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瑜最初诊出怀孕时不过刚巧一月有余, 因着不满三月,府里除了老太君和程怀瑾以及伺候的紫萱和琥珀,其他人都不知晓, 也没刻意往外透露。
不过老太君往棠棣苑送了好些东西, 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都是人精,见着那补身子的东西源源不断往棠棣苑送, 送的布匹也不像以往都是绸缎, 反而舒适的棉布居多, 便是猜也知晓乔瑜怕是有了身孕。
既然棠棣苑还未透露,那自然是时候未到,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私下约束了各房的人,大厨房那边吃食也小心了不少。
外面的事自有男人去操心,女人负责内宅里的事, 逼宫一事逐渐在大臣间传开, 各家也都知晓,无不诧异先帝的算计, 便是人死了也能搅合的朝堂、百官不安。
先帝埋下的眼线众多, 程怀瑾着实忙了一阵, 自乔瑜怀孕后, 他即便再忙,至多两三日便会回家一趟。
程怀瑾今儿个回来的早,用过晚食时辰尚早,两人去了趟青松苑,陪着老太君说了会儿话才回来。
沈池和琥珀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乔瑜被程怀瑾拥着,半倚着他,与她说起五姑娘及笄礼的事, “五妹妹的及笄礼快到了,我要给她挑选支簪子作为礼物。”
乔瑜之前也想过可要送五姑娘自己做的绒簪,但后来一想放弃了。
一来,五姑娘自己跟着她学绒簪,她再送绒簪没甚新意;二来,有四姑娘及笄在前,为避免节外生枝,便都挑选外面买的,毕竟程家后面还有姑娘,不论是庶出的还是四房未见面的嫡出,索性都一样。
“何时选?”
“就这几日吧,提前看慢慢挑。”乔瑜有些纠结,“因着是给五妹妹挑选,便不能让她陪我出门了。”
姚娅雲最近也是忙的不见人,她似乎找不到能陪自己出门的人了。
将目光放在程怀瑾身上,“夫君近日可有空闲?”
程怀瑾扶着乔瑜的手,看了眼她还平坦的肚子,“你如今怀着身孕不便出门,也不用去做那费力的事,吩咐沈池让各家银楼准备准备,将东西带来棠棣苑容夫人慢慢挑便是。”
程怀瑾这般说,次日沈池便办妥了,相比起出门一家一家的选,几大银楼管事带着各家的新品登门确实方便多了,但也让乔瑜挑花了眼。
更让乔瑜没想到的是,前儿看过的珠钗、步摇、梳篦、还有各式各样的镯子等,翌日倒是出现在了她的妆匣中。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紫萱给乔瑜梳着头,笑道:“这些都是公子吩咐留下的,给少夫人用。”
乔瑜看着满妆匣的首饰,说浪费吧,那是他一番心意,可她以前便不怎么戴珠钗、步摇这些,多是戴绒花簪,如今怀了身孕更是孩子未落地前,怕是都不得戴这些,只会往轻便的挑选来佩戴。
紫萱拿了支簪子询问道:“少夫人今日戴这支暖玉荷香簪可好?”
乔瑜看了眼紫萱手中拿着的簪子,那是一支玉簪,簪头恰好是一块暖黄色的玉,花心的地方颜色最深,花瓣则是有些透的白色,有一个渐变的过程,制作簪子的人手艺精巧,将那花雕刻的栩栩如生,而巧就巧在花瓣上还有两颗清透的水珠。
“这簪子昨儿我有见过吗?”乔瑜又多看了两眼那簪子,总觉得陌生的很,不过昨儿那些银楼掌柜带来的簪子多,难不成是她看漏了?
这簪子颜色温和瞧着舒服,有一种不争世俗唯余清幽恬雅的感觉,“这簪子倒是适合送给五妹妹做及笄礼。”
琥珀如今顶替了紫檀的位置成为大丫鬟兼护卫,看了眼紫萱手中的暖玉荷香簪,开口道:“那怕是不行,这簪子是公子特意请了人给少夫人您定做的。”
乔瑜细问才得知,原本程怀瑾是要单独送的,因着她要给五妹妹挑选及笄礼,便让琥珀和紫萱留意,凡是乔瑜喜欢感兴趣的都留下。
簪子多了,那独独一支暖玉荷香簪便不那么独特了,索性放在了妆匣中。
“就这只簪子,戴上吧。”既然是程怀瑾找人特意制作的,那便不可送给五姑娘。
虽然如今乔瑜怀着身孕月份还浅,但因着程怀瑾紧张,三五日便让容文博请一次平安脉。
琥珀不会针线会儿,做了大丫鬟日子清闲的很,少夫人又极好伺候,她闲来无事看着紫萱做刺绣,今儿却是在做衣裳,“这衣裳也太小了吧?”
