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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江骤然睁开眼睛,正见两双眼睛也一眼不眨地望着他。一双是唐小闲,一双是静启。
萧瑜晴看到他动了,高兴地叫一声“苇江,你没死啊”,绝美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唐小闲则带着一丝哭腔,言道:“江哥,俺还以为你死了呢,有七八个时辰你都没动弹了。”
“师弟进去这么久,到底里面有些什么?”静启也甚是关切,又打小报告道:“刚唐小闲说要把你给埋了!”
苇江浑身酸痛,道一句出去再说。
他勉强爬起身,见罗贯通瘫软在一边,看起来伤势不轻,边装作好意问道:“罗师哥怎么了?谁把他打伤了?”
静启答道:“罗师哥本来好好的,不知他为何忽然受到这方天地反噬,浑身骨头断了不少,好在都是筋骨伤,将养半月也就痊愈了。”
苇江暗骂道,还是老子做戏的功夫太差。如果自己演得逼真点,陈长生再使劲来一下子,不是彻底解决麻烦了吗?
罗贯通正在潜运真气疗伤。听闻苇江安全归来,浑身三百六十根骨头又一下子痛了起来。
简直痛彻心扉。
他忽然仰起身,嘶声对天大喊:“这位仙人,说好的此行必有赏赐呢?赏赐在哪里?在哪里?”最后已是声嘶力竭。
天边轰隆隆一阵雷鸣,一道白光正劈中罗贯通。
苇江喜极大呼:“哟嚯,有人升天了!”
罗贯通一个恍惚,已被摄入另一片空间中。
陈长生正在为苇江而烦恼,忽听见罗贯通说他不守信用,厉声问道:“你这小儿,有何心愿,给你一炷香时间,快快讲来!”
“我要苇江死!”罗贯通从齿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句话挤了出来。
陈长生一听便是火大,顿时天边雷霆滚滚。
这老儿心道,老夫好不容易收的一个徒弟,虽然顽劣不堪,总惹老夫生气,总不能你说要他死便死?
于是陈长生答道:“这个不准。”
罗贯通本是个小心谨慎人,但这几日吃了大亏,气性便不平和,对着天边喝道:“为何不可?这方空间下,你要谁死谁便死,你要谁生谁便生!”
陈长生冷冷道:“苇江是我隔代弟子,要帮老夫办事,你竟然要他死?”言罢,天边一阵电闪雷鸣,显然这方主人也怒了,“老夫倒想让你去死!”
罗贯通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悲愤已极,便豁出去了,言道:“那我要萧瑜晴这女子死心塌地跟我。”
“不准。”
“为何?”
陈长生道:“苇江喜欢的女子,师傅得替他留着,若是赏赐给你,你觉得他会替我认真办事?”
……
“那我要清玄真人死!”
“不准。”
“为何?”
陈长生笑道:“老夫虽修为通天,但这结界外的事情,老夫一件都办不到。”
“哇”的一声,罗贯通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你上次说你天下地下办不到的事情不多,说这些宗派掌门,在你眼里如同蝼蚁一般。到了今天,你又说结界外的事情一件都办不到,这叫什么修为通天?
罗贯通夹七夹八说了半天,陈长生竟一件都没答应下来。
陈长生看他双目赤红,形状疯癫,也觉得可怜,手指轻轻一弹,一颗灵丹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罗贯通手中。
“罢了罢了,老夫看你可怜,赐你地阶灵丹一枚,名为‘玄元大还丹’。此丹可疗一切内外伤,有着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老夫看你筋骨受伤颇重,你这灵丹服下,数日即可痊愈。”
接着陈长生温言道:“好生去吧!不必谢老夫了!”
