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你恋爱后,周围的人好像开始对你指手画脚,生怕你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交往。坂口安吾就算了,连高中生们都担忧地询问。
“我明白。”尼诺听后,说了一句:“安妮小姐,你平常表现得比同龄人成熟,不过在感情方面,是会有缺神经的印象。”
“比如说?”
“比如和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交往。”尼诺说:“应该没打算立刻结婚吧。”
在你在东京认识的人里,除了美容师外,就属尼诺年纪最长。你偶尔会向这位时常来公寓的人,吐露些烦恼。
是乔鲁诺告诉了你尼诺和吉恩的情况。吉恩和萝塔兄妹有王族的血脉,但因已脱离王室,没有继承权,尼诺则相当于朋友兼护卫的存在,所以你想尼诺是值得信任的。
上个月乔鲁诺来东京,在公寓楼下也和尼诺打了个照面,尼诺也就知道他是你交往的人。
他作了一番调查,像是出于关心,无意间提起了乔鲁诺的身份。
乔鲁诺·乔巴拿是一个名为passion组织的首领,组织势力遍布亚平宁半岛,在欧洲也有一定影响力。
根据乔鲁诺自己所说,他和你的父亲有接触的原因,是因全球化已成为趋势,难免需要和东方打交道。早交些朋友,不是件坏事。
从保镖到首领转变,认识以来的两月,你还是没什么实感。
上个月乔鲁诺在东京停留了几天,你和他一同出门,被杂志社逮住,说想请你们做读者模特。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在他礼貌拒绝后,对方却依旧缠着你们。
说第二遍时,乔鲁诺稍稍蹙起眉头,杂志的工作人员就连声道歉离开。你没觉得他的气势有多可怕,虽说他比你年长,但更像是同龄的朋友。
听你提起这份感受,乔鲁诺问:“安妮小姐,对我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
你眨了眨眼睛:“当然是……”
在重要的人面前,应该更爽快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随过往记忆的恢复,你又下意识地退缩了。身上属于含蓄的那一部分占据主导,连将“喜欢”说出口,都很困难。
先前乔鲁诺轻而易举地对你告白,简直就像梦一样。
“没关系,我可以等,”乔鲁诺安慰你,又微笑着说,“但请不要让我等太久。”
乔鲁诺的稳重之中,带着能令他人将自身交付的亲近。
金发的青年拉着你的手,整个世界好像都因为他的存在闪闪发亮。
“有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是同一个道理。”尼诺笑看着你,也不装高中生,用经验丰富的口吻说:“可以说是不理智,但每个恋爱中的人都会体验类似的感觉。没必要太介意,时间会安排一切。”
现在坂口安吾也提起乔鲁诺,问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你就当我替你太宰问。”他说。
可看他样子,明显是他自己好奇,要拿太宰当挡箭牌。对于他这么做,你没有意见,只是——
夏油杰和五条悟也都问了你同一个问题。
开口的是五条悟,夏油杰在一旁听。你也算是被这两个高中生捉弄,但觉得自己大人有大量,还请了他们一起出来玩。
“为什么……”你吞下羊羹,捏着叉子:“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至少在一起很开心?不然只会觉得莫名其妙欸,对吧,硝子。”
在医院见过的女生,原来也是他们的同学,但她明显比这两个男生成熟。
“也不一定。”家入硝子接道:“理由什么的,可有可无吧,感觉很重要。”
你连点了几下头:“是,感觉。”
高中生一下就被打发了过去,转移话题,坂口安吾却没这么容易糊弄。
“感觉,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之一?”他在镜片后眯起眼睛,完全就是不信任你的样子:“安妮小姐,假设森先生问你同样的问题,你就打算回答他,‘感觉’?”
