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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槐早就看出来了。他的身体里边有邪至尊这个邪祟老祖在,任何人被邪气侵蚀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虽然说,他现在根本没有眼睛。
不过这都无所谓,先前临远侯活着的时候,邪气引而不发,如今终于不再沉寂。
只见浓郁邪气爆发之后,大殿之内瞬间就变得阴森诡异了起来。
齐槐运转瞳术,透过他的体魄看到了他的檀中穴。
那里有一枚凝结而成的金丹,也可以说是人族修行者在王境之下的本源所在。
此时金丹已经不再明亮,也不再散发光和热,但是上面却附着了丝丝缕缕的诡秘气息。
临远侯的脑袋都掉在地上了,现在檀中穴的不再是金丹,更应该称呼他为邪气种子。
这枚种子正在不断汲取临远侯的生命力量,以此来充当肥沃的养料,好让邪气肆意生长。
无数根根须从种子上迸发而出,扎根到了他的五脏六腑、经脉、骨骼,以及每一块的血肉当中。
吸取生命力的同时,也在逐步掌控这具身体。
说是迟,那时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如果不是齐槐拥有高深瞳术火眼金睛,他是根本不可能看到其中的脉络的。
虽然临远侯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跟生命气息,但是他毕竟是化灵境,体魄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活性。
借助这些活性,邪气种子转瞬之间便彻底膨胀而开。
鲜血不再从脖子口流出,临远侯的无头尸体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看向了齐槐。
他控制着尸体,直接往前走去。
至于脚下至今还在笑的脑袋,已经被他自个儿给一脚踏碎了。
无头尸体抬起了手,随后浓郁的邪气透体而出,朝着齐槐包裹了过去。
见状。
齐槐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瞳孔内的火焰虚影渐渐消散,随手一挥,一团都天神火悄然而生。
就像是一朵从天而降的火莲花,虽只有拳头大小,却携带着无尽的神辉。
神火跟邪气接触,邪气瞬间发出了嗤嗤的声音,而那具无头尸体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前进的步伐顿时一滞。
轰然间。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千。
火莲花由一朵化作了无数朵,以邪气为养料,肆意的燃烧着,照亮了整座大殿。
杂质被剔除,只留下了最为精纯的本源,齐槐的身体出现了一股极强大的吸力,将最本源的邪气摄了过去。
至于适才释放出的都天神火,则是将临远侯的尸体彻底的烧成了灰烬,继而再次燃烧,连灰烬都烧没了。
似乎,他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不错,哈哈哈,很不错。”
邪至尊畅快的大笑着,吸收了邪气本源的他不仅将先前被齐槐所磨灭的邪气重新恢复,自身也壮大了些许。
这是一场交易。
从一开始,结局就早已注定。
被邪气侵蚀的临远侯命运已经成为了定局,他是必死无疑的。
而齐槐之所以没有动用窍穴内铭刻的天王镇邪,便是不想把邪气本源给磨灭了。
否则的话,这一拳下去,除了那根沾染过至强者一滴鲜血的黑色蜡烛,其余的所有东西都得灰飞烟灭。
当然。
既是交换,那齐槐自然有所得。
邪至尊许诺他会将黑色蜡烛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将其中的邪气本源剥离而出,同时还愿意交出一座古阵法。
这座古阵法,蛮荒排名第三十五。
这场交易是齐槐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当然可以接着用轮回磨盘去威胁邪至尊,但是这对他日后的压榨并不有利。
先打一榔头,再给一颗甜枣,这才符合可持续压榨的目标。
很快。
邪至尊便将本源彻底吸纳殆尽,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而此时的齐槐正闭着双目,若有所思,复盘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件事情。
首先可以确定的事情是,临远侯绝对是不知道他体内有邪气的,否则他不会贸然来此,激进派也不会容忍派系失去一位侯级。
这对矛盾日益激化的派系之争非常不利。
要知道,三大派系里面,他们现在是最亏的,已经失去了阴叶飞这个侯级,后续策反的魏清,居然还是个人奸。
反观保守派那边,却是毫发无伤,凰佩还跟神秘派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至于中立派嘛,死一个两个无所谓了。
那么,邪气的来源就是一个谜了。
齐槐几乎都不用多想,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上一次十侯殿议事的时候,邪至尊曾说瀚海侯的体内有熟悉的气息。
《大明第一臣》
呵。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放眼整个山海关,只有三王宫下边镇压着邪祟,而瀚海侯又能接触到邪祟。
如今,临远侯的体内更是出现了邪祟入体。
齐槐不得不怀疑,三王宫...怕是出了一些问题。
众人轻易不得打扰王的清修,所以一切的王命都是由郁霓传达的,那座最高的山峰除了他跟郁霓之外,从来都未曾有其他人登上去过。
可现在看来,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有人避过了郁霓的视线,登上了那座山,甚至进入了某一座大殿。
齐槐瞬间神色一凛,眉梢微挑。
要知道,人王殿可是布置着天王镇邪阵的,这是何等强大的阵法?
