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秋的带路下,两人不消片刻就赶到了象门口,本应在门外守着的小妖都聚集到了界内,有的粘在城墙上,是只四脚蛇,有的倒挂在树梢上,抓耳挠腮的样子分明就是只猴子精,还有的并排飞在半空中,估摸着就是一些个鸟族,魔界不愧是魔界,什么妖孽都有,只可惜事态紧急,不然热衷于“收养”小动物的宁何如一定会停下来好好挑选一番。

    “爹爹,就在那儿,看到了吗?那头大象。”秋秋指着那头五米多高的大象喊道。

    宁何如顺着秋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是那头巨象,只是这巨象上空黑漆漆一片是个什么东西,周旋久人呢?还有,君生呢?来的是他吗?为了一探究竟,宁何如还是决定出去亲自查看,对着秋秋嘱咐道:“秋秋,你就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秋秋不知怎的,一反常态,没有乖乖听话,而是紧紧抱住宁何如叫道:“不行,爹爹不要去,爹爹,爹爹很危险,不要去,爹爹,爹爹不要去。”

    “怎么了,秋秋?是什么很危险,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吗?秋秋不是说娘亲在外面吗?是娘亲遇到危险了吗?”宁何如从未见过秋秋如此哭闹,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剧烈,即使他知道这世间应是无人能使周旋久轻易负伤,即使他知道秋秋并不是周旋久的孩子。

    可这几日相处下来,也让他不由的相信他们之间的存在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心灵相通,就好像是“母子连心”一样,秋秋总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周旋久情绪的变化,无论是喜是怒,是哀是乐,宁何如猜测这可能跟秋秋体内的玲珑心丹脱不开干系,因此,宁何如对秋秋的反应十分在意。

    秋秋哭闹着说的话含糊不清,宁何如焦急的等待着,一边拍着秋秋的背,一边耐心问道:“秋秋,秋秋乖,秋秋先别哭,爹爹在这儿,没事儿,没事儿,告诉爹爹发生什么了?娘亲怎么样?”

    在宁何如的安抚下,秋秋稍稍平复了心情,抽泣的说道:“娘亲,娘亲很生气,很生气,娘亲很危险,爹爹不要过去,娘亲不想让爹爹过去。”秋秋没有见到周旋久,周旋久在黑气里早已看到了匆匆赶来的秋秋和宁何如。

    本以为是周旋久遇到了危险,结果却是那个危险就是周旋久,宁何如提到嗓子眼的新稍稍回落,不一会儿又吊了回去,周旋久很生气,很生气,是有多生气?他这么生气是要干什么?不对,君生!

    宁何如回头的时候不晚,周旋久已经冲出了那团黑气,但也不早,玉龙已经穿过了君生的身体,宁何如没有看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周旋久杀了君生,他曾经的师父,他妈的随从,天界的神官,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君先生!”宁何如的身体几乎是自己作出反应,飞身出去接住了正在坠落的君生。

    宁何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没来得及查看君生的伤口,没来得及质问周旋久,或者说还没听到周旋久的解释,就被君生拼尽最后的力气“好心”带走了,他也搞不懂自己的一生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总是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就过去了,总是来不及,来不及做自己想做之事,来不及爱自己所爱之人,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一切就被迫推进了下一个剧情,冥冥之中彷佛有一只手在操控着自己的步伐和命运,无法挣脱。

    周旋久眼见着宁何如被君生带走却并不阻止,之所以不阻止倒不是因为担心宁何如的安危,而是他需要留君生一口气回去给天界,事实上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瞬间让君生灰飞烟灭。

    君生走了,那团黑影却不肯罢休,并没有撤退的意思,适才正是这团黑影为了保命强行拽过君生作为替死鬼,挡在自己前面,周旋久来不及收敛剑气,才造成了这个局面,本来周旋久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杀一个,或者杀两个,对他来说只是顺手的事儿,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君生似乎和宁何如的关系匪浅。

    “周旋久,你毁了我的心魔魂,就拿你的剩余两魂来还吧!”黑影叫嚣道,不知道是还没有认清局势,还是不肯接受成为周旋久手下败将的事实,说来也是他倒霉,心魔魂本是一大利器,是由数不清的怨魂炼化而成,可引起人心中最为深刻,最为恐惧的欲望并将其急剧膨胀放大,引得人遭受灵力反噬,心智失常,最终爆体而亡,可周旋久偏偏是个无心之人,又从何引起呢?

