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也是个人精,岂能看不出来贾亮对他的冷漠?
当时在苏州,还有在船上,贾雨村多次主动去舔贾亮,只是贾亮深知此人为人没有搭理他。
贾雨村来到金陵,当然是走林如海给的路子,没想到一下子便发达起来, 重新当了应天府府尹。
现在贾雨村的恩主要对付贾亮,他自然是无所不从。
回到应天府衙门,贾雨村便急不可耐的走起流程,贾琏通敌的案子并非一般的案子,按理说这种案子不能够丢在应天府,而是有大理寺或者锦衣卫来办。
只是,两方势力交易之下才有了这个结果。
说到底,这件案子在双方眼里已经无足轻重,交易已经达成,这不过是一个添头罢了。
贾雨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明白办理这个案件的核心是给贾琏脱罪,最为重要的是将贾亮困在此处,让他无暇他顾。
应天府后堂,贾雨村逐字逐句的阅读案件信息,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许久后,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相关人证都死了啊,现在说有的指证都是一面之词。”
贾雨村找到了此间最大的漏洞,心中已经有数。
现在问题就是,如何将贾亮拖在这里。
......
杏林社。
住院部冷冷清清,现在只有周正国以及秦业两位病人,秦业这边还好一点,何氏跟着服侍。
而周正国这边便大不一样。
单门独户的病房中,王济仁与周全再次看过首辅大人的菊花,肯定了贾亮的判断。
除了病人与大夫,再就是大夫的徒弟在这,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这就是亮哥儿说的外痔吧。”王济仁与周全在那交流, “亮哥儿说这个很容易, 什么结扎法,用丝线将患病处捆起来,随后等待它枯死,自行脱落,这样就不会有后患了。”
周全肯定道:“你说的没错,亮哥儿确实是这么说的,现在有他给的器械,做起来应该不难。”
“嗯,确实如此,一点都不难。”
“你来还是我来?”
周正国趴在床榻上,菊花盛开间听得心里直突突。
“二位...二位太医。”周正国扭着脖颈,黑脸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都什么时候了还谦让起来了,听你们这话,意思是你们均未采取此法治疗过?”
“首辅大人不必担忧。”王济仁保证道,“贾大夫说了,这等手术十分简单, 不会有大出血的可能。”
大出血?
你们还真的是第一次啊...
周正国脑袋发昏,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二位,不是老夫信不过你们啊。”周正国此时也不好摆首辅的架子, 郁闷道,“真没事?”
两个老头再次想周正国保证,绝对不会有事。
周正国放下一半的心,却听见俩老头又在那谦让开来。
“老周,还是你来吧。”王济仁拿着周正国不认识的东西,递给周全道,“你是知道我的,我眼神不好,看不大清楚。”
“呵呵,说的好像老夫眼神很好似的。”
周正国:“???”
看不见你们干什么来了?
“敢问二位太医。”周正国脖颈都酸了,换个方向,用余光瞥着王济仁道,“那贾大夫何在?能不能等贾大夫来了在开始?”
老眼昏花,上了年纪读书人几乎都有,这与男人的痔疮一样,周正国也有这个毛病。
他已经搞清楚了痔疮的原理,也明白治疗原理,所以他知道这事儿确实需要一个眼神好的人来办。
周正国想起了贾亮。
“首辅大人相信我们,不会有事的。”王济仁还在那拍胸脯,周正国暗自摇头。
周正国还待再说,那边周全开口了,他忙再次扭头,用余光看着周全,似乎不看着说话的人,就会被欺骗一样。
“首辅大人。”周全叹息道,“不是贾大夫不给您治病啊,是贾大夫今日被应天府的人带走了。”
“应天府?”周正国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是什么事了,“无妨,我们等等就是,贾大夫不会有事的。”
说着,周正国将头扭回去,重新趴着。
他知道两方的交易,断定贾亮去应天府不过是走个过场,这件事已经定性,完事之后给锦衣卫下面有个交代即可,毕竟是战死不少锦衣卫。
王济仁与周全对视一眼,心里有数了。
“呵呵,首辅大人如此说了,定然是无事的。”王济仁道,“既然如此,我们早些动手,让首辅大人早日康复。”
周全忙附和。
二人一再向周正国强调没事,这才得到周正国的许可。
治疗开始。
大明首例痔疮外科治疗在杏林社开展,王济仁与周全屏退其余人等,现场只有三人。
然...
