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瑜是真没想到程怀瑾竟骗她,  气鼓鼓的穿衣,也未怎么收拾,头发只随意挽着,  用他的话来说,一会儿在马车上还能睡一觉。

    下人极快收拾妥当,因着要带乔瑜所以还得带丫鬟伺候,便让两大丫鬟紫萱和紫檀跟着。

    乔瑜趁着她们收拾行李时,想着赶路不知要走多久,去了趟小厨房把里面的调料酱料全都收罗到工具间门,连带一些肉菜也都给收罗进去。

    不过工具间门是放她制作绒簪工具的,  所以她专门寻了个角落放这些东西。

    看到画好的冬日套系绒簪草图,乔瑜留下了两张草图给五姑娘,她要出门那这个套系便不能做了,两张草图当做留给五姑娘的作业,套系图做下来至少得六支簪子,待她回来检验。

    上马车时,乔瑜感觉紫萱和紫檀走路怪怪的,但因天色暗也瞧不太清以为错觉。

    趁夜,  一行人离开程府。

    马车内,乔瑜裹着被子背对程怀瑾蜷成一团,怀中抱着暖炉。

    棠棣苑烧着碳屋里是暖和的,  她出门时被程怀瑾大氅围的严实,然屋外的温度本就低,手上戴着手套还抱了暖炉不冷,但脚却有些冷。

    “还生气呢?”

    听着耳边声音乔瑜不理,他竟骗她,亏她那么担心。

    “我给夫人赔不是好不好?”程怀瑾掀开些被子,  低声道:“因着此行去泸岭县路途遥远,一开始我并未想着要带夫人同行,毕竟出门在外难免受苦。”

    不过得知四妹所作所为,他便不放心留她在程家了,加上他此行去泸岭县归期不定,倒不如将她带在身边,放在身边看着自己也不用那般担心。

    “夫人莫生气了,气坏伤身,夫人若不高兴打我骂我便是,万不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乔瑜翻身坐起,马车里没有点蜡烛,但却亮堂的很,马车车厢内四角各镶嵌了一颗夜明珠,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可看到他脸上神色,“下次再骗我,罚你,不许上床。”

    其实她也就最开始生气,后面早不气了,姚娅雲不在盛京,他一走又是几月,她心里很害怕。

    得知他要带她一起去,生气是因为他故意逗她,后面多是高兴的,但又不能太轻易原谅了,显得自己没脾气似的。

    程怀瑾哑然失笑,“好,都听夫人的。”

    乔瑜拉了拉被子,“我脚冷。”

    “那为夫给夫人暖暖。”程怀瑾将她脚从被子里掏出来,隔着布袜,手指摁上穴位。

    “疼。你是不是,报复我。”手摁上去很痛,乔瑜下意识想要抽出脚,却被他牢牢抓着。

    “那我下手轻点,我问了容文博,他说平日可给你按按脚上穴位,同你喝的药一起效果会更好。穴位我已记下,别怕,我这次轻点。”

    程怀瑾再动手当真轻了很多,只是以前从未有人碰过她脚,也没被按过脚,她紧张的脚趾都是蜷着的,但按着按着还真有几分舒服的感觉。

    “啊~”

    乔瑜赶紧捂住嘴,那一声叫羞的她脸瞬间门涨红。

    发现程怀瑾唇角挂了笑,乔瑜又羞又恼,“放、放手。”

    “乖,按了一下脚没那么凉了,我再给你按按另一只脚。”

    “不要。”乔瑜很抗拒,羞死了,尤其他们在马车上,外面四周都是侍卫,她都不知道那一声可有让人听到。

    突然,手臂上挂着一颗头,程怀瑾能感受到她牙印的力道,都上嘴咬了可见是恼了,再闹下去该真生气了,拉过被子盖住她脚。

    马车里没有烧炭火,知道她手脚容易发冷,程怀瑾将她连人带被子捞到自己怀中,“睡吧。”

    不知他动了何处,马车里那散发着莹润光芒的夜明珠都被挡了起来,马车里也暗了下来。

    一路摇摇晃晃伴随马蹄声,乔瑜竟睡熟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天色蒙蒙亮。

    众人寻了一处小河边停下,赶了一夜的路,人和马都累了,将马拴在树下吃草,其他人开始生火做饭。

    紫萱进入马车给乔瑜梳妆。

    乔瑜感觉她动作有些古怪,“可是,那里,不舒服?”

