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斐进来,达西和宾利都礼貌地站起身。
宾利高兴地说:“小索菲亚,你换好衣服啦,现在看起来可舒服多了!”
苏斐笑了笑,她自己也挺满意的。
“咦,这裙子长度正合适,”宾利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难道你妹妹正好和小索菲亚一样高吗,达西先生?”
“不,她要比索菲亚小姐稍微矮一点点。”达西看着苏斐头顶估摸着道。
雷诺兹太太笑着说:“幸好之前做衣服时稍微留了点长度,毕竟达西小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刚刚好,倒像是特意为索菲亚小姐准备的。”
这时仆人通知管家太太早餐已准备好,达西先生便邀请两位客人到餐厅用饭。
苏斐原本想拒绝,不过想想空间里虽存了些食物但也撑不了多久,于是便在宾利的热情相邀中顺坡下驴了。
雷诺兹太太领着仆人们上菜,主菜是面包和煎牛排。
苏斐暗暗皱眉,这么晚才吃早饭,还吃得这么重口,洋鬼子的生活习惯真是让人受不了。
正盯着盘里的肉做心理建设,她眼角瞄到达西和宾利的动作,心中一凛,差点露馅了!
她连忙依样画葫芦跟着做祷告。
祷告结束,大家便开动了。
宾利一边吃一边称赞达西家厨师的手艺。
达西明显是个寡言少语之人,只是不时回一句。
苏斐从头到尾一心填饱肚子。
达西冷眼旁观着,这小女孩的仪态举止严格来说谈不上淑女,但意外地让人觉得落落大方理所当然。
待仆人们收走餐盘,准备上茶时,苏斐便起身向达西先生告辞。
“小索菲亚,达西先生说饭后要带我们参观房子,你不一起吗?”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达西先生,谢谢你提供的衣服和早餐。祝你们有愉快的一天!”
雷诺兹太太正拿着熨好的报纸走过来,闻言道:“索菲亚小姐,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食物还让您满意吗?”
“嗯,很不错,今天辛苦你了,雷诺兹太太,再见。”
雷诺兹太太把苏斐送出门后转身问达西:“先生,索菲亚小姐的衣服洗干净后要派人送去还她吗?”
“我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姐。”达西先生淡淡道。
雷诺兹太太闻言愕然。
达西先生只是吩咐女管家把衣服收好,以后若有机会再还给她。
宾利笑着说:“我有预感,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到她的。”
雷诺兹太太感叹道:“索菲亚小姐的家里人怎么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出门?多不安全啊!”
宾利对此发表看法:“也许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也发现了?”达西看了宾利一眼。
“发现什么?”宾利一脸茫然。
“……”达西一顿,“没什么,我以为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我只是猜的,”宾利呵呵一笑,“因为我妹妹也是从小总想着往外跑。现在我姐姐和我一样在伦敦上学——她在一家私立学校,于是我妹妹也一直闹着要来,不过我母亲可舍不得她小小年纪就离家那么远……”
伦敦西郊某住宅,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书桌后,眉头深锁:“还没找到吗?”
“抱歉,主人,目前还没消息。”下属低头回复。
“韦斯利夫人无法提供更多线索?”
下属摇头:“她说很抱歉辜负了您的信任,没有颜面再见您,决定引咎辞职。”
中年男子沉着脸不发一语。
“我们要不要叫警察局帮忙找人?”下属试探着问。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还是否决了:“不,这件事要尽量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是,我明白了。”
“再多派些人出去找吧。”
“是,主人,我去安排。”
离开达西家后,苏斐便默念着那个地名——奇普赛德街。
她要去那看看,哪怕把每家珠宝店都搜一遍。
当年因为遗失那只祖传玉镯,她曾祖母含恨而终,她祖父也抱憾终生。
只要有一丝希望可以找到那只玉镯,她都要试试。
只是她不认得路,要怎么过去呢?
看着路上飞驰而过的马车,她想,最方便的就是坐出租马车了,可惜她身无分文。
虽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路人身上偷到钱,但盗亦有道。
有些事,会不会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祖父当年纵容自己学这些旁门左道,可不是让她用来欺负平民百姓的。
今日一路走来,她也是看明白了,她附身的这个小洋鬼子应该和达西宾利他们一样出身富贵家庭,衣着光鲜,不像路上见到的一些贫苦大众,衣衫破旧满是补丁,有的甚至连鞋都没有只能赤脚走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古今中外皆不罕见。
即便在英国伦敦,在这富人聚居之地,也随处能看到底层劳动者,譬如她眼前那个体态佝偻满身污渍的老头。
他正站在一架摇摇欲坠的梯子上,提着一只桶颤颤巍巍地往路灯里……添油?
油灯?!
苏斐目瞪口呆,如遭雷击。
那所谓的路灯,其实就是个灯笼,外面是个沾满油污的玻璃罩,里面则是个油瓶,还有一根灯芯,那老头正掏出把大剪刀修剪。
一瞬间,她明白了之前她忽略了什么……
这不是她的时代!
她所在的民国十八年,上海滩的路灯早就淘汰了煤油灯、煤气灯,就连弧光电灯都在逐渐被白炽电灯替代……
而现在,她茫然地往前走,转头四顾,却看不到任何电灯、电线杆……
路上行驶的也只有马车,不见汽车、电车的踪影……
一切都截然不同。
然而之前灵魂附身的震惊以及异国他乡的陌生,却让她忽视了这一切。
这不是她原先所处的时代。
那么,这究竟是什么时代呢?
作为一名报社记者,苏斐很自然地想到从报纸上寻找答案。
回想起之前雷诺兹太太手里拿着的报纸,她心里一阵后悔,要是晚点离开就好了。
不过,她转身看向达西家的方向,撇撇嘴,好马不吃回头草。
又不是你家才有报纸。
她左顾右盼地走了一条街,忽然眼神一亮。
在广场边的长椅上,一个圆头圆脑、带着圆眼镜的老绅士正坐着看报纸。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悄悄站到他的侧后方,压抑着即将得知答案的兴奋,慢慢探出头瞄了一眼。
【1807年6月11日】
看着这日期,她不禁愣住了……
西元1807年是哪一年?
她冥思苦想。
民国十八年是西元多少年来着?
西元1807年又是中国的哪一年?
前世本就鲜少用到西元纪年,如今换了个身体,她那本就模糊的印象竟更加模糊了。
她盯着报纸上的日期,绞尽脑汁地回想。
谁知那看报纸的老绅士却突然嗤笑一声抬起头来,吓了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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