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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江这一日又浪费数份药材,灵石也换成下品灵石了,这聚气丹始终未炼成。任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静茹面前炫耀,早早地便去了萧瑜晴那边请教。萧瑜晴见他蔫头蔫脑,便猜到他炼丹不成,于是问了问经过。
听完苇江所述,萧瑜晴诧异道:“又不是炸了炉,这么丧气干嘛,谁第一炉丹能成的?你当你是太上老君啊!”
“怎么你们说话都一个德行?”苇江苦着脸道:“丹没成,中品灵石也没了。”
萧瑜晴白了他一眼,把聚气丹如何进行药材配伍,如何加减,以及药材投入鼎炉的先后顺序,灵药何时该炙,灵石何时该锻,成丹的那一瞬输送多少真灵之气,又细细的讲了一遍。
苇江听了只摇头:“晴儿姐姐,我都是这么做的啊,为什么就出不了丹?”
萧瑜晴摇摇头:“这个我说不清。丹法如果说难,就难在这里。所谓‘心中了了,指下难明’。其实丹方、丹法都写在纸上,却总有人几个月,甚至数年一粒丹都炼不出来,就当不得丹师。”
忽然萧瑜晴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来,捂着嘴笑道:“比如宋韶师兄。”
苇江问道:“宋师兄怎么了?”
萧瑜晴捂着嘴道:“宋师兄修为在这天心峰是第一,也是天心峰的大弟子,但不知为什么,他始终学不会丹法。”
萧瑜晴伸出一根洁白的手指,托着腮边问道:“听人说你一拳就砸断了天心峰的门闩,把静茹小丫头吓得不轻。你这一身蛮力,我看你去学锻真决更为合适!”
“我要学丹法”,苇江头一犟,道:“学了一半就不学了,没得被人耻笑。”接着嘟囔道:“还有,以后见了罗贯通,还不得装孙子啊!”
萧瑜晴皱眉道:“和你说什么你都扯到罗大哥那边!你再这样,以后别向我讨教丹法了。”
苇江便问:“那你第一次成丹是什么感觉呢?”
萧瑜晴回道:“很玄妙,好像我和丹炉之间建立了一种感应,就像我和曦雨剑之间一样。”她摇摇头:“这种感觉说不清,也没办法告诉你是怎么产生的,也许丹法难就难在此处吧,或许你多炼几次就有这种感觉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言道:“有人叫这个‘格物致知’。天心峰有个山洼洼,里有一片竹林,你去格一格竹子,就是对着竹子使劲想,想它为什么叫竹子,为什么长这个样子,竹子生是怎么生,死是怎么死……使劲感应,格出感觉了,你丹法就成了!”
苇江鼻子里一哼道:“竹子又不是人,格来格去,老子要成神经病。”
萧瑜晴见他自称老子,俏脸一板,喝道:“快滚吧,我也就能教你这么多。学不出来,不是本仙子没当好先生,是你这个学生的确没能耐!”
苇江受了激,便真去找那片竹林。
绕过阡陌纵横的苗圃,跨过一条潺潺溪流,只见根根翠竹绿影婆娑,微风轻拂下竹海兴波,发出催人欲眠的沙沙声响。
好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翠绿屏廊,海天一色的青青世界!
苇江哪懂得欣赏这些,赞了一句:“这等开春了,掰笋子炒腊肉,真香啊。”
还没等苇江开始格竹子,却听到竹林中一声嚎叫,一个小弟子乱蹦乱跳,叫嚷着:“丹成了,丹成了!”
苇江一看,却是上次炼丹差点踢翻丹炉的虚竹小道士。他一把拉住虚竹,问道:“什么成了?你发什么羊痫风?”
虚竹喜不自胜,言道:“江哥,我炼成丹了,还是带花纹的好丹!”
说罢,虚竹把苇江带到竹林小溪旁,只见一个粗大笨重,矮墩墩、黑乎乎的丹炉已揭开盖子,炉灰中一颗褐色的灵丹光滑圆润,上面依稀有着一条金色的丝线。
虚竹取出灵丹,捧在手心,满脸放光,言道:“还是一纹灵丹呢,只怕萧仙子炼的聚气丹也不过如此!”
