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打破这份宁静的,是老友攸吾。

    竹山再次见到这个熟悉的白发男人时,以为他又是来借钱的,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请他进来。攸吾也恭恭敬敬地客套一番便去寻了正在药田拔草的李微言。

    李微言这时正穿着一身耐脏的粗麻短打,袖子系起来,在药田里忙活,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妇,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仙人的气派。攸吾走到药田边也不开口,只是带着标准的礼貌微笑盯着竹山。

    李微言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让竹山先去看看狐狸又跑哪去了。竹山心知肚明恐怕又是天上的事情不愿让他知道,有些担忧地想说点什么。

    “阿竹不必担心,此人是我旧友,顶多是叙叙旧罢了。”

    攸吾也很配合地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

    得了妻子的宽慰,竹山才犹豫着离开。等到竹山走后,李微言放下了手中的小锄头,沾着泥巴的手在外衣上磨蹭了几下,又到田埂旁的水桶里随意洗了两下。

    攸吾一把白玉扇半遮面,露出一双有些嫌弃的碧眼:“我说你好歹是个名震三界的仙人,如此这般宛如乡野农妇实在不雅。”

    “我乐意,倒是尊驾大驾光临寒舍有何指教啊,要借钱的话请去问我夫君,我的俸禄津贴全在他那。”李微言用桶旁制衣的边角料做的汗巾擦干手。

    “我难道就不能单纯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老友么。阿言你这样看我着实是伤透了某的心啊。”攸吾一副泫然欲泣的美人模样。

    李微言翻了个白眼,没有半分要怜香惜玉的意思:“我可先说好,我家可没有什么好茶,比不上你平时喝的那些琼浆玉液。”

    攸吾点头说好好好,等到李微言真把茶泡好给他端上的时候他又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嫌弃来。“茶叶……确实是一般般,但是这泡茶的水平……啧”

    “我泡的茶就这样,你爱喝不喝。”李微言一手拿起杯子就大饮一口,这种喝法让攸吾觉得这茶叶虽然一般但是被这么对待还是太可怜了。

    “虽然茶不怎样,但是能喝上李仙君亲手泡的茶的人,六界恐怕也没有几个,这样算来倒是我赚了。”攸吾端起杯子细尝了一口,嗯,这种明明是一杯茶,但是一口全是茶味一口全是水味的茶世间确实也罕见。

    “客套也客套完了,茶也喝了,说吧,所来到底何事。”

    攸吾放下茶杯,故作神秘地盯着李微言:“阿言你猜猜我最近做了什么事?”

    “又演了什么角色?”就算他说他重操旧业回去做伎女李微言也不会觉得奇怪。

    “嘿嘿,我变成了一个小修士跟了那四个归云山的小子一路。”攸吾一脸的八卦。

    “那你可真够无聊的。”

    “不不不,你肯定想不到那四个小子干了些什么事,跟着他们可太有趣了。”

    李微言挑眉,那四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能搅出什么事情,最多不过侥幸斩杀了对凡人而言比较强大的妖魔立立名罢了。

    “他们把翠微峰的洞虚仙门给掀了哈哈哈哈哈!”

    “噗——!哈?”

    话说归云山那四个修士,与李微言分别之后就一路往南,说是要给洞虚仙门的长辈送信,在苏州没呆几日就离开了,孟有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送走四位祖宗,临了还给带上一大堆土特产。

    四人前往洞虚仙门的路上“偶遇”了也要往翠微山去的小修士,便结伴同行。这小修士当然就是跟着看热闹的攸吾。这时的攸吾看着就是个年纪轻轻的散修,总是笑眯眯的,似乎从来不会发脾气,随和亲切,跟谁都能说到一起。

    一路上几人也遇到一些小风小浪,比如荒山里游荡的食人鬼,破庙中伪装成菩萨的恶魑,白日里巧笑盼兮夜里就现出真面目的飞头蛮,卢昇的身子还差点就被飞头蛮抢走,不过大都化险为夷。