    紫萱摇头,“奴婢没事。”

    若非公子要带少夫人出门,她与紫檀必然少不得要挨上一十板子,因着少夫人的缘故只打了十板子已是恩赐。

    四姑娘带人闯入棠棣苑,也是她这做大丫鬟的失职,公子罚她都算轻的,怎可再让少夫人烦忧。

    乔瑜见她面色正常,倒也没有再多问。

    收拾妥当从马车里出来,侍卫已经烧好了水,拿出干粮用火烤热。

    乔瑜这才看清所有人,因着昨天夜里走时天色很暗,她也不知道程怀瑾一共带了多少人,目光转了一圈,侍卫包括沈池在内是七人,其中还有一女暗卫。

    程怀瑾叫来那女暗卫,对乔瑜道:“出门在外,紫萱紫檀不会功夫,以后她便给夫人做护卫寸步不离保护。”

    被程怀瑾叫到跟前的人乔瑜认得,正是那替她和姚娅雲传递消息的女暗卫,不过之前见女暗卫,对方都垂着头言语极少。

    “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之前她摇动程怀瑾给的铃铛,女暗卫便会出现,乔瑜觉得暗卫都是高冷的,她也不是那善于跟人攀交情的,故而除了让她给姚娅雲送东西,她们交谈极少。

    此时,看清人,到没想到做暗卫还可以这般可爱,脸圆圆像个孩子。

    女暗卫睁着大眼睛看着乔瑜,声音与她脸完全不符,带着冷漠,“属下地字辈排行七,单名一个虎字,少夫人可称属下地七或地虎。”

    乔瑜:“……谁取的,名字?”

    女暗卫道:“抽签抽的。”

    公子手中有天地玄黄四字暗卫,因她排行地字辈,抽签的时候抽了个‘虎’字,就因为叫地虎难听,所以她宁愿别人叫她地七,不过主子将她给少夫人,那必然不可隐瞒。

    乔瑜看着她圆圆的脸,虽眼神冷淡,可模样乖巧得很。

    程怀瑾从未觉得叫女暗卫地七有何不妥,不过人给了乔瑜,便由她做主,“夫人若不喜她名字,换一个便是。”

    乔瑜没有犹豫,开口道:“那叫,琥珀。”

    “犀象瑇瑁,琥珀珊瑚,翠羽珠玉,山生水藏,择地而居。倒是不错的名字。”

    乔瑜看了眼程怀瑾,她只是觉得琥珀一字好听,还有解释?

    女暗卫眼眸一动,单膝跪地,“琥珀多谢少夫人赐名。”

