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蓝正浩就把自己关进了他在二楼的房间,邵思音则去厨房忙着做晚饭。到了饭点,蓝非也回来了,三个人刚好可以坐在桌前享用周五夜晚丰盛的晚餐:邵思音炖了一条大黄鱼,烧了鸡翅,还炒了两个爽口的素菜。
但这只是想象中的美好画面。
实际上,四个菜早就炒好摆在桌上了,蓝正浩却迟迟不下来。这是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发生的事。邵思音去叫是无论如何都没用的,蓝正浩甚至连声都不吭一声,装聋作哑,只能是蓝非亲自去请,就像诸葛亮三顾茅庐一样,他才会勉为其难地下来吃饭。蓝非心中有气也没办法,他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和儿子把关系闹僵,好在蓝正浩就周末回来两天,忍忍就过去了,所以蓝非对他一直和颜悦色。
卢洋的父母好几年前就离了婚,他爸再娶,然后还生了一个孩子。他在对敌斗争方面可以说是前辈,所以卢洋的话蓝正浩很能听进去。无论是遵从他自己的本心还是听从卢洋的告诫,他都不能给这个小妈好脸色。明明香喷喷的饭菜,蓝正浩刚吃了一口就“呸呸”地吐在桌子上,吼道:“真难吃!”
蓝非诧异地看看蓝正浩,然后夹了一口他刚刚吃过的大黄鱼,咂了咂滋味,说道:“挺好吃的啊!你邵阿姨做鱼的水平我看跟饭馆里的大厨差不多!”
“就是难吃!”蓝正浩赌气地说。
蓝非看出他在故意找茬,气得胸膛起伏,不过咬咬牙还是忍住了,说道:“那你吃点别的!”随后还把鸡翅和鱼的位置调换了,把鸡翅摆在蓝正浩的眼前。
但蓝非的忍让并没有换来蓝正浩态度的转变,他干脆放下筷子,双手插在胸前,撅起嘴说道:“都难吃!”
蓝非实在忍无可忍,瞪起眼睛刚要发怒,邵思音赶紧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和声细语地对蓝正浩说:“浩浩,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再给你去做!”
“别做了!这么多菜还不够他吃的!”蓝非语气严厉地斥责道。
蓝正浩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脸色很难看。此刻他也有些骑虎难下了,如果现在闹翻恐怕只能愤而离席,用不吃饭来吓唬人,但这一招他以前就用过了,也不太灵,还要饿肚子。想了几秒钟,饥饿感还是占了上风,他虽然还是噘着嘴,但是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来。此后三个人再也没说话,就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蓝正浩一言不发地上了楼,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也没出来。
邵思音劝蓝非去关心关心孩子,可蓝非也疲了,对这个叛逆不听话的孩子很是挠头,干脆不想去管。蓝非这个态度让邵文芳也无计可施。
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间,蓝非走进卧室之后关上了房门。听到蓝非的关门声,蓝正浩轻悄悄地从床上下来,踮着脚尖从自己的房间溜出来,轻轻站在蓝非和邵思音卧室的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偷听里面的对话。
每当蓝正浩周末回家,邵思音的精神都会格外紧张。本来后妈就难当,她还有个如此抵触她的继子,只有晚上关上房门之后她才能稍微放松一下。
她问蓝非道:“浩浩怎么又不高兴了?是不是学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看他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就是从小他妈给他惯的!也许过几年孩子再大点懂事了就好了……”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家这个难念的经大概就是蓝正浩了。蓝正浩生于一九八/九年八月,马上就要过十三岁生日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像什么都懂点又好像什么都不懂,正处在青春叛逆期,让蓝非这个亲爸都头疼。
关于孩子的事邵思音皱着眉头思忖了一阵子也没想到什么法子,忽然想到下午在蓝非公司发生的那一幕,她觉得他们是半路夫妻,大概蓝非对自己心存芥蒂,所以才会把一些事向她隐瞒。她应该解释一下,消除误解。
“你公司的事我不懂,我也不会管,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邵思音说道。
蓝非眨了两下眼睛,邵思音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一定是今天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让邵思音觉得奇怪了。
他笑了笑:“你只管舒舒服服在家待着就行了,赚钱养家本来也是我们男人的事!”