治疗是缓慢的。
王济仁与周全二人一边治疗还在那一边讨论,这种话语听在周正国耳朵里,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煎熬许久,周正国忽然听到脑后王济仁惊道:“坏了,搞错了。”
周全跟着惊呼:“是错了,亮哥儿不是这么说的。”
床榻上的周正国几乎疯了,你们俩行不行啊?
只听见王济仁又说道:“如何是好?”
老周回道:“这要问亮哥儿了,这事儿非他不可。”
说着,二人内心感慨,亮哥儿,我们两个老骨头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其他的就看你的找造化了。
今日这一切,都是贾亮设计,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贾亮自从知道贾雨村当了应天府府尹之后,便明白贾琏的案子会出事。
贾琏的案子并非一般的案件,贾雨村的处理方法也非一般的审问那一套。
今日,双方涉事人员均被招至应天府。
贾亮这边,除了他之外还有许久不见的赵九,赵九作为当时的锦衣卫首领,还带着当时参战的几名锦衣卫,充当人正。
而贾琏是被抬着过来的,一高先生此时面色苍白,身边只有一个赖茅陪同。
双方照面,贾琏怨恨的看着贾亮:“你将我害得如此,今日你需要死。”
贾琏此刻根本不顾贾雨村的存在,连日中养伤,他早就思考清楚,知道贾亮是故意的,现在有家族出马,贾琏心中的恶全面爆发出来。
“诶,恩将仇报啊。”贾亮淡定道,“府尹大人,这里到底是谁大,你都没有开始审问,他就要我死。”
贾雨村咳嗽一声,用警告的眼神盯了一下贾琏,此间还有赵九在,不好乱来,他的计划是用这个案子拖住贾亮。
贾亮无暇分身之后,自然不能在演武一事上投入精力。
而贾亮输了演武,自然不会再有人保他,到那时候,才是贾府中人拿捏的时机。
“不得喧哗。”贾雨村敲了敲案几,“贾千户,赵千户,你二人在给朝廷的奏报中,说新军遇袭一事中,有人通敌,本官奉命询问此事。”
“不是有人,是通敌的人就是贾琏,不然贼寇如何准确获知我们行军路线?”
“可有证据?”
“当然,锦衣卫见到过贾琏与贼寇联络。”
“人证何在?”
“这个...死了!”
贾雨村问到此处,面带微笑:“贾千户,没有人证你却在奏报中胡乱书写,这可是欺君。”
欺个屁的君,我这奏报又不是奏疏...贾亮心中腹诽,心知贾雨村找到了漏洞。
本来这个漏洞就十分明显,贾亮没指望不被发现。
“府尹大人。”贾亮又道,“除了锦衣卫之外,贼寇中也有人证存在的,他们可以证明,贼寇确实获得了贾琏的信报。”
“你这是污蔑。”贾琏分辨道,“我没有通敌,我连贼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在金陵,以贾家的能量,自然能打探出被抓获的贼寇那边是什么情况,所以贾琏此刻已经知道狗子死了。
没有人证,又没有其他证据,拼死抵赖就行了。
贾琏阴冷的看着贾亮,看你如何治我,现在治不了我,以后就是我来治你。
贾亮转身,对上了贾琏阴冷的目光,淡然道:“那,你如何解释你夜夜不在官船上的事情?”
呃...
事情走向出现意外,贾琏蓦然心慌,忍不住看向贾雨村。
贾雨村不知道此事,这个细节根本无人关注,因此他一时不好应对。
没了暗示,贾琏又开始抵赖:“谁说我不在船上?你有什么证据?”
“锦衣卫有人看到你每日下船。”
“荒谬,谁不知道锦衣卫是你的人,他们的供词能信?”
赵九勃然大怒:“休要胡说,我锦衣卫是谁的人,所有锦衣卫都是陛下的人。”
诡计没有得逞,贾琏与贾雨村眼中同时闪过失望之色。
“嗯,你锦衣卫,这事要是传出去可不好。”贾亮似笑非笑的阴贾琏一把,他这话将贾琏惊出一声冷汗。
贾雨村适时解围:“贾千户可还有人证?”
他这话的意思是,否定了锦衣卫作证,但有不说出来。
贾亮冷笑:“有啊,官船是给林家人乘坐的,林家人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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