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往前推移,此刻正值正午。
虽说春天的阳光没有夏天那般灼烈,但一晒就晒几个时辰,换做谁都受不了。这不,顾大石不过才走两个时辰,身上带的几壶水都已经喝光了,肚子好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无论多少水喝进去都不管用,嘴巴照样渴。
一眼望去,跟他一起走路的村民也是一样,又渴又累。他们一般穿的都是草编织成的草鞋,平时在村里走走的话还好,可是走那么远的路,草鞋早就已经被磨烂了,脚底板也被尖锐的小石子给划出血,这走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疼的厉害。
可没有办法啊,为了活命,就算再怎么样,他们也得继续往前走。
“这天儿要是像昨天那样是个阴天就好了,至少走起路来没那么晒。”走过来跟顾大石搭话的男子是顾铁柱。
他年龄跟顾大石相仿,不过他成亲的比较早,现在不过二十五岁的年龄,膝下早已有三个孩子,最大的那个现在已经有九岁了。
顾大石擦了擦汗,点头应了声是,随即也打开了话匣子,“婶子现在好了点儿吧,昨天看她脚步虚浮,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差点没把我吓一跳。”
他们两家住得近,顾铁柱的老子娘平时对他们家也多有照顾,所以关系也比较亲一些。
提到娘亲,顾铁柱露出一丝苦涩,“好多了。”如果他能再争气那么一点点,能买得起牛车,娘亲也不会因为赶路而虚弱到这种地步。
可想到家里的条件跟环境,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像他这种年纪下有小,上有老的,不知道得挨到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那现在婶子呢?”顾大石往身后打量了一圈都没看到铁柱他娘的身影。
说起这个,顾铁柱总算露出一丝笑颜,指了指前方不远处里正的牛车,“里正心善,知道我娘身体不好,今天一大早就喊去坐他家的牛车了。”
“怪不得呢,我寻思咋都没看到人。”顾大石咧开嘴笑了笑。虽然两人在聊天,但他们的步伐可一点都没有停顿过。
“呀!大石媳妇儿你快醒醒!”
突然人群后面传来一声惊呼。
正聊着天的顾大石听到自家媳妇出事儿,顿时慌了,手忙脚乱的把手推车放下来跑去后头查看。
只见媳妇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自己儿子虎子趴在她身上不停地哭泣。顾大石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手脚颤抖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还是后面的人提醒他,他才恍然大悟般醒过来。
“快、快救救我媳妇儿”顾大石话都不说不利索了,手哆嗦着往春花的鼻子前凑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上,他的心总算稍稍放下来了一点儿。
大伙儿把春花团团围住,有的拿来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有的连忙去前头把苏大夫给喊过来。
苏大夫是村里的赤脚大夫,这回也随着大伙一起逃了出来。
顾仁德正驾着马车,突然后面的喧哗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伸出脑袋往后面看去,只见后边儿走路的村民们停下了脚步,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正乱作一团。
“吁!”顾仁德把马车停了下来,“老顾,咋啦?”余红梅被顾仁德这一个突然的急刹车头撞到了车厢的边缘上,此刻正皱着眉头,揉着脑袋说道。
顾仁德简单的解释了两句之后就跳下了马车,他得去后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红梅一想,不妥,她也得去瞅瞅。
“你们几个乖乖的待在车里,我跟你爹去后边看看。”
顾乔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睡眼惺忪的摆摆手,“我也去。”
她这个人其中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凑热闹。
此时苏大夫拎着他的小木箱匆匆的来到春花旁边,作为一个大夫,就算不带行李也得把自己的药箱给带上。
苏大夫把手放到春花的脉搏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给挪开。
“苏大夫,我媳妇怎么样了?”顾大石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苏大夫摸着胡子沉声说道:“她脉搏沉微,这是中暑之兆。”现在天气比前段时间要热得多,再加上走那么远的路,会中暑是很正常的事。
“那该怎么治?”顾月从刚才就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她对医术很感兴趣,可惜现在不过是一知半解,只会寻找跟炮制药材。
她不是没有去过镇上找人家医馆的大夫想要学习医术,可是人家压根儿就不搭理她,说他们这一行没有收女徒弟的习惯。
可这大梁国又不是没有出过有名的女医,为何她不能去学习?她自认为她的理解能力并没有比那些男子要差。
她这一番话一说出去,那些医馆的人全都嘲笑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跳梁小丑一样,顾月实在受不了这种目光,也就渐渐的歇了想要去学习医术的想法,还是老老实实的炮制她的药材好了。
苏大夫并没有生气,打开他的药箱拿出一套银针,眼神扫过顾月,淡淡的说道:“对于中暑者第一可以采取扎针的方式,第二是刮痧疗法,这两种方式可以起到很好的缓解作用。”
顾月聚精会神的听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此时顾仁德他们匆匆赶来,询问了一圈之后,这才知道是春花中暑晕倒了,苏大夫正在救治。
苏大夫把银针依次刺入水沟、百会、十宣、曲泽、委中穴处,针扎进去没一会儿,春花悠悠转醒。
“我、我这是咋了?”春花捂着晕晕沉沉的脑袋,看着围成一团的村民虚弱的说道。
“媳妇,你总算醒了。”顾大石一个汉子居然激动的红了眼眶,他半跪在地上慢慢的媳妇解释。
春花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晕倒了。
“你们大家先散开,不要围的那么紧,空气都不流通。”苏大夫喊了一声。
听到这话,大家这才一窝蜂的散开了。
躺了一会儿之后,春花这才感觉自己恢复了力气,此时余红梅端来了一杯水给她。
“谢谢婶子。”春花咕噜噜的就把水给喝得一干二净。
但抬头时却面露诧异,她喝的这杯水居然是甜的。想来应该是婶子在里面放了糖。这糖水只有她坐月子的时候才能喝上一次,因为这糖金贵,一斤糖差不多可以买两斤猪肉了。
“红梅婶子,我……”春花很感动。
“嘘,没事,喝了就好。”余红梅打断她的话,笑着把杯子拿走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