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悲怆的喊叫声传来,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旗袍的白如烟,狂嚎一声,抬手照着她的胸口就拍了过去。

    人有命,鬼有魂。

    之所以五百年来,白如烟残魂不灭,就是这残魂的支撑。

    重重一击过后,飞窜到半空中的白如烟,身形顿时零散。

    无数大红的碎屑,随着阵阵狂风,在空中沸沸扬扬。

    到最后,散落了下来。

    而那原本聚集在河水之上的黑雾,在凄厉鬼嚎声中,退回到了河水之中。

    “倒是个烈女子,墨炫魂破,她干脆一掌断魂了……”

    王少陵看着满天飞舞红色碎屑,喃喃自语。

    河面上恢复了平静。

    战战兢兢的村民,这才窸窸窣窣走上前来。

    “少陵,天意,你们,你们两个,真是好样的!”

    解除了白如烟这个大危机,我同王少陵二人,摇身一变,成了全村的大能人。

    就连原来那些对我吆三喝四,从来不正眼看我的婆娘,都对我恭敬有加。

    在村民的簇拥之下,我们回到了家里。

    有的帮着做饭,有的的帮着打扫院子。

    小院子里,难得如此热闹。

    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是因为墨炫同白如烟的事情,二来就是我爹同许水仙的事情。

    这么长时间了,我爹的尸首,到现在毫无消息。

    许水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这女人,气性也太大了些。

    找不到她,她的棺材,也就只能暂时放到院子里。

    而那被白如烟割去了舌头的李大奎,现在已经醒了过来。

    他嘿嘿嘿的傻笑着,如同猪狗一般,疯狂啃食着放在盆里的肮脏食物。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当年带着李大夯等人,为非作歹的时候,他哪能想到,他会有今天的下场。

    陈东子老爹,也就是这两天对我热情异常的大伯,跟我说,他给镇子上打了电话,村里的事情,暂时他主持着。

    至于李大奎,等把前河上的石拱桥修好,就把他送到敬老院去。

    奇怪的是,李大奎的婆娘,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这两天,村里因为白如烟的事情,把整个蛟龙村,搅和的鸡犬不宁,却没有人看到李大奎婆娘的踪迹。

    村民难得慷慨,把祭拜用的鸡跟肥羊,都拿到了我家里,说是就当我酬谢我们了。

    王少陵明明是个嘴馋的,这会脑袋却摇晃的像个拨浪鼓。

    他嘿嘿奸笑着,非要把这鸡跟山羊,给村里平分了。

    我看着都暗自着急。

    最后在陈东子老爹的主持下,将山羊按照五块钱一斤的低价,在村里卖了,回头从村民家里,买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送拉过来。

    这会,王少陵倒是没有拒绝,当着陈东子老爹面,现露了一手,做了一个辣子炒鸡。

    直到闹哄哄的人群散了之后,王少陵才跟我说其中缘由。

    他说,祭拜过的菜品,都是被“他们”吃过、喝过的,我们要是吃了,就是吃“他们”的剩饭、剩菜。

    活人的剩菜、剩饭里面,那就是口水菜,那“他们”吃剩下的,岂不是味道更大。

    这么一说,我当即明白了。

    吃饱喝足,我跑回到床上去,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两天经历的事,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远远超过我原来的认知。

    我得好好消化消化。

    吃了一大盆子辣子炒鸡的王少陵,更是难得的清闲,胡乱洗漱一番,跑到我床上就躺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着王者,嘴里时不时的喊着冲锋、狙击之类的话。

    我将手枕在脑袋后面,慢慢捋顺这两天的事情。

    先是爷爷下山之前,我爹就出现了,“爷爷”挥舞着斧头,就把他的半个脑壳砍下来了。

    那个“爷爷”绝对不是我亲爷爷,否则的话,就算是意识到我爹已经被控制,也绝对下不了这个狠手。

    可当时,我爷爷哪里去了?

    再就是,在后山遇洪家人的时候,到底是谁把我爹如同倒栽葱似的,头朝下埋到了地里?

    又是谁,趁着我同王少陵不在,偷偷把爹的时候偷走了呢?

    我爹已经只剩下一个人皮了,偷走他的尸首,还能有什么作用吗?

    团团疑问,萦绕在脑袋之中,只觉得昏昏沉沉。

    “天意,救我,救我啊……”

    朦朦胧胧之中,我听到一个人的呼救声。

    我想睁开眼睛,眼睛却如同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我想动一下,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坏了,鬼压床!

    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这个念头。

    “天意,救我,好冷,好冷啊……”

    声音沙哑,刺耳又陌生,是个男人的声音。

    “儿子,天意,救我,救我啊……”

    儿子?

    从我出生,我就没有见过我娘。

    而我的爹,自出生就是个哑巴。

    到底是谁在喊我!

    我急的要死,猛的一个使劲,眼睛终于睁开了。

    我的眼前,赫然站着一个黑影。

    他浑身上下湿漉漉一片,脑袋上顶着乱七八糟的水草,正滴滴答答的滴落着水滴。

    他脸上的皮肤,已经溃烂过半,腐烂的皮肉外翻着,不时有黑色的小虫爬来爬去。

    “救我,天意,救我……”

    他的嘴巴张开着,露出一口腐烂的牙床,嘴巴没动,声音却是清晰从他的身体上传出来。

    “爹……”

    我终于喊出声来,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翻落在地。

    而那个黑影,却立刻从我面前消失了。

    做梦吗?

    不是梦。

    借着惨淡月光,我明明看到,在地上,赫然有一滩散发着腥臭文味道的污水。

    并且,我清楚记得,睡觉前,我将村民帮着修好的木门,已经关严。

    现在,屋子里的木门敞开着,从床前到木门的脚底上,而有一排赤脚的印迹。

    我爹真的来过了。

    “发什么神经,还让人睡觉吗?”

    我起身的声音,吵到了王少陵,他翻一个身,嘴里嘀嘀咕咕嘟囔一句,转身又沉沉睡去。

    “吱呀……”

    一声门响,院子里的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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