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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答案。
站在不知是水还是血的液体之中, 沢田纲吉仰着头看向两面宿傩,正巧对方也低下头,与他遥遥对视。
粉色短发的鬼神依旧是记忆之中的模样, 然而, 就算是比起方才的“回忆”中那只两面宿傩,他看起来也要更加成熟许多。
几乎只是眨眼的瞬间,对方就从他骸骨堆积的王座上站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肩被一只手掰住,带着黑色咒纹的手臂横亘在眼前,而诅咒之王与他错位交错,下巴扣在他的脖颈处, 神色冷硬。
沢田纲吉微微一僵。
属于成熟体的两面宿傩的气息包裹着他, 强大的咒力在对方的领域之中毫无收敛, 曾经同源的力量到了现在已然走向了另一端,让教父先生需要压制住自己的本能, 才能不顺手将贴近的男人扳倒。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两面宿傩哼笑了一声, 旋即松开了手。
他们面对面站在两端。
比起方才在回忆之中见到的那只两面宿傩, 面前的这一只又更加成熟了不少。
他依旧是粉色的短发,女式的和服挂在身上丝毫看不出违和, 四只手揣在一起,如果换一个情形,大概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猫猫揣爪。
嗯……如果两面宿傩也能算是一款猫猫的话。
纵然面无表情, 诅咒之王身上的气势也还是很足的,尤其是当他发现对面的臭小鬼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之后, 那张脸上更是沉得能滴出墨来。
接收到对方不悦的信息, 沢田纲吉扭过头, 尴尬地咳了一声。
他其实是有些想要调节气氛的, 但是这种时候他能说什么?难道挥挥爪子,然后说一句“嘿宿傩好久不见啦,你咋这么垃啦”。
……这显然不可能吧。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就不由得有些想要叹气,那些被reborn所教导的、在彭格列十代目的交际往来中锻炼了千百次的交涉技巧这时候一个也想不起来,而要想回到身为“半身”应有的默契和亲近……好像有差了那么一点火候。
让人头秃。
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仿佛又掉了几根的教父先生耷拉下了肩膀,露出了一个微笑。
“果然如此。”他无奈地说道,“所以才不愿意见我,对不对?”
这次僵硬的变成了两面宿傩。
诅咒之王在漫长的无聊的发呆时光当中,倒是曾经想象过无数次他的半身苏醒过来,会对他说些什么的。
按照两人的默契与关联,依照他对于这个强大却总是心软的家伙的了解,这样的回答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只是听见这样的回答,那千年的时光之中,无数次所幻想的这个家伙对着自己怒目而斥的场景,就都像是他一个人、哦不,一只咒灵的独角戏。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想。
“愚蠢。”他不由得再一次地、对着自己愚蠢的半身,吐出了这样的词汇。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
“是啊我就是很笨来着。”教父先生无奈地说道。
说实话两面宿傩当然不是说他“愚蠢”的第一人。
在他之前reborn叫过他“蠢纲”,六道骸更是把“愚蠢的彭格列”挂在嘴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这个称呼出现的频率几乎和他的口头禅“kufufufu”的次数持平。
虽然成为了里世界唯一的教父,沢田纲吉也还是没能从这两个人的嘴里摘下“愚蠢”的帽子,连云雀学长毒舌起来的时候,也会说
他很笨。
但是这有什么办法。
他理直气壮地想,正是因为如此笨拙,他才是他嘛。
所以现在也是同样的。
棕发的咒灵理直气壮地看着说出愚蠢之词的半身,如果是年龄再小些的时候,大概已经鼓着嘴叉起腰来。
“我就是这种愚·蠢的家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如此说道,亲密得像是横亘在两只咒灵之间的千年时光从未存在。
两面宿傩眼神沉了沉。
然而有着鬼神之姿的诅咒之王却什么也没再说。
他抬手,沢田纲吉便像是以前尚且心意相通的时候那样上前了两步。
曾经亲密的半身成为了彼此独立的两个个体,纵然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两面宿傩对于这种情况也还是有些不适的。
他抬起手,宽厚的、带着独属于诅咒之王的灼热气息的手掌贴在了沢田纲吉的脸颊上。
这一次没有人躲闪。
棕色的、澄澈如雨洗过后的天空一般的眼瞳真挚地盯着他。
两面宿傩一言不发,手掌顺着对方脸颊转移,最后抓住沢田纲吉的耳垂捏了捏。
沢田纲吉:?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听见两面宿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下一刻,身处的黑色场景如潮水一般褪去。
沢田纲吉睁开了眼睛。
他后知后觉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刚才被两面宿傩触碰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这里。
然而没有残留下咒力的残秽,似乎也没有被留下什么其他痕迹。
那他这是干什么?