可是邪至尊照样从里边跑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齐槐,现在邪至尊怕是已经逍遥快活,谋划着怎么彻底逃脱了。
人王殿都是这样,其余两座王殿可想而知了,内中封印必然有所松动。
如果齐槐的猜测是没问题的话,那一切的前因后果便彻底明了了。
瀚海侯...有大问题。
说不定这枚邪气种子就是他从三王宫带出来的。
现在的问题是,封印到底松动了多少?山海关又有谁被邪祟侵蚀了。
是瀚海侯?
亦或者是......
齐槐猛然睁开了眼睛,瞳孔射出两道神光,如黑夜里的灯塔。
他没有再继续细想下去。
但是答案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心底。
看到他这幅模样,邪至尊顿时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现在寄生在齐槐的体内,就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听邪至尊轻笑一声之后随即发出了充满无尽诱惑的声音。
“想要解决此事,倒是不难,只要本座真身一出,区区两条小鱼小虾,土鸡瓦狗一般的存在,都不够本座塞牙缝的。
你如今窍穴灵性虽暴涨了一大截儿,但距离灵性散逸全身,还有很长的一条路,想要破境紫府,起码还需要最少五年的时间。
这对其他人来说,自然算的上是相当之快,可蛮荒的天地法则已经在逐步复苏......
时间不等人咯。”
他没有明言,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清清楚楚。
然而。
齐槐的回应非常简单干脆,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粗暴。
他直接在体内凝聚出了轮回磨盘,开始去磨灭他的邪气。
先前的交易是甜枣,那现在自然该是榔头了。
齐槐对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客气。
想要诱惑他?
没门。
邪至尊适才所说,当然是没错的。
按照现在的进度,他想要破境的确需要五年。
可齐槐又怎么可能一直是现在的速度?
除非。
整个蛮荒所有的生灵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
这一夜,很漫长。
有人彻夜难眠,有人惴惴不安。
但火红的大日总会升起,无尽的天光注定要洒落人间,照亮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驱散所有的邪恶。
只可惜。
大日能照遍蛮荒,却照不透人们的心。
凰佩正在静静修行,她的身上依旧穿戴着火红色的盔甲,好似从不离身。
当天光射入大殿之时,凰佩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向了面前三丈之外的虚空。
空无一物的虚空,凭空显现出了一行字迹。
“半个时辰之后,大殿议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落款是两个大字:定山。
凰佩心头猛的一颤,眼底深处有震惊之色,这竟然是定山侯的传信?
那这个所谓的大殿议事,那不就是定山侯的大殿咯?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虽说十侯殿从来没有规定过一定得是去瀚海侯的大殿议事,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是如此做的。
瀚海侯资历最老,实力成谜,威望甚高......
定山侯今日如此做,显然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凰佩沉默了。
她从来没有这个胆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这种想法。
在这方面,她远远不如齐槐。
震惊过后,紧接着便是抉择。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
而同样正在抉择的,并不仅仅只有她一人。
十侯殿的每一位侯都收到了齐槐的虚空传信,接连有好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这般,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齐槐坐在大殿的首位,他的面前有一张长桌,这是昨夜他搬来的。
在他的身侧,坐着一个面容和善之人,一身的仙风道骨,身周弥漫着淡淡的丹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青云侯庭路。
咳咳,还是齐槐。
“你说,有几个人会来?”庭路微笑着问道。
闻言,齐槐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用指关节轻敲着面前的桌子,富有节奏。
“谁知道呢?”