    早食弄好,一夜过去乔瑜也饿了,就着热水吃下。

    程怀瑾还以为她会吃不下,马车里特意给她备了些点心,却见她一口口吃完。

    因着要赶路,所以路上吃食都比较简单,遇着客栈或是驿站,可用些热口的饭菜,但是乔瑜坚持了五天便有些扛不住了,实在是……味道,真的很一般。

    早上吃完饭赶路,中午随便吃些干粮,晚上在客栈或是驿站用些,歇息一晚又继续赶路,如此反复,乔瑜不怕赶路,但感觉那些吃食,她越发吃不下去了。

    天不亮乔瑜便醒了,她不想再吃清汤寡水的面或是做的没滋没味的馒头,早起叫上紫萱、紫檀还有琥珀,借了客栈的厨房。

    乔瑜喜欢红糖馒头,红糖做的馒头有一股独有的甜味儿,是一般的糖做不出的味道,化了一碗的红糖水,用来调面,然后放在一边醒面。

    换个盆儿又调了面放上糖,打算炸些麻花,淡淡嘴里的味儿。

    又干又硬的馍嚼的她腮帮子疼,紫萱和紫檀身为一等大丫鬟,在大宅院除开身份不是小姐,其实日子过得一点不差,这几日两人脸上菜色也越来越严重。

    冬天菜色本就少,为了储存腊肉便多些,他们住的客栈就有,乔瑜让紫萱去找掌柜买几块腊肉,还有香肠之类的。

    将腊肉洗净切成丁,配了泡发的笋干和蘑菇干切丁一块儿下锅炒,调料用的小厨房带来的,她放了些酱进去增味儿,炒过的腊肉香味儿扑鼻。

    让琥珀去买了几个罐子,装了几小罐子放在马车上路上吃,现在是冬天也不怕坏了,路上拌饭就馍或是馒头都行。

    炸好麻花,馒头也蒸好。

    因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所以待侍卫将马喂了,将马车装好,乔瑜下了面条,每人一碗面一大勺腊肉臊子,不够再添。

    马车上,程怀瑾给她揉着手指,逼得她早起自己下厨,可见是这几日的饭菜极不合胃口,这般不满意却也没有听她抱怨一句,反而自己动手,一点不见娇气。

    “辛苦夫人了。”

    乔瑜整个人摊在程怀瑾怀里,“我身上,有没有,油烟味儿。”

    程怀瑾低头在她脖颈一吸,“没有,很香。”

    乔瑜早上起的早,又忙活那么一通,累的不行,嗯了一声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程怀瑾拿了大氅给她盖上。

    乔瑜以为赶路便是这般枯燥,岂料某天夜里突然听到刀剑声,因外面下着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仔细听还真是刀剑声,还有惨叫声。

    屋子里很暗不见一丝亮光,程怀瑾的位置是空的,“夫、夫君。”

    乔瑜声音带了丝恐惧。

    黑暗中一道声音传来,听声音那人就在床边,“没事,睡吧,我守着你。”

    乔瑜听到他的声音稍稍放心下来,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外面雨声与刀剑声混杂。

    忽然,窗户被踹开,一道黑影窜了进来。

    随之而动的是坐在床边的人,两道身影交错,漆黑的屋子里只听到刀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乔瑜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双手紧紧抓着被褥,她能清晰听到自己心口传来扑通扑通的跳跃声。

    刀剑刺入身体会发出刺喇声,乔瑜看不清屋里情况,但咚的一声响,有人倒下了,她不知道站着的是刺客还是程怀瑾。

    过了许久,站着的人没有动,乔瑜也不敢动,从工具间门摸出姚娅雲送她的那把匕首握在手中。

    “处理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是程怀瑾的声音,乔瑜紧绷的弦松开,眼眶湿润。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打斗的声音似乎消失了,只余下大雨哗啦啦的响。

    等了许久,乔瑜放下的心又揪起,因为程怀瑾说了那三个字后便一直没再说话,也没有回到床边。

    乔瑜掀开被褥下床,刺骨冰凉的地板冷的她打了个颤,窗户开着,借着屋外檐角灯笼微光乔瑜隐约看到一个人形,“夫君?”

    窗户突然啪的一声关上,乔瑜心一抖,“夫君。”

    程怀瑾擦干手上血迹,却见乔瑜下了床,急忙过去,“怎么下来了?”

    乔瑜一把抱住靠近的人,“你有没有受伤?”

    说着手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她只听到刀剑碰撞,屋子里弥漫血腥味儿,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程怀瑾将人打横抱起放回床上,“没事,我没受伤。”

    “那你刚刚为何不回答我。”乔瑜抱着他不松手,刺客冲进来那一刻她心悬到了嗓子眼,听到他声音放心下来,可她喊他又没有回应,她都以为那句话是幻觉了。

    程怀瑾张了张嘴,刺客的血沾他身上,本想换一身衣裳,不料她已经下床来,“刚刚在擦手,好了不怕,都处理了,天色还早,再睡会儿。”

