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不够有钱!
即便新星杯比赛第一周已经结束,学生们仍保留着比赛时的兴奋,但这种火热的氛围基本是围绕着卡修学院,几乎没几个人参赛的卡师学院要安静得多,不过也仅限于其他班,二年级一班的学生同样讨论的热火朝天。
凌笑还没踏进教室,就被里头喧闹的讨论声吓了一跳,倒退两步,抬头看向挂牌,确定没在出神中走错教室,才缓步踏进教师大门。
“看!凌笑来了!”靠坐在大门一侧的某少年指着凌笑喊起来,教室里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安静,接着大半人都向前门看来。
“?”
才刚踏进教室一步的凌笑一脸问号。
众学生的矜持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等凌笑在几乎成固定的位置坐下时,一群同班同学呼啦啦将她所在的整排座位围了个水泄不通。
“凌笑,你一个卡师参加新星杯,不怕伤了手以后没法制卡吗?”
“是不是因为你手里有好卡,才有底气上台的?”
“我看是有一个好老师吧?速度型专属卡牌还好点,那张辅助卡不是三阶以上的卡师都做不出来!你什么时候找了个大手在背后偷偷辅导啊?”
“难怪你实力进步的如此快!”
“喂,你老师叫什么啊?”
“能不能把你的辅助卡借我们看看?”
一二十个人哪怕是每人问一句,形成的效果也不输给菜市场了,吵得凌笑脑子嗡嗡响,用精神力塞住耳朵,阻断了声源,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之前比完赛,除了去见了苗凤,基本都泡在宿舍里研究制卡。
网上对她的辅助卡讨论的风风雨雨,她还没当一回事,毕竟是论坛,趁着新星杯的热度火了一波也正常,但线下,特别是高傲出了名的卡师学生们也如此疯狂,实在是出乎凌笑意外了。
“今天是邬老师的制卡课,马上就打铃了,不怕邬老师来了记名罚过吗?”王波一脚踩在椅子上,拍桌喝道。
邬雪仪的名字就是一记重磅炸|弹,炸的大多数人回了位置,不过眼睛还巴巴地望着他们的方向,很显然没有死心。说不定下了课,又要围堵一番。
人好不容易散掉了,前排的肖云林立马转过身,挤眉弄眼地问:“凌笑,看在我们还有点交情的份儿上,给我们看看你的辅助卡吧?”
“…………”
“你什么时候跟她有交情了?我怎么不知道?”王波斜睨着他。
“陪着她一起进了院长办公室?”肖云林有点心虚。
“你怎么也跟那些人一样!这有什么好问的?”王波一脸无语,“一张d级的辅助卡,精度能有多高?要么是材料昂贵,要么是构图特殊,万一给人看了,学走了其中精髓,岂不是泄露了核心技术?亏你还是个卡师!”
肖云林想了一下,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也是,如果这是一张b卡,我二话不说拿出来炫耀。d卡的话,还真不敢拿。”
他们却不知[圣杯三]的特殊之处,既不在材料,也不在所谓构图,同样的图案,同样的材料,由不同的人制作出来,它就不会是同样的卡牌。
归根究底,[圣杯三]是一张塔罗卡牌。
隔了不到五米的右前方,清晰地听到了他们谈话内容的扬·坎布尔紧紧捂着腰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卡包里有他花费三百多万,历时一个月制作出来的d级器武牌。哪怕是在擅长制卡的坎布尔家族,十六岁的年纪能制出d卡也绝算不上平凡。
这还要多亏了邬雪仪老师。
要不是她坚持要学生以金甲蛇鳞为载体,提升控制力,磨炼制卡精度,扬·坎布尔是不可能在半年时间内,从e卡水平提升到d卡的。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想第一个跟邬老师分享自己的喜悦。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突然开始关注那个名叫凌笑的人。明明在一个学期以前,她还如此的平凡,扬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或许是他察觉到了某种威胁?
不,这太可笑了。
在看到邬雪仪走进教室后,扬将自己略有些浮躁的思绪强行压下去,缩回了不停摩挲卡包的手。
用精神力堵着耳朵,世界一片清静的凌笑又开始昏昏欲睡,忽然间两道凌厉的视线落在头上,她一个激灵,差点站了起身。
——幸好王波拉了她一把。
“上课了。”王波用嘴型无声说道。
凌笑点头,同样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等她抬头,邬雪仪早已转开了视线,在投影设备下,将不久前学生的摸底测试结果——失败的千奇百怪的报废卡牌——一张张地拆分讲解要点。
这是她跟其他教制卡的老师最大的不同。
下课铃一响,邬雪仪没有丝毫拖延地收拾教具,转身离开教室。
底下的学生顿时炸开锅,又一次将凌笑围起来。
这一回的架势比课前更猛烈。
谁让邬雪仪拿凌笑和扬·坎布尔的作品当课堂范例呢。
“你肯定有老师吧?出多少钱才能多教我一个?多少都行啊!你开个价!”
“一年不到,你就一只脚踏进卡师大门了,别说你没老师啊,除非你换了个芯子!”
“我不看你辅助卡了,讲讲你老师的事吧。我受够了天天闻金甲蛇鳞的腥味了!”