随后,两人相对无言,大殿陷入了寂静。
毕竟自己跟自己对话,属实太过没意思。
齐槐心里算着时间,距离定下的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六十个呼吸,不过他却一点都不着急。
忽而。
数道流光划破天际,落在了大殿之前。
众人落下之后,各自对视了一眼,眉眼之间都有些许的尴尬。
只有凰佩脸色如常,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她对着首位的齐槐点了点头,齐槐回以微笑,随后凰佩坐在了青云侯的身侧。
见状。
殿外众人只得结伴入内,跟齐槐打了声招呼之后,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挨着齐槐,换言之,凰佩跟青云侯对面的两张椅子是空着的。
落座之后,十侯就只有两人未到了。
其一自然是临远侯,另外便是瀚海侯。
武溪侯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耷拉着眼皮,似乎是要睡着了。
但是齐槐还是敏锐的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好。
恰在此时。
大殿之中忽然出现了一股古朴剑意,锋锐无比,却又神华内敛。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大殿外走入了一个青年男子,步履之间沉稳从容,眉眼之间锋芒毕露。
无双侯槐池?
他居然也来了。
心底讶然的同时,也生出了一抹恍然之色。
今日他的确是该来给定山侯撑一撑场子的,这么看来,神秘派目前露面的三位侯级都已经出现了。
无双侯没有跟众人打招呼,就这般携带着剑意落了座,坐在了凰佩的对面。
长桌之上,剑意丛生,众人都心头凛然。
他们不知道齐槐到底要说什么事情,但是槐池的到来,显然带来了极大的威慑。
待会要是有什么事没谈拢......
身上不会多几个窟窿吧?
想到此处,众人隐晦投向槐池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的戒备跟忌惮。
而且他为何要坐在那个位置?
几位侯看向齐槐身侧那张空着的椅子,眼底深处多了一抹疑惑。
难不成是给瀚海侯留的?
显然不是给瀚海侯留的。
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赤裸着双足的妩媚女子款款踱步而入。
“定山侯,本使来晚了。”
“郁霓姑娘来的恰到时辰,刚好。”齐槐笑着回了一句。
而此时在场的其余人彻底被震惊到了,他们顾不得细琢磨,俱是起身道:“见过王使。”
“诸位无需如此,本使今日乃是受定山侯相邀,来此旁听的罢了。”
郁霓随口回了一句,随后慢悠悠的飘落到齐槐的身侧,坐在了那张空余的椅子上。
怪不得无双侯槐池都不坐,原来是给王使留的。
这可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要知道。
在此之前,郁霓从来没有过参加十侯议事的先例。
王使的身份毫无疑问是尊贵的,只要跟王沾上了边,那就一定跟尊贵脱不了关系。
众人越发对今日所要说的事情好奇了。
居然连郁霓都给惊动了。
虽说这其中定然有定山侯的面子,毕竟他们可是听说在池符封侯的时候,郁霓就曾主动来拜访过。
两人关系想必是不浅的,反正比他们跟郁霓的关系强多了。
但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
旁听?
鬼才会信你。
此时,齐槐抬起了手,有节奏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并未直接开口。
长桌周围已经没有空余的椅子了,这让诸人本来就心惊胆战,尤其是激进派的知情人。
齐槐的目光毫无疑问给他们带来了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诸位今日能来,本侯很是欣慰。
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来的也都来了,至于不该来的......
那也不必来了。”
话音落下,齐槐随手一挥,殿门轰然关闭。
而在大殿之外,虚空浮现出了数不清的繁复阵纹,一座大阵悄然坠落,杀机凛然。
前一瞬刚到的瀚海侯猛的停下了自己的身形,他打量着眼前的大阵,袖中的双拳缓缓握紧,双眼微眯。
很快他就判断出了这座杀阵的程度,这足以轻松灭杀普通的化灵境。
......
而此时的大殿之内,齐槐缓缓开口说道:“本侯今日叫诸位来此,只为两件事。”
幽幽烛火映照下,他的笑容,好似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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