听了此言,罗贯通郁闷得几乎要一头撞死,伤是你弄的,药也是你给的,恶人好人你都一起做了,难不成真要我感激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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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地宫之行,就此草草结束。
“千年洞府烟霞外,一壑水声风雨来。诸位贵客,百里荒地府之行,就此别过。”
临行之时,那老年书生把众人送到洞府门口,言道:“界主言明,诸位所获珍宝,乃是界主检验各位修真、见识、人品所用。一出洞府,俱化为飞灰!但界主亲手所赠珍宝,仍可带回。”
说罢,这老人双手一挥,众人面前忽现一堆晶莹剔透,真灵内敛的金色石头。
萧瑜晴不禁一声惊呼:“上品灵石!”
老人点点头,言道:“此乃界主所赠上品灵石千枚。诸位尽可取走!界主言道,地府之行多有得罪,些许薄礼,当是赔罪吧。”
待萧瑜晴收下这些灵石,老人轻轻言道:
地府一开,恩怨自来。
岁月蹉跎,就此别过,
石壁不现,再不相见!
言罢,这老者袖袍一挥,众人眼前一花,已在这大庾岭的峡谷之中。
便在离去最后一刻,苇江留了一个心眼,偷偷问了那老儿一句:“师傅我呢,也不用来了?”他心道最好陈长生来一句——滚吧,滚得远远的。
那知道一股神念传来,陈长生淡淡一句:“血契仍在,望你好自为之。”
众人出了这地府,只听得后面那一方高耸而立的绝壁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瞬时烟尘漫天,光溜溜的石壁无缘无故地竟然从半空中塌了下来。
过了片刻,这山谷中满是乱石,地府结界的大门更是找不到了。
萧瑜晴一探翠玉指环中的累累灵丹,叠叠符篆,均已消失不见。想起这数日经过,宛如隔世一般。
此时,清浦长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罗贯通被人搀扶着慢慢走出,便问道:“通儿,这一路顺利否?叔叔给你那传音符,你一次也没使用过。”
罗贯通戟指对着苇江道:“便是这无耻小人,现今他已背叛归一门,做了这洞府主人的弟子,他害死叔叔门下的刘璨,也害得侄儿也身受重伤!”
清浦长老哼了一声,言道:“这般颠三倒四,欺师灭祖的小人,为什么还留到现在?”
罗贯通言道:“可恨这些低声同门师弟,都受了这小子蒙蔽,分不清好歹,识不出忠奸!”
清浦长老喝道:“留着小儿的性命到现在,便是老夫的过错!”
苇江见这两人便如讲相声一般,一唱一和,嘴里哪肯吃亏,便道:“留你奶奶的腿儿!”说罢便往萧瑜晴身后躲。
清浦长老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身形一晃,已在苇江身后。苇江大骇,又往前一蹿,清浦长老如影相随,一双枯爪卷起一阵狂风,便向苇江头顶抓了下去。
苇江虽有着先天境天光期的修为,但在金丹大修的眼里,如同婴儿一般。这一式玄阴抓如何躲得过,转瞬间被清浦捏在手中,便似一条被抓住七寸的蛇儿,扭来扭去,不得挣脱。
萧瑜晴噌的一声,曦雨剑出手,喝道:“清浦伯伯且住手,您万万不可伤了苇江!”
“晴儿侄女,这小子已叛出师门,怎能还留在归一门!”清浦长老一声冷哼。
“清浦伯伯,仅是罗师哥一面之词,您怎能下此杀手?”萧瑜晴喝道:“究竟内情如何,大家均不知晓。即便要定苇江的罪,也需要归云长老,我父亲在场。待得问明,您再处罚他不迟!”
清浦长老喝道:“那我门下死去的弟子怎说?”说罢,单手一合,苇江被捏得白眼直翻,兀自还在喊着:“你有种捏死你少爷,捏不死你就是个鳖——”一个孙字便叫不出口。
萧瑜晴见苇江危在旦夕,顾不得许多,喝道:“清浦伯伯,得罪了!”曦雨剑对着清浦长老背后刺去。
那边宋韶见形势危急,长风拂尘一甩,叫道:“清浦师伯,萧师妹说的句句是实,请您自重,万不可乱来!”