    “心魔魂?就这?”周旋久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白色山茶花幻化成一把折扇的样子,随意的扇了扇,周围的黑气便散去了,心魔魂已毁,这黑气与平常的云雾并无区别。

    以为还有好戏看的众小妖,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象门口的两人,一黑一白,一鬼一魔,一个形貌昳丽,一个……一个连脸都没有,不过也没所谓,这个世界不要脸的妖魔鬼怪的还少吗?大多数妖魔在没找到自己喜欢的脸的时候,也是不要脸的。

    周旋久没有让望眼欲穿的众小妖失望,和黑影又过了几招,黑影抵挡不住,周身的鬼火一盏盏熄灭,周旋久在灭火这方面除了熟能生巧,更是天赋异禀。

    远在鬼界的酆都大帝鬼祖从胸口隐隐作痛到嘴角流血,也不过片刻的事,“不行,回来。”只剩一盏鬼火的黑影听到召唤,如获大赦,毫不恋战的逃走了,与之前牛逼哄哄的样子判若两人。

    惹事的人都走了,众小妖也作鸟兽散,只有秋秋焦急第地留在原地等着周旋久,“娘亲,娘亲,爹爹……爹爹被掳走了,您不去找爹爹吗?”

    “你想去就自己去。”周旋久语气平淡,坐在象背上去了瀛河方向,青女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秋秋此时感知不到周旋久的喜乐,只能自己做决定,想了又想,还是选择离开魔界,独自踏上了“寻爹之路”。

    宁何如被君生带回花神殿,天帝派人接走了伤员,不一会儿,宁何如便听到了起兵的号角声,这不仅意味着魔界和天界的战事终究还是起了,还有君生,君生死了,宁何如想起初见君生时的样子,他说:“君生,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君生。”

    或者他不应该是“君生我未生”的君生,而应该是“提携玉龙为君死”的为君生,宁何如这样想着,这一战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生灵涂炭,又会有多少条血流成河,可那又如何呢?天界想战,魔界也是,这一战在宁何如算出玲珑心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或许更早,宁元元是君生,是天界的神官,交给宁何如的阴阳八卦之术,又怎么会受魔界之人控制呢?这一卦从来都不是自己算出来的,而是天界想让自己算出来的。

    大类谈笑欢,小族命多舛,人家让你死,你就得死,让你活,你就得活,你还以为是自己想死,自己想活,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引起宁何如沉思的天界起兵号角,宁何如听到了,魔界的人也听到了。

    “女君,天界起兵了。”自从回了魔界,花不误就一直跟着司霜留在瀛河,兢兢业业的在前线奔波,此时收到天界起兵的消息,更是一刻不敢耽误的赶来报信。

    司霜拿着近日来的战报,又看了看瀛洲的地图,叹气道:“在瀛洲成为瀛河之前,这里曾经也是一个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林木茂盛的富饶之地,如今却只剩下满地的荒芜和一条血河,除此以外,再无他物。此次战事再起,这片土地,恐怕是再无挽救的余地了。”

    花不误是妖族,知道他们的女君在伤感什么,瀛洲曾经就是妖族的定居之地,位于天界和魔界之间,本是一片极乐之地,可上一次仙魔大战彻底毁了妖族赖以生存的地方,妖族在当时的妖帝带领下并入了魔族,自此成为了魔族的附庸,妖界在六界中也再无地位可言。

    “女君,现下战事在即,妖族众长老还有一事禀报。”花不误从小跟着司霜做事,知道司霜的性情,无需人同情,更无需人安慰,她站在那里,妖族就有重现往日荣光的一日。

    司霜也不过分感慨,开口问道:“何事?”