    而攸吾因为常常“巧合”地化解一些危险,还被当成了吉祥物。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在通天寨那一战的历练,寻常的小妖小鬼相比起那些妖魔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攸吾喜欢在一旁观察他们,卢昇常常盯着巨剑诀发呆,谢秋贤每日都要把他那把镶金坠玉的宝剑擦得干干净净,孟铃儿见什么都觉得好奇想上去凑热闹,而木冬雪,只要是休息的时间就在修炼,无聊透顶,她人比名字还寡淡。攸吾想不明白修炼有什么好玩的,人为什么那么想成仙。

    至于他们要送的信,攸吾曾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但是一无所获,只知道这封信并不急,所以众人才能走走停停解决许多事件。

    这一路的见闻和经历让几人受益匪浅,本来他们以为到了洞虚仙门的势力范围这趟旅程就终于要结束了。结果他们一入洞虚的地界就被一番盘问,到了宗门的门口时更是被收走了所有法器,说这是洞虚的规矩,外人不得带法器入内。

    几人虽然很不爽,但有托付在身也就忍了,大不了送完信就直接离开。洞虚仙门的氛围也很是古怪,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归云山以外的仙门,但是都觉得仙门不太应该是这种感觉。每个人都警惕地盯着这几个外人,那种眼神说不上敌意,但也绝不舒服。

    不过宗门风气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不是他们几个外人该置喙的。他们只是来送信的。

    洞虚掌门拿到那封信后,面色古怪地请几位客人稍事休息,他们准备给客人们接风洗尘。木冬雪婉拒,但掌门却说他也会有回信,需要劳烦几位带回归云山。

    这种要求完全合情合理以至于他们没法拒绝,只好留在了洞虚仙门等掌门写好信。这仙门的氛围虽然古怪,但是为他们准备的接风宴倒确实精致用心,几人也暂且是当自己多心了。

    他们就这样在洞虚仙门呆了几日,但无论走到哪都会被洞虚的弟子们盯着,浑身不自在,即便洞虚仙门提供的食宿条件都很好,几人还是想快些离开这里。可掌门的回信迟迟没有消息,问就是掌门入定还未醒,请诸位耐心等待。

    又是一日,还无消息,几人心下焦灼起来。他们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而谢秋贤最先出现了奇怪的表现,他半夜会不知不觉地起床,然后站在卢昇的床榻前死死盯着他,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卢昇吓个半死。第二日说起此事谢秋贤又全然不记得,只是眼睛里的红血丝重了些。

    木冬雪感到诡异,便暗中调查过整个仙门,跟踪那些洞虚弟子,看着他们卯时起,然后按部就班读经修炼,准时用膳,亥时准时入睡,觉得无甚异常。但是连着几日,便发现,他们也太过准时正常了。

    寻常仙门,多多少少还是有道心不稳又不爱操习的弟子赖床偷懒之类的,可洞虚仙门的弟子们整齐划一,过于规矩了。这虽然什么也证明不了,但却加深了木冬雪的怀疑。

    谢秋贤梦游的第二日夜里,木冬雪就惊骇地发现谢秋贤和卢昇半夜都站在她和孟铃儿的房间门口,双目圆瞪。与前日一样,到了早上他们两个什么都不记得了,眼中的红血丝更盛。可是他们两个从来也不会梦游。

    这下他们可再没法平心静气地在这里待着了,本来猜测可能是有魇藏身于此,可洞虚仙门同归云山一样,在修建之初就是按照祛除邪祟的阵法来造的,妖魔不得靠近。

    他们想继续调查,可是无论走到哪都被人盯着,根本无法脱身。几人无法确定异常成因,宛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平日那些吃食不敢再碰,都悄悄倒掉,连水也不敢喝。木冬雪觉得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处,便借故托辞,说他们尚有急事要处理需要离开,等不得掌门的回信了。