总觉得自己和曾经亲密无间的半身之间产生了多余的隔阂的咒灵思索了一会,难得孩子气地鼓了鼓腮。
然而,偶尔紧皱的眉头,还是在咒灵先生的脸上松展开来。
“你看起来很高兴嘛。”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沢田纲吉抬起头,并不意外对方的出现。
毕竟他是五条悟,过了这么久了,也确实到了追上来的时候。
五条悟的绷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露出那双很好看的蓝色眼睛,此时正冷若冰霜地看着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属于特级咒术师的压迫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弥散在了两人之间。
沢田纲吉对着对方笑了笑。
“监视你的家伙走开了吗?”
紧张的气氛骤然一松。
白色短发的大猫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另一个秋千板上,一双长腿几乎无处安放,于是这个家伙就极其自然地开始晃荡了起来。
沢田纲吉:……
他看了眼白发的家伙,深觉刚才见到的那个气势唬人的家伙简直是错觉,这只五条悟和以前比起来也没什么变化,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杰最近也在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吗?”他率先开启了话题。
这还是五条悟刚才说话的时候所透露的信息。
白发的青年动作一顿,嗯了一声。
“老师不知道么?”他问,“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狼狈为奸地混在一起了。”
“狼狈为奸什么的……这个词的用法不对吧。”沢田纲吉吐槽了一句,直白地说道,“虽说我们确实有过关于这东西的交易,但是这件事情我的的确确不知道哦。”
五条悟就摸了摸下巴。
“原来如此,是这样么。”脑子转得飞快的五条神子在瞬间思考出了无数种可能,最终一砸手心下了结论,“总之,杰是在准备做什
么坏事是吧?”
沢田纲吉眨眨眼,对着对方露出笑。
咒灵老师耸了耸肩。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他如此说道,“或许悟你亲自去问一问会有结果?”
五条悟撇了撇嘴,开始嘟囔什么“老师就是偏心”起来。
沢田纲吉只能举起双手投降。
但要说是他只偏心夏油杰是不对的。
身为老师的咒灵青年严谨地想。
要说的话他可是一手一碗再加上头顶三碗水顶得可平了,在他这高专那一级的三个崽都是重要的学生。
五条悟听见这话撇嘴撇得更加厉害。
“是吗?”他凑近他的老师,满脸的我不满意我要闹了。
沢田纲吉因为他这样的近距离眨了眨眼,上半身稍微往后靠了靠,伸手挡住骤然凑过来的大家伙的脸。
——希望这个人记得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dk,而是身高一米九的成年人。
咒灵先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一定要说的话,逃课次数最多、做坏事情做多的悟才是我偏袒的孩子吧。”
五条悟的表情空白了一下。
沢田纲吉全然没发现他的空白,掰着手指想了想,确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他抬起头,看见表情怪怪的五条悟,脑袋上长出问号,“悟?你在家吗?”
五条悟蹭地坐了回去。
“什么偏袒不偏袒的。”五条悟嘟囔道,“就是因为这样才……”
“才什么?”