清浦见宋韶拂尘一动,以为他要向自己出手,喝道:“宋韶你这孩子,难道也反了归一门么?”说罢,手下一紧,苇江被扼的白眼一翻,舌头都垂了出来。
宋韶言道:“宋韶万万不敢向您出手。”叫一声:“罗师哥,得罪了。”拂尘一翻,搂头一刷,正好把罗贯通罩个严严实实,手腕一扭,一把银丝便缠在罗贯通喉咙上。
可怜罗贯通原本修为不在宋韶之下,但他本来受了重伤,又被宋韶攻了个措手不及,此刻竟然被宋韶胁为人质,气得大叫:“宋韶,你眼瞎了!”
宋韶手上一紧,罗贯通被拂尘勒住喉咙,说不出话来,宋韶轻轻道:“我眼不瞎,我看得清楚得很。”
此时,唐小闲也不闲着,抓了一把符篆,便要洒向清浦长老。
文沐清一震瑶琴,喝道:“唐小闲,赶快放下,清浦长老面前,你怎能放肆!”
静启和静照也是兵刃出手,自然对准罗贯通,喝道:“清浦师伯,请您放了我师弟,否则我们真不客气了。”看他们架势,真要对罗贯通身上刺上几个透明窟窿。
清浦长老没料到此时闹成了这样一个场面,气得一蓬白胡子飞了起来,大喝道:“你们这些小辈,难道是反了不成!”
“就是反了!清浦老儿,你这般倒行逆施,他们不反,更待何时!”远处一声怒吼,正是归云长老。
天心长老和凌绝师太也一脸阴沉,跟在后面。
“我们三个老家伙,其实也来了这大庾岭,因不欲惊扰于你,所以躲在十里之外清修。清浦你一把年纪,在我们归一门,你便是最长,怎么行径如此颠三倒四!”
归云长老如同大人骂小孩儿一般,继续道:“你侄儿罗贯通说苇江害死了刘璨,是如何害的?让他说来!是如何伤的罗贯通,让他说来?是怎么欺师叛教,你让他说来!”
清浦长老被问得哑口无言。苇江找到话头,便大哭道:“师傅啊,您救我!他们叔侄不是人,想着方儿害我。”
天心长老一听苇江开口,怒喝一声:“这孩子至今还口口声声叫我师傅,怎么成了欺师叛教,清浦老儿你说说!”
天心长老本不想说话,但此刻再也避不过,咳嗽一声道:“韶儿,你且放了你罗师哥,这样须不好看。”又对清浦长老言道:“嗨,清浦师哥,你做得太过了,别人一个小辈,也值得你这等高人出手?”
凌绝师太一言不发,明显也是站在归云一边。
清浦长老见自己惹了众怒,手一松,叫了一声:“今天便饶过这无耻小儿!”言罢轻轻一掌,把苇江击出一丈来远。
半空中苇江正待翻身站立,哪知清浦老儿甚是可恨,故意残留一股真力在苇江体内,苇江浑身僵硬,呯的一声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满脸尽是尘土。
苇江躲不及,一头撞在一块石头上,后槽牙都撞掉一个。
他满嘴是血,拈着一颗断牙,站起身来,骂道:“迟早一日,我把你那狗儿子后槽牙一颗颗拔了出来!”
清浦长老浑身一震,罗贯通名为他侄儿,其实是他和自己嫂嫂私通所生,这事情在归一门几乎无人知晓,苇江一张臭嘴胡咧咧,竟然又是一夹就中。
苇江骂得虽脏,但此刻并无人斥责于他。
归云长老招招手,叫道:“苇江,你过来!”
苇江道:“我不过来,别人欺负你徒弟,你还要打徒弟!”
归云言道:“我打你作甚,你干得挺好,清玄掌教在等我们,老道带你去评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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