凌笑一抄手将桌上文具扫入包中,随手往背上一甩,露出一个颇为恶劣的笑容,“就算真的有老师,我也不可能分享啊。万一你们超过我了哪?”
“怎么——”
还不等其他人虚假的客套说完,凌笑右脚踩上座椅,左脚一点桌面,整个人凌空翻过三排人墙,轻盈地落在无人的中央过道处,冲身后呆滞的同学们做了个鬼脸,“有本事来追我啊,追上了——”
凌笑从窗外探头,大声地说:“我也不告诉你们!”
看着昔日恶言讥讽的同学们露出气愤、羞恼、不甘种种神色,她在心里重重一哼。
总算能替原主出口恶气了!
这操蛋的同窗关系,真是一点温情也看不见呢。
全是势利。
还是赶紧去找苗学姐,试一试她昨晚的猜想吧!
万一成了呢?
凌笑一脸的雀跃与兴奋。
“你跟着我有事?”邬雪仪站在一楼拐角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冷,要不是她出声,一路追来的扬·坎布尔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就站在边上。
邬老师的精神力已强大到足够隐匿气息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他很快恭敬地鞠了一躬,双手捧着一张蓝卡,递到邬雪仪面前:“老师,这是我周末新制出来的d级器武牌,请您指教。”
邬雪仪没有抬手,也没有丝毫动作,卡牌自动漂浮在空中,但她仍然看着扬·坎布尔,这让后者光滑的脖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突然寒毛直竖。
“你很兴奋吧,终于能制出一张d卡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老师的声音怎么比平时更冷了?
扬不安地盯着脚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告诉我,你报废了多少材料,花了多少时间来制作这张卡?”
“三百……六十七万,三十八天。”
说出答案的那一刻,扬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一张普通的d卡,也不过能卖几十万。
花费数倍的金钱制作这样一张卡牌,给邬老师看,是不是一个错误?也许她想看的是更优秀的卡?
“你们坎布尔啊……”邬雪仪轻轻叹了口气,冷若冰霜的语气也随之温和了许多,“扬,你是个努力的孩子,既然你会将这张卡给我看,说明你还是重视我的意见的,那么我问你,制卡一途,材料与技术哪一个更重要?”
扬犹豫了一下,“都重要。”
邬雪仪又叹了一口气。
明明她没有说任何责备的话,扬却觉得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头,令他无比羞愧。
他一定是让邬老师失望了。
扬羞愧的脸颊通红,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你看着我。”
扬抬起头,眼神飘忽,躲避着邬雪仪。
“我一共教过八个坎布尔,你是唯一一个真心来问我的。”邬雪仪很快的勾了勾嘴角,嘲讽的神情一闪而逝,“你们坎布尔哪怕在全卡蓝都是顶级豪门,又是卡师世家,财大气粗惯了,只要能用钱砸出来的都不是问题,培养人才自然也是一样。为什么家族越核心的成员,位阶越高,名气越大?”
扬在心里默默回答:家族核心的资源是最好的。
“难道他们的天赋就真的比你们高?”邬雪仪伸出两指夹住蓝色卡牌,第一次正眼看了卡面的图案,“能进入卡师学院的至少是b级天赋,在你的家族里,又有几个人能超过a级?为什么你现在才制出这样一张d卡?”
“按你们坎布尔家族的逻辑来说,因为你不够有钱!”或许是邬雪仪觉得太过可笑,说完居然笑了起来。
与之前的冷笑不同,这回是真心的笑,笼罩着扬·坎布尔的凛凛气场顿时一弱,他终于能松口气了。
“家族的核心成员从三岁开始,每天损耗的材料就是上万,到了你这个年纪,或许就是一天数十万。你呢?耗得过吗?”邬雪仪将卡牌丢到扬的面前,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你花费了三百多万,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勉强堆出了这样一张最普通不过的d级器武牌,你很自豪吗?我让你制作一张魂牌,你做得出来吗?或许用e级材料,能再制出这张连击弩吗?”
扬被反问的哑口无言。
可他的脑海里却有两个声音在激烈的争吵着。
“我承认,金钱是成为卡师的一道门槛,但却不是全部。你觉得为什么你能制出这张卡?”
扬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金甲蛇鳞……”
“不错,金甲蛇鳞提升了你的控制力,让你能勉强制作出这张连击弩,我想最多不过四连击。□□的细节不够,绘制浮于表面,哪怕用的全是不错的d级材料,也只能做出这样一张卡了。”邬雪仪的左手落在扬的肩上,“等你什么时候能用e级材料制出这张卡,你就是一名合格的二阶卡师了。”
“邬老师,我……”扬的眼神有些迷茫。
“你出身坎布尔支系,论财力,论资源,是拼不过嫡系核心的,如果你一直照着坎布尔家族的规则前进,那你们家族将永远是旁支。b级天赋在坎布尔家族不算高,可你们坎布尔又出了几个五阶卡师?”
扬心头一缩,猛然抬头。
邬雪仪的眼睛亮得如同星辰,摄人心魄。
“我,邬雪仪,五阶卡师,当初也不过是b级天赋而已。”
直到邬雪仪离开很久很久,扬还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手里的蓝色卡牌,挣扎着,沉思着,直到神情渐渐变得坚定。
反正都一样的费钱,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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