紫萱将带子缝好,剪去线头,“我请教我娘和嫂子了,是照着我侄子小时候衣裳做的,大概就这般大小。”
乔瑜在她们说话时走了过去,拿起绣箩中的衣裳,那是一件很小很小的衣裳,摊开只有两只手掌那么大,没有扣子,而是交叉用带子系紧。
小衣裳可爱的很,惹得乔瑜心痒痒,毕竟是给自己孩子穿的,她前世穿过不少汉服,日后倒是可以给孩子做来穿。
只是她针线会儿做的差,学起来慢,好在她耐得住性子,先从缝补开始,一步步学。
冬日第一场雪落下时,棠棣苑炭火已烧了好几日,容文博的药效果极好,以往入冬乔瑜很明显感觉手脚冰凉,今年却不受此困扰。
怀孕后,除了嗜睡外,并无什么不适。
姚娅雲如今来程家畅通无阻,但她平日忙,只能抽了空闲时来看乔瑜,早早定下给乔瑜肚中孩子当干娘,每回来都不空手。
这不,手里拿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乔瑜,“这糖葫芦瞧着新鲜的很,尝尝。”
乔瑜以前喜食辣,怀孕后也吃,但口味上还是有了些变化,变得爱吃甜食了,以往她不喜欢的糕点点心,如今吃的很是合胃口。
糖葫芦外面那层糖甜滋滋不错,岂料里面的山楂酸的乔瑜皱眉放下,怎么也不肯再吃第二口。
“这怀的是个闺女吧。”
琥珀在旁纠正道:“是公子。”
乔瑜到无所谓,其实她更喜欢软萌萌的女娃娃,但也知晓古代背景下的情况,同姚娅雲对视,却并未多解释,两人自个儿私下说。
日子慢慢流逝,转瞬间到了五姑娘及笄这日。
五姑娘及笄请的正宾、有司、赞者都不如四姑娘当时请的人身份高贵,但来观礼的夫人小姐挺多的,身份还都不低。
而以往与程家关系不怎么亲近的人家竟也都来了,乔瑜不熟悉这些,但被老太君派来照顾乔瑜的嬷嬷却是清楚的。
“这个黄家夫人倒是极少上门,第一次见。”
乔瑜因为怀孕不用去接待宾客,但即便她不迎上去,却有不少人到她跟前来。
还有意无意的想与她攀谈。
好在今日是五姑娘及笄礼,观礼时,难得安静下来。
紫萱时刻注意着乔瑜,见五姑娘那边及笄礼完,对乔瑜道:“少夫人,礼成了,您也站了好一会儿,我们回去歇着吧。”
乔瑜本想再待会儿,毕竟五姑娘拜了她为师,若非她怀孕,怕是二房夫人都要请了她去帮忙。
楚王府的郡王妃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向乔瑜走来,“少夫人可会叶子牌?不若我们玩几把?正好缺了一人。”
郡王妃自有一股熟络劲儿,那笑容也是恰到其分不会让人反感。
乔瑜摇头,“抱歉,我不会。”
她是真不会,因着不出门,她对牌那些一窍不通。
事后乔瑜才知道,那些身份不低的夫人为何带着自家小姐来程家观五姑娘的及笄礼,皆因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太后的弟弟程怀瑾,以及太后的娘家。
逼宫一事,摄政王和太后都好好的,反倒最惨的是小皇帝,失去了先帝留给他的人,如此,朝堂以往三分势力抗衡的局面转变。
而明眼人都知晓摄政王对太后有愧,别说往后五年十年小皇帝能不能掌控朝局,只要摄政王活着,太后在朝中的位置那都是稳妥的。
程家少有酒席,又不办宴会,让众人不知怎么来往,这次五姑娘的及笄礼恰好是一个机会,故而才蜂拥而至。
乔瑜受不住那些夫人的热情,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见状帮着分摊,乔瑜趁机告辞回了棠棣苑。
拿了针线活儿开始继续练起来,如今她缝补稍稍能看了些,但距离做衣裳到底还不够。
五姑娘及笄过了大概十一二日,四房夫人带着妾室和孩子回来了。
回来时都过了晌午,没有惊动众人,各院下人倒是都知晓,三房夫人还特意吩咐了先不打扰,毕竟赶路回来也累了,先歇息。
四房一回来,消息便传遍了程家各院,先一步回来的是四房的家眷,据说四老爷要留着处理些事情,要比家眷晚几日归家。
四房刚回来,次日定是会去青松苑给老太君请安的,乔瑜带上给侄子侄女备的礼物也去了。
自程五叔出事后老太君两边鬓发昼夜间全白了,胃口也不怎么好,乔瑜早上偶尔有时犯呕,到不会真吐,但吃的少,陪老太君说话的同时顺便再用些,也能督促老太君多吃点,因着她怀孕,老太君对她也格外有耐心,也会听劝。
用过早食,乔瑜与老太君说起四房的事,得知四房外放有六年了,四房老爷是个踏实的。
“四弟妹一路舟车劳顿,昨儿个可歇息好了?”隔着屏风传来三房夫人的声音。
“好好好,一别六年,还以为回来不习惯,那知一沾枕头便睡,还是在家最舒心。”说话声有些陌生,想来便是那位未曾见过面的四房夫人了。
紧接着是二房夫人的声音,“五郎都这般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六娘出落的越发标志了。”
昨个儿便听下人打听了四房,四房老爷有一妻二妾,四房夫人生了五少爷和六姑娘,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两个姨娘,一个生了庶出的七少爷今年五岁,一个生了庶出的八少爷刚满一岁半。
听声音感觉四房夫人是位利索爽朗的人,哪料见到人,对方生的珠圆玉润,笑起来脸颊两个酒窝,让人见之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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