生活,她可能会因为母亲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被忽视,然后营养不良,甚至死去,被毒贩子之类的人绑架卖掉器官,或者当成雏妓养着。但她还是克制不住的想念生母,那个养了她8年的生母,这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真心爱她关心她的人。
可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如今是否还活着。
安染终于有了无人打扰的私密空间,她打开自己一直记录的日记本写下:
“13岁的我改运了,我被一个富裕人家收养做了女儿。
我又开心,又愧疚,又孤独。
开心于以后能过上富裕的生活,愧疚于自己过的太好,抛弃了福利院里其他身世不幸的小伙伴们,孤独于,我依然要小心翼翼,不能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妈妈,如果你还在就好了。如果你还在,会为我骄傲的吧。我通过在福利院长面前积极表现,通过恶补书本知识和谈吐举止,被推荐给了这户富裕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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