    那副掌门笑眯眯地应了。几人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可以离开,可到了门口才发现下山的路早已不见踪影,刚刚拿到手里的法器都化作了烟尘虚影,更没法御剑。洞虚仙门是漂浮在半空中由十几条玄铁锁链牵引的空中孤岛,从上面掉下去只可能活活摔死。

    几人怒从心起,回去找副掌门兴师问罪,那副掌门只是轻飘飘地说他们洞虚仙门的阵法是这样的,有几日开有几日不开,诸位再呆两天应该就能碰上开的日子了。

    这下连最迟钝的卢昇都发觉不对头,洞虚仙门的人为什么要强留他们。

    “哦?为什么?总不是想从归云山挖墙脚吧。”李微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对这故事终于产生了兴趣。

    “当然不是,他们四个虽然天资不错,却也没好到非他们不可的地步,要不你再给我沏一壶好点的茶我再告诉你。”

    “能的你,将就喝吧。”李微言白了他一眼。

    “小气。”

    洞虚仙门留下他们当然不是看中他们的天分。在意欲下山的当夜,五人都不敢入睡,木冬雪能感觉到有人在屋外监视,孟铃儿想出去确认,但被拦下,以防打草惊蛇。

    她通过白天给众人留下的传音入密符互相通气,确认了男方那边也被监视了。白天四处都是人,晚上又被监视,众人正因为束手束脚无计可施而烦恼时,攸吾提出他会驱动纸人,可以让纸人装作他们来引走眼子,他们再借机汇合。

    木冬雪觉得可行。于是夜幕下,三个男子从卧房里偷偷出去,而不远处的人影也跟上了那三人,同样的,两个女子的身影也出现在女弟子卧房旁,鬼鬼祟祟地溜走,将这边的眼子也引走。

    谢秋贤直夸攸吾散修会的花里胡哨的小玩意还挺有用的。攸吾怎么听都不觉得像夸。

    汇合之后,几人讨论该先从哪查起,而木冬雪这几日早就已经把洞虚仙门的布局摸得一清二楚,哪些地方不让进也早已摸清。准备探查的同时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离开的路。

    孟铃儿两日没吃东西,实在饿得紧,便提议先去厨房看一看,木冬雪刚想否决这个离谱的提议,攸吾却赞同了孟铃儿。‘既然之前也有担心食物不安全,不如去看看厨房到底是不是真有问题,如果没问题那还能果腹不是。’

    而当他们到达厨房时,看到的景象差点没让他们吐出来。早上看时还是新鲜的瓜果蔬菜,此时已经变成了恶心黏腻不知是什么生物身上掉下来的黑色肉块,七横八竖地瘫放在厨房各处,有的甚至还在抽动。

    一想到连着几日他们吃的居然是这种东西,众人不禁胃中翻腾,好在腹中空空如也,就算吐也只能吐出酸水来。

    众人强忍着恶心,继续深入探查这个厨房,竟在厨房的里间发现了一个被锁链捆绑着的蠕动肉瘤一般的生物,浑身都是切口断口,恶心的黑色粘液从断口处不断往外流,看来它正是外边那些黑肉的来源。众人见到此景更是被恶心到连胆汁都要吐出来。

    其他人不认识这东西,攸吾却认识,这是只该存在于交界地另一边的东西,只该存在于那不见天日的魔域里的,可憎的污秽之物。

    这种东西绝不是人该吃的,而日日都吃着这些东西的洞虚弟子们当真还是人么?众人不敢深想,卢昇想出手毁了这团秽物,却被木冬雪拦住,若是在这里就闹出动静,可就逃不掉了。

    被这么一恶心,众人别说食欲,连七情六欲都快没有了,就只能收拾心情继续探查他处。

    洞虚仙门中平日紧闭的房子里其实空无一物,什么丹坊经阁,全是空的,连他们以为是掌门修行之所的后殿都空空如也,什么入定,全是唬人的鬼话。

    这个洞虚仙门就是个空壳。

    在探查完洞虚仙门大多数的空屋后,发现有几处设了禁制的屋子,但此时跟踪纸人的那几个家伙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不过片刻,整个洞虚仙门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醒来,纷纷走出屋外,四处搜寻着出逃的五人。

    夜间那些洞虚弟子们的眼白被密密麻麻的红血丝覆盖,黑色瞳孔扭曲地在眼眶里打转,连行走的姿势都显得很生硬。

    一见到这些不似活人的洞虚弟子,几人警铃大作,更是奇怪,这洞虚仙门就是一个巨大的驱魔阵,这些妖邪是这么好端端待在阵中的?

