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赵嵘扭头望去,只见唐季正作揖向他行礼,眼眸中闪过少许慌张,但还是佯装自然地将酒杯放在桌上,随口说道:“唐大人,你是官,我是民,你给我行礼,不合适吧?”
唐季不以为然,稍稍鞠躬后便开口询问道:“四爷,楼中生意太好,没了空位,可否带小子坐一个。”
赵嵘抬眸凝望他几息时间,继而点了点头:“坐吧。”
唐季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软席上,望着孤零零的桌子,便看向一旁的伙计:“端点茶水点心过来。”
伙计应答一声,连忙退去。
赵嵘再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下后,开口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与那宁采臣可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唐季侧首看向舞台,赞同地点了点头,眉头微挑,补充道:“宁采臣是狠人大帝,连女鬼都不放过,您是舔狗大帝,心仪的女子和人私奔生下孩子,您却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的情书表示可以接盘,沸羊羊来了都得递烟!”
虽然赵嵘没有听懂他口中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但也大致明白意思,双眼微眯,沉声道:“你看到那封信了?”
“看到了。”唐季直言回答完,便从袖中将那封信取出来放在桌上。
看到那封熟悉又陌生的书信,赵嵘有些迟疑,继而双手颤抖地将其拿起,看到上面的署名后,藏在碎发下的眼眸不禁湿润,低下头轻声说道:“当年,我在街上不小心与她撞到,望着那甜美的笑容和可人的模样便对她一见钟情,只可惜当时忘了问她的名字,在城中寻找许久也没有结果,三年之后,爹突然为我说了门亲事,说对方是杨家的掌上明珠,我原本是要拒绝的,却在机缘巧合中发现那个女子就是她,我高兴坏了,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结果结果呢!”
说到这里,他眼眶中的泪水流了出来,按在桌上的手也攥紧成拳头,暴怒道:“这都要怪那个唐隐,若不是他,淑丽怎么会受那么多苦,最后又怎会死在大火之中,淑丽死后,他也销声匿迹了,那个缩头乌龟人呢?让他滚出来见我,老子要将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他的吼叫声回荡在楼中,引起了许多客人的不满,站在远处观察的两个赵家护卫跟着紧张起来,做好了随时冲上去带走四爷的准备。
“哎哎哎,楼上那个,你怎么回事,看不看戏啊,不看就出去!”
“是啊,剧院规矩不懂是吧?吵死了!”
“他娘的,你若是再狗叫,我亲自把你丢出去。”
“什么人啊,真扫兴!”
“”
闻言,楼中的伙计立即安抚起众人的情绪。
赵嵘依旧满脸恨意,跪坐在原地,没有了声音。
唐季倒是很平淡,见伙计将茶水点心端了上来,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方才回道:“缘分这种东西说不清的,但我也应该替母亲与你道谢和说声对不起,至于我的父亲,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跑了,反正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他。”
闻言,赵嵘睁大眼睛:“那是何人抚养你长大的?”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唐季手捧茶杯,大致向他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世,因为没有原主的记忆,他还胡扯了一些,反正小时候怎么惨怎么来!
许久之后,赵嵘冷静了几分,他一直以为唐季的一身才华是唐隐所授,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被乡中老农抚养长大,难怪会对杨家恨之入骨,但又想起当年若不是自己让父亲给杨家施压,或许淑丽也不会回到京都,更不会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缓缓抬起头,声音颤抖道:“所以,下一个就是我了吗?”
唐季拾起一块点心塞入口中,摇了摇头,回道:“在读到那封信前,我确实有些恨你,可看完之后才知道你也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罢了,再说我若真对你动手,赵家也不会放过我,得不偿失,算了吧。”
闻言,赵嵘不由笑出声来,自嘲道:“可怜人,哈哈,哈哈哈,可怜人,你说得对,我是个既可恨又可怜的人”
唐季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任由他发泄情绪。
不久后,赵嵘双手按在桌上,脸色平静几分,再次抬起手,他这次没有拿酒壶,转而拎起唐季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饮下半杯后,淡然问道:“那你寻我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唐季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看了两眼周围,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我想问一下,你写这份信是哪一年?”
“元启三年。”赵嵘直言道。
果然是元启三年!
唐季眉头微皱,望着被他捏着一团的书信,追问道:“那这封信你是亲自送去的,还是找人送的?”
“原本是想找人代送,可是我还想见淑丽一面,便亲自去了趟杨家,可惜,最终并未见到她,便将书信交给了杨府管家,谁知在两天后,淑丽她就”赵嵘回忆言道,不禁又叹了口气,如果那天他再坚持一下,或许还能再见淑丽一面。
唐季微微颔首,继续说道:“除了这些,你送信的那天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或事情吗?”
骤然间,赵嵘突然记起什么,压低声音道:“那日,我从杨家离开,在路过附近的一条巷子中时看到了唐隐,他当时手中牵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那个男孩应该是你,还有他旁边跟着个老者,那老者的背上也扛着个孩子,我当时感到有些怀疑,便悄悄跟了上去,可惜最后还是跟丢了!”
三个孩子?
唐季双眼微眯,被父亲牵着的女孩可能就是姐姐,至于老者背上的那个孩子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架设。
“看来,要回淮州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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