邵思音这个解释很管用,蓝非还担心邵思音会追问,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他就希望邵思音当一个花瓶。
对很多女人来说,养养花做做美甲,舒舒服服在家里做个全职太太是一件再惬意不过的事了,可是邵思音是个想做事情的女人,嫁给蓝非之后一直被他像一只金丝雀一样圈养着,她并不感到愉快。蓝非这句话又勾起了邵思音的心事,可她已经辞去了法医的工作,蓝非公司的事她又插不上手,实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邵思音只比邓一新大一点,几个月前刚刚过完二十八岁的生日,还有很长的人生道路要走,如果未来的几十年都要这样孤零零的度过,想起来不禁令她有些害怕。虽然她当初和蓝非结婚有些迫不得已,但婚后这半年,蓝非对她关爱有加,她也在心里把蓝非视为切切实实的丈夫。
一个想法已经在她脑子里盘旋了很久,今天刚好说到这里,她温柔地搂住蓝非的脖子,说道:“咱们要一个孩子吧!”
“啊?”这句话着实让蓝非没想到,诧异地看了看邵思音,“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
“我知道你有浩浩,可我想要个咱俩的孩子,好吗?我喜欢孩子。就算咱们有了孩子,我也会一如既往好好对待浩浩,不会厚此薄彼的。”
这可是件大事。他们是再婚夫妻,要考虑的因素很多,而且……蓝非还有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他轻轻挡开邵思音的手,说道:“今天都很晚了,睡吧,这事以后再商量。”
没想到邵思音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耍起了小脾气,嘟着嘴道:“我不,我就想要个孩子!我天天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聊死了!”
“哎呀,不行,我这几天都累死了!我困了,赶紧睡觉!”蓝非说着再次把邵思音推开,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被窝。
邵思音赌气似的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竟然肩头耸动,抽泣起来。蓝非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
邵思音低着头不说话,泪珠成双落下来。
见此情景,蓝非赶紧哄道:“哎呀,我又没说不要,就是今天实在太晚了……别哭了好不好?”
蓝非手忙脚乱地给邵思音擦着眼泪,可邵思音好像特别委屈的样子,怨恨地看着他说道:“咱们结婚都半年了,你连碰都没碰过我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蓝非和邵思音去年十一月结婚,到现在差不多半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两个人的亲热仅限于拉拉手亲亲嘴,到了晚上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可天天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一开始邵思音觉得蓝非是尊重自己,毕竟他们结婚时邵思音更多的是出于义务和报答,而非爱。而且蓝非又比她大了十几岁,夫妻之事邵思音确实有顾虑,所以那个时候蓝非没提这事,邵思音是打心里感激他的。
可是后来日子久了,两个人之间处出感情了,蓝非还是一直没提过这事,邵思音就觉得有点奇怪了。有好几次,邵思音给了蓝非明示暗示,蓝非还是以各种理由搪塞。今天,邵思音说到想要孩子,蓝非依然拒绝,不得不让她开始胡思乱想。
都说男人如果对自己的老婆没兴趣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不爱了,要么是在外面偷腥了。无论是哪个原因,邵思音都接受不了。所以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邵思音一哭蓝非更慌乱了,忙着解释:“不是,真不是!我就是……工作太忙了。都怪我,忽视你了。我向你道歉!别哭了啊,你看眼睛都哭肿了,不好看了。”
蓝非一边给邵思音擦眼泪一边哄着,这才慢慢把她哄好。
关了灯,两人安安静静地睡下。蓝非转向对侧,假装睡着了,实际上心里则盘算着一件事。
在门外偷听的蓝正浩把屋子里蓝非和邵思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暗暗攥紧了拳头。这个女人果然像卢洋说的,要生二胎了!邵思音说得好听,不会厚此薄彼,但他才不信!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是要处心积虑把他从这个家里挤出去,要霸占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溜回自己房间的蓝正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对付邵思音,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蓝非也躺了半天睡不着,看邵思音睡着了,他又偷偷摸摸爬起来,摸着黑到书房打开电脑,插好网线,在搜索引擎的搜索栏里输入了几个字“男性勃/起困难怎么办”,然后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这就是蓝非的难言之隐。年轻时,他那方面的功能好像就不太强,但还能过夫妻生活。大概十年以前他就几乎无法勃/起了。和前妻郭媛媛感情破裂也有这方面原因,也许正是因为十年没有夫妻生活,才让郭媛媛出了轨,最终离了婚。
他偷偷去医院看过一次,但是并没见效,后来也没再治。那时他和郭媛媛在一起,并没过多在意这件事,因为结婚多年,老夫老妻,感情早就淡了。可现在不一样,这个新媳妇也对他产生了不满。出于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又不能告诉邵思音实情,只能连哄带骗的拖着,但这似乎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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