    花不误如实将妖族长老的要求一字不差的报上,司霜思虑片刻,也只说此事事关重大,会慎重考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当机立断,给出回答。

    “还有其他事儿吗?”司霜问的是周旋久的消息,这几日瀛河局势紧张,周旋久早就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一直待在魔界没有动静。

    本打算退下的花不误停住了脚步,思虑再三还是回答道:“昨日蜂鸟来报,帝君在魔界教一个小花仙修炼,不让他人靠近,秋秋照顾两人的起居。”虽然知道此时说这个多少有些不合时宜,花不误还是不敢隐瞒,司霜过于机智聪明,观人于微,任何谎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况且,花不误实在是不会撒谎。

    “小花仙?仙子?女的?”司霜似乎不相信,又似乎是惊讶,完了又摆摆手示意花不误退下,花不误不明所以,也不好奇,行礼退下。

    说周旋久,周旋久到,花不误退下没多一会儿,周旋久就赶到了,司霜上前行了大礼:“我真是谢天谢地,您老人家可算是得空赶来了,怎么那小仙女舍得放人?”

    “什么小仙女?明明是美男。”周旋久说的是实话,司霜却没当真。

    两人在瀛河作战图前站定,司霜为周旋久分析前线状况以及之前敲定的对战计划,又告知前几日小规模对战的胜负情况,周旋久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提出见解,更没有任何问题,司霜忍无可忍,质问道:“你在听吗?”

    “在听,司霜,你长大了,也长本事了,这么大的场面也镇不住你,可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青女司霜是也。”周旋久虽为帝君,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司霜不怕他,“以下犯上”也是时有的事,但魔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司霜一人全权打理,周旋久也不跟她计较。

    司霜见周旋久对于行军作战并无意见,转而提起了妖族长老的进言,“帝君,妖族可以倾全族之力参与这场战事,但是妖族长老提出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做决定便是,我没意见。”周旋久做甩手掌柜习惯了,随口答道。

    司霜很是无语,就知道周旋久这个家伙没心没肺,置气的回话道:“好啊,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昭告三界,明日魔界帝君和妖族女君大婚,妖族和魔族联姻,从此妖族和魔族不分你我,融为一体,也好以此稳定军心,鼓舞士气不是?”说着,拿出纸笔,准备婚书。

    “不用,大婚太麻烦了,有更简单的法子。”周旋久拿走司霜手中的纸笔,大笔一挥,写下了“禅位诏书”,随即将诏书昭告三界,而后一本正经的对司霜说道:“从此以后,我们的妖族女君就是魔界女帝了,有我在,你尽管放手去做。”

    司霜从未想过要从周旋久手里抢过魔界帝君的位置,之所以提出妖族长老大婚的要求也是做做样子,同时让周旋久知道这件事,好早做准备,而妖族长老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并不是“趁火打劫”,只是历史不可遗忘,曾经惨痛的教训,让他们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以防万一。

    周旋久的法子超出了司霜的意料,周旋久的话更是,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庆幸自己这么多年的情谊总算也是没有付之东流,正感动着,却听见周旋久又说,“诶,做老大真不容易,居然要看这么多战报。”闻言,司霜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果然,周旋久还是那个周旋久,正经不过三秒。

    “接下来怎么办?”司霜已经不想跟他争辩了,周旋久这个人要么不做决定,做了决定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不必浪费时间,再说这位子凭她的本事,毫无疑问也坐得。

    “全凭帝君定夺。”周旋久拱手道。

    ……

    当真就是可着司霜一个人霍霍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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