苇江便有了兴趣,拉着这小道士问道:“那你说说你是如何炼成的?”
虚竹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言道:“真不知道呢,江哥。”
苇江一扯这小道士耳朵,言道:“若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以后就一定能炼出重样的?你得好好回忆回忆!”
虚竹一想也对,指着一丛竹林言道:“江哥,你看那个算不算?”
只见一丛青青翠竹边还放着一只香炉,香炉里面余烬未灭,竹子上还贴着一些写着字的黄裱纸。原来这小子怕练不成丹,就请凌绝峰的同门画了一摞符咒,什么平安符、如意符,什么甘露咒、祝香咒,竹林里贴得满满都是。
苇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没用的东西!若是烧炷高香,念几句无量天尊便能把丹炼成,那这丹师不是满地爬了?你再想想。”
虚竹思索片刻言道:“江哥,我和你说啊,我炼丹的时候啊,除开按照静慧师叔的方法,一边炼丹……忽然觉得恍恍惚惚,后来就闭上眼睛感受药材的变化,感受火候的大小。好像有那么一个时刻,即便我不看丹炉,也能知道现在火候是几分了……这是不是灵魂出窍?感觉这丹炉便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长在我丹田里……”
虚竹絮叨了半天,最后问道:“这个算不算?”
苇江点头道:“算,萧仙子也和我这么说的,不过没你说得清楚。”
这种玄妙的感觉,苇江在习练太素日月灵感诀时,却是经常有过。
修真之法本来就是感应天地,寻求这种天人合一的空灵感觉。若是找对节奏,神识便会十倍百倍的扩张出去。这种滋味,别人感受如何,苇江并不知道,但他却是时时能感应到。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神魂之力?
有时候苇江想,所谓修真,一则是修炼体魄,一则是修炼神魂,两者相辅相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全然隔开,也不可全然混为一体。
丹法可能更需要神魂之力的修炼。
明白了此节,苇江笑眯眯地对虚竹言道:“虚竹啊,你以后炼丹就找这种感觉,要不用眼就能看到东西。炼丹时候,能不用眼就不用眼,实在看不到了,就偷偷看一眼再闭上。我包你这样修炼下去,丹法有成。”
虚竹听得目瞪口呆,言道:“江哥,你不骗我吧!?”
苇江嘿嘿一笑道:“骗你有什么好处?”说完哼着小曲走了,竹子也不格了。
按照苇江的计划,明日便是苇江回去归云峰的日子。
到了傍晚,苇江倒没声张,待一遍太素灵感决习练完毕,已是亥时时分。
这一日,月光朦胧,如轻纱,如烟岚,如云彩,挂在树上,绕在屋脊,漫在山路上,藏在草丛中,让人无限遐想,苇江倒无暇遐想,因为他要炼丹了。
苇江把金刚护体拳法打了一遍,汗水在他身边洒了一小圈,在不知不觉中,这拳法的第二式“碎玉式”也练成了。
苇江打完收工,感觉浑身舒泰,这个不成器的木桶,已有多日未曾有漏底的感觉了。
苇江看看天,大赞一句:“他娘的好舒服!”便炼起丹来。
刚入境的余韵尚未过去。只过片刻,苇江又沉入到那种物我两忘的意境中,他稍稍凝聚心神,远远弥散开去神识聚拢在这丹炉之中。
苇江双眼似闭非闭,丹炉中草药的一丝丝枯荣,一丝丝卷曲,一丝丝剥离,都已是了然于胸;丹火骤起,苇江一缕神魂云游到这灵焰之中,火焰毫无节奏地胡乱跳动着,貌似全无章法,其实尽在他掌控之中,他随心所欲,保持着最适合的层次,最适合的温度。
此时,他便是这丹炉的主宰。
有那么一刻,苇江似乎听到丹炉快乐地呼吸,灵草痛苦地呻吟,火焰调皮的喜悦。
苇江全程未念一句法诀,未变换一次姿势。
在冥冥之中,苇江觉得丹田便是炉膛,心火便是灵焰,这神识便是操纵这一切的一双大手。
丹香骤起,苇江微微睁开眼,手指一弹,炉盖打开后,一颗色如丹朱,上面有着二条纹路的聚气丹静静地躺在丹炉中,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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