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时日,人物繁阜。时节相次,各有观赏。

    晏都夜市繁华,隆安街坊上最甚,举目招楼画阁,绣户珠帘。昨夜里挂着的各式灯笼还没撤走,断断续续照亮了整条街,两侧叫卖声此起彼伏,吆喝声不绝于耳。衣物书画,脂粉首饰,玩物犀玉,应有尽有。

    大概昨日夜里过于热闹,人人尽兴,今晚街上倒不像平日那般熙熙攘攘,倒也算人来人往。

    谢归未一袭寻常白衣,雪色锦带束发,没有过多装饰,只在腰间挂了快质地温润的羊脂玉佩,饶是如此也掩不住一身谪仙气,面容绝美,清瘦挺拔,温雅似过柳风,又清冷如泉中月。

    他手里牵着的小公子与他一般打扮,也着一见白袍,看着年岁尚小,一双眼清澈灵动,矜贵气质却遮掩不住。

    “老伯,这花灯怎么卖?”谢归未牵着褚宵行走到一个车铺前,看着摆摊老伯问道。

    “哟,”那老伯笑的有些憨厚,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的白衣身影,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儿,跟仙人似的。

    老伯挠挠头:“两位少爷要是想买,十文钱一个!”

    “行儿想要这个,”褚宵行捏了捏谢归未的手,指着角落里一盏莲花灯,抬头看着谢归未。

    “老伯,要那盏莲花灯。”谢归未付了钱,把灯交给褚宵行,看着他爱不释手的样子笑了笑,又转过头来问了句“昨日才是上元节,老伯为何在今夜卖这花灯?”

    老伯:“昨日我家老婆子病了,我在家端茶倒水,抽不开身,今晚才赶着夜市,想着能卖一点儿是一点儿”老伯挠挠头,笑着回了话。

    谢归未扭头瞧了瞧左右,看见别的摊子旁人都不少,这个摊子前却只有他和褚宵行两人,想必今晚老伯的生意也不会多好,想了想又拿出些钱两,打算交给他。

    “公子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哪成想老伯看他拿钱竟也有些急了,

    “托了丞相爷的福,这几年街上人多,生意也好做,老婆子看病的钱还是有的!”那老伯连忙摆手拒绝。

    “家里也没有孩子,花不着什么钱,公子好意我心领了,您还是给更需要的人吧!”

    谢归未无法,笑了笑收回了手,淡淡开口:“旁人都说丞相年岁尚小,担不得大任,怕他把大殷江山祸乱了,老伯倒是看得开。”

    老伯:“哪个说的?丞相在位这几年百姓日子不知好了多少,这岂是那些只会耍嘴皮功夫的人能做的?老百姓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他声音中气十足,差点跟谢归未吹胡子瞪眼:

    “要是我大殷的官儿都像丞相这样,那谁来打咱们也不怕!”

    “嗯,丞相最好了!”褚宵行举着手中的莲花灯,声音纯净,紧接着附和。他抓着谢归未的袖子,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又认真的强调了一遍:“丞相最好了。”

    老伯看着褚宵行哈哈大笑,“哈哈,小公子好眼光啊!”

    这一老一小声声附和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模样,字里行间夸着当朝丞相的好,还有意无意的暗示谢归未也来说两句。

    “嗯嗯,老伯说得对……”谢归未失笑,摸了摸褚宵行发顶,随后才说道。

    谢归未牵着褚宵行,一步步走在宫道上,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今夜月色也是很好,皎洁明亮,光澈莹白,过道清风过,不知吹起了谁的发丝。

    “若我大殷子民人人如此,何愁盛世不临?”清风把褚宵行的低语送入耳。

    谢归未笑着回他::“嗯,臣一直相信,陛下的盛世会来的。”谢归未松开相握的手,轻拍拍褚宵行的肩膀。随后他的手又被强行握了回去,被另一只更小的手紧紧攥住。

    褚宵行抬头看着他,眼里倒映着今晚的月色:“相父会一直陪着我吗?”

    “嗯,臣会一直陪着陛下,帮着陛下,看着陛下真正君临天下,再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这可是你说的……”褚宵行垂着眸,音色含糊,没让这话随风落到谢归未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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