五条悟卡了一下,扭过脑袋。
“什么也没有。”他说道,站起身,“总之,如果老师这次也是站在杰的那边,帮他一起做坏事的话,可是会被无敌的五条大人制裁的。”
沢田纲吉心虚地挪开了眼睛。
五条悟虚了虚眼。
“说起来,老师那边的那个孩子……我记得是叫做忧太吧?忧太酱以后准备去什么学校呢?”他仗着自己人高手长,几乎把因为心虚而显得格外可怜的老师框在秋千上。
沢田纲吉“嗳”了一声。
而自觉当起了招生老师的五条悟嘴里已经像是连珠炮弹一样巴拉巴拉了起来。
“要考虑考虑我们高专吗?”他热情极了,如果夜蛾正道看到这个问题儿童竟然有一天这么真诚又热情地推销着学校,大概是能够捏着手帕落下泪来(不是)。
在吐出了就像是培训过一样的“风景优美师资强大小班教学精英培养”的宣传语之后,他骤然一拍手掌。
“对了,现在是不是到了忧太君的放学时间了?”他用一种很奇妙的、黏糊糊的声音说道,“我和老师一起去接他放学吧?”
沢田纲吉:“哈?”
五条悟不知道冲矢昴时候扒拉出来一副墨镜盖在自己的眼前,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老师不会一次也没有接过孩子放学吧?”他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我可是每个星期都有接惠放学哦。”
如果有尾巴的话,这家伙蓬松的大尾巴定然已经得意洋洋地晃荡了起来。
沢田纲吉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思绪万千转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这就是两个人一起站在乙骨忧太的学校门口等孩子放学的原因了。
沢田纲吉低下头,准备给乙骨忧太发个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在学校门口而不是以前的巷口,身边还多了一只不请自来的家伙,就听见了许多人的脚步声。
就算
是放学的时刻这等脚步声也实在有些急迫,他抬起头,下意识就是一个瞳孔地震。
——只见到数个穿着黑色校服的飞机头齐刷刷地从教学楼里涌了出来,飞快而有秩序地在门口站成了两列,双手握在身后,双腿齐肩宽站定,神色严肃地等待着什么。
沢田纲吉从对他而言已经过去了很久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让他颤抖的东西。
紧急时刻他抓住五条悟的爪子,一句“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卡在嗓子眼。
——之所以会卡在这里,是因为飞机头们齐刷刷地鞠躬,发出了气势迫人的大喊。
“请您慢走,乙骨哥!!”
还没见过这等场景的五条悟拿下了墨镜,双眼发亮。
“哇哦——”
不过这个“乙骨哥”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的样子?
沢田纲吉不着痕迹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肚子的左上方,他觉得自己的胃正在隐约作痛。
果然,在这句话大吼出来之后,黑发的少年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时候放学的学生们人数已经不少,但是都默契地躲过了飞机头们所圈出来的区域,像是摩西分海一样空出了一条通道。
黑发的少年人淡定自若地走在飞机头们之间,学生服配备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经过了早上的“练习”,乙骨忧太已经对这种羞耻py免疫了——如果他没有在飞机头的尽头,看见一脸胃痛的沢田纲吉的话。
里香比他还早一些发现沢田纲吉,欢快地想要蹦跶过去,又在一半停下了脚步。
乙骨忧太这才注意到站在他的纲哥身边的男人。
他是见过对方的,白毛的大高个在家长日的时候与他们同行,和纲哥的相处中有着一种令人嫉妒的亲密和熟悉。
而此时他们的双手更是牵在一起,让黑发的少年脚步一顿。
正准备抬起头的飞机头们看见他们的乙骨哥突然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维持着这个姿势,抬头看向乙骨忧太的方向。
黑发的少年站在尽头——自然是他们酷辣帅爆的乙骨哥。
而乙骨哥的对面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棕毛一个白毛,前几天和乙骨忧太混在一起的自然知晓棕毛就是他们乙骨哥的兄长——说是兄长,但是据说两个人也没什么关系。
就在飞机头们眼神交接思绪乱飞的时候,他们听见了乙骨忧太(故作)镇定的声音。
“纲哥。”他先是亲密的叫了兄长,然后目光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最后落定在白发青年的面容,露出不解的神色,“这是……”
刺、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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