闲聊像是突然成了一场拷问,你扭过头去:“他不会问。”
“当然会。”坂口安吾宛如考官,立马抛出例子:“比如你们结婚的时候。”
“结婚?”你笑着说:“说这件事太早了吧……”
“怎么会。在那不勒斯,男女二十上下结婚,是很正常的事。”坂口安吾认真地说:“而且原本按照森先生的打算,是准备在你十八岁的时候,让你和太宰结婚。”
你下意识按住胸口,心想还好自己离开了横滨,太宰也跑路了。
十八岁就结婚!从今以后多少年,都要绑在一起,简直不可思议。
那些古典小说里的人,也有相伴一生的,但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结婚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跨国会麻烦点,但也就多递交几分材料。到时候会有人跟在后面催你,帮忙翻译,安排递交各种文件。意大利的服务速度很慢,我想最快也需要半年,然后你就会变成安妮·乔巴拿——”
“别说了,别说了。”你捂住耳朵。
你才刚刚开始享受爱和被爱的感觉,不想立刻跳进繁琐的现实里。
“捂住耳朵不代表你要面对的就不存在。”坂口安吾一语中的:“更何况人会变,不是说你和他,或许森先生和乔巴拿君之间出现商业上的纷争,开始反对你们结婚?”
“我绝对会结。”你立刻受到多年反抗心的控制。
“那,”坂口安吾露出笑容,“你们需要说服他。当他问你,你为什么喜欢名为乔鲁诺·乔巴拿的男人时,你要怎么回答?”
不知道的问题,就是不知道。
“还有,”坂口安吾抬了下镜架,“他问乔鲁诺·乔巴拿,他为什么喜欢你,乔巴拿君又会怎么回答?”
“坂口君。”
被你陡然一本正经地喊名字,坂口安吾的脊背一挺,差点儿要没法控制地留下冷汗。
……不愧是父女。你不是特意学了,但停顿的韵律莫名地像森鸥外。
“你是我老爹吗?”你说。
坂口安吾拧起眉头:“这种粗鲁的说法,是从乔巴拿那里学的吗?”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你拿出睡眠用具:“晚安。”
他实在过分关心,就像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你不知道坂口安吾在打算什么,但你现在已经不会再问了,已经没有必要追问每一个问题、寻求唯一的答案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在夜晚到达机场,你向安吾道别。
父亲破天荒让你一个人来,能不受他安排之人的监视,就已令你打定主意,尽可能在海外多留一段时间。
行李箱就在手边,你没带很多东西,到了候机室,一眼就看到有人举着写有“泰贝林”的牌子。两个身穿黑衣的人站在一起,是非常正式的打扮,很有帮派风格。
泰贝林不是常见的姓氏,你径直走了过去。
黑衣人见你停下,没有掩饰意外神情:“您就是泰贝林小姐?”
“是。”你说。
“boss让我们接您,这边请。”他们带着你绕了一圈,没出航站楼,而是重新回了机场。
一隅停着一架防弹的直升机,实在有些夸张。
“我的琴呢?”你问。
进了大学后,你又买了一把新的琴放在学习小,有时懒得背来背去,就用它上课。要在这边呆上十天,你不能荒废学业,所以先前乔鲁诺来东京,你将琴交给了他
进入大学后,你察觉到世界变化得比你想象中还要快。
学校固然是一座象牙塔,但更是一座金字塔。你很享受音乐,但有比你更优秀的人,你也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黑衣人和同伴交换了视线,飞快地用那不勒斯方言交谈,你才发现自己的意大利语不过尔尔,只捕捉到了几个字眼。
他们似乎是在问对方,知不知道琴在那里。
最后那未举牌的人说:“琴在别墅里。”
乔鲁诺说,他在那不勒斯住的就是带院的别墅。
“米斯达不在?”你又问。
他们两个看上去都不像是叫米斯达的。
“啊,米斯达,passione的。”黑衣人接着说:“他明天肯定会出现。”
也就是说米斯达在别墅了。
你乘上直升机,感官还没完全把握着陌生地的空气,就被载到了另一处,降落在一艘渡轮上。
看样子是那不勒斯附近,想着乔鲁诺会安排,你来之前没做任何调查。
下了直升机,海上的风吹得你头发凌乱,随着远处那海市蜃楼般的明亮海湾映入眼中,层层灯火好似送山会般向上攀登,直入星河,
你愣神地睁着眼睛,想将它完全印刻在脑海里。
同一时间,那不勒斯国际机场。
盖多·米斯达违背了那不勒斯人的迟到传统,准时到达机场。机场里没有广播,公告的屏幕还坏了,他只能去前台。
前台边挤满了人,米斯达凭借气势插队到了最前:“从东京直飞那不勒斯的航班到了没?”
“快到了快到了,”前台的工作人员说,满脸都是想要下班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认真看屏幕,“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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