    程怀瑾心里琢磨刺客之事,他此行离开盛京前便知沪岭县县令与摄政王萧慕辰有牵连,也是为此而来,刺客的出现,看来那县令的死还牵连了些事,有人不想他去查。

    乔瑜抱着他不肯撒手,摇了摇头,她哪里还敢睡,突然发现自己给他添麻烦了,带着她一起,他赶路的进程都慢许多,路上还要处处照顾她,遇到刺客也要分心保护她。

    若说回去,乔瑜是不肯的,三房一家没回来的时候,她可以呆在程家,三房一家回来,乔瑜知道三房夫人不喜欢她,看她眼神藏着嫌弃,而那位邱表妹的到来也耐人寻味。

    加上四姑娘闯棠棣苑,她更不愿意回去了,尤其娅雲也不在盛京,她除了跟着程怀瑾,无处可去。

    程怀瑾算着谁会阻止他此行,脖颈处酥酥麻麻像是被小狗舔一般,忍不住失笑,可不是小狗,之前还咬他,这次到没咬了。

    将她推开,声音藏着暗哑,“夫人,你可知这样很危险。”

    乔瑜心头一紧,“还有,刺客?”

    “不是刺客,是要人命的小东西。”

    程怀瑾起身点了根安神香,不过安神香需要些时辰,想了想从怀中摸出颗药在水中化开,“喝点水,刺客都处理了,没事的,不用怕。”

    程怀瑾发现她特别紧张害怕时,便会如小猫般乖巧,得知他要离开盛京那次便是她第一次主动,这一路上虽然赶路累,但却从不见她主动,此时又如此,可见是真吓着了。

    他不敢保证今夜是否已安全,让她睡下为好。

    翌日。

    乔瑜醒来时,发现她人在马车上,看天色快晌午了,侍卫探路回来,发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

    路过一片竹林时,乔瑜让琥珀去砍了些竹子。

    侍卫寻的歇脚处有水源,乔瑜想用竹子做些竹筒饭吃,选那竹子不大的烧起来也快,花不了多少时间门,做好了可以带着路上吃。

    竹筒饭带着竹子的清香,一半是白米饭一半放了腊肉香肠进去,两个味道,侍卫们也不客气,这一路上,吃的满意的几次都是少夫人动手,但少夫人什么身份,又岂能一直亲自动手。

    回到马车里,盘子里放着的是已经剥去竹子外壳,只留下飘着竹香的饭,乔瑜拿筷子夹了一块品尝,心里琢磨着,下次买些肉腌上料烤熟,然后放入箱子里封存,歇脚时便拿出来用火烤热了吃。

    这天气腌过做熟的肉放上一天半天的不会坏,烤熟了再吃也不怕坏肚子。

    乔瑜觉得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好比第一次遇到刺客刺杀,她心中满满都是惶恐害怕,次数经历多了,竟不那么害怕了。

    不过她还是将袖箭改了改,里面的暗器便削尖打磨一番,琥珀身上带了毒药,寻她拿了点抹上去,若有刺客敢近身,她可用袖箭防一手。

    不过靠近沪岭县后,刺客仿佛消失了一般再没出现过,而到沪岭县一路上算来用了近十五天。

    到沪岭县的时候,积雪已经到人小腿高,行走艰难,一路上看多了雪,乔瑜都不兴奋了。

    程怀瑾要查沪岭县县令的死因,乔瑜自不能随时再跟着他,不然只会拖他后退。

    暗卫早早寻了处宅院,乔瑜又过起了宅家不出的日子。

    但每日都会给程怀瑾准备吃食,这一路赶路所有人都瘦了,乔瑜便想给他补回来。

    在宅院里呆了有大概五天,程怀瑾每天早出晚归,这日紫萱敲开乔瑜的屋门,“少夫人,公子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姚公子。”

    紫萱知晓姚娅雲女儿身,但在外都称之为姚公子,也知道乔瑜很在乎那位叫姚风的姑娘。

    乔瑜放下手里的剪刀,她的工具一直带在身上,在院子里无事便继续做鹰隼,因为程怀瑾说太后女主的生辰在十一中旬。

    她不知道他们能否在十一月中旬赶回去,但得加快动作了。

    出门迎去时,程怀瑾已经带着人回来,姚娅雲果然在其中,不过一起的还有陈梓钰等人,乔瑜眼中只有程怀瑾和姚娅雲。

    跑了没几步被程怀瑾拥住,耳边传来他凉凉的声音,“夫人想大庭广众下红杏出墙?”

    乔瑜不解,“你胡说什么?”

    “没有,那便克制些,乖。”

    乔瑜看向姚娅雲,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气的又踩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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