    那些洞虚弟子遇到几人就向他们杀来,但是众人手中没有法器,没法应战,只能一路躲藏。实在避无可避时,卢昇凭着自己筋骨结实,将灵力汇聚于掌中生生把一个弟子打碎了。

    那个弟子血肉横飞与凡人无异,但散落在地上的脏腑却已经被黑色的物质完全包裹了。卢昇从未杀过人,见到此景惊骇地退后几步,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那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一个□□凡胎之上,那感觉绝不是妖魔。

    面对着不断涌来的洞虚弟子,木冬雪知道绝不能恋战,他们没有法器,灵力的使用效率要低上不少,而且这次可没有无限的灵力可以用,轮战消耗是必死无疑。

    众人只得继续逃亡,直到被生生逼进了洞虚仙门禁地的石窟才挡住那些洞虚弟子的脚步,妖邪似乎难以进入石窟,众人赶忙关闭石门以防更强的妖魔追过来。

    可是进了这石窟之后,他们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发现这里好像没有其他出路,在迷宫一般的石窟中钻了半天,只发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木冬雪通过尸体的衣服花纹和样式断定此人就是洞虚掌门。

    可这从洞窟里的温度和尸体的腐败状况来看这洞虚掌门至少已经死了至少一个月,那他们前几日见到的那个掌门又是什么东西。

    木冬雪遍体生寒,猜测这整个洞虚仙门恐怕早已死光了。而他们被围困在这个石窟,无论是外边的东西冲进来,还是他们在这里活活饿死,结局都一样。众人近乎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他们从没有这样接近绝境。

    “所以他们怎么逃出来的?该不会是你天降神兵吧。”李微言喝完了一杯茶,刚想再斟,却发现壶里已经空了。

    “你当我是你么,我可不干这么煞风景的事情。”

    攸吾只是提出了一个疑问,这个石窟为什么会是禁地,明明只有些破石头,现在多了一具尸体,但是又没有什么心法剑招之类的,这个禁地是摆着装饰门面的吗?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对啊,这个石窟既然是禁地,就不可能没有东西。但是攸吾又给泼了盆冷水,外边那些东西没有在这设防不是说明他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蹊跷么,我们又怎么轻易找到?

    但是有希望总比完全绝望要强得多,众人开始分头在石窟里四处探查,起初几人还满心期待,但在这破地方转了几个时辰后全自闭了,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没有暗格,没有机关,更没有什么空墙,只有那具掌门尸体在陪着他们。

    木冬雪没有完全气馁,她还在思考着为什么妖邪可以在洞虚仙门横行无阻,明明仙门中的建筑布局并未改动,按理说应该还有效力才是,到底是何处被动了手脚。反正逃是逃不出去了,不如复盘一下已经发生的事情,说不定能寻得什么转机。

    众人借由掌门的尸体七嘴八舌地猜测,最后被整理合并。

    应当是有强大的妖魔先杀了掌门,然后再取而代之,那个副掌门应该也是被取代的。接着利用厨房里见到的那团黑肉瘤,毒害了整个洞虚仙门,把所有的弟子都变成了它的活傀,然后继续引诱旁人上山杀害。谢秋贤和卢昇之前的怪异举动也正是因为那些黑肉,但是应该好在毒害不深,他们要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每日吃这东西,恐怕现在应该也成了活傀的一员了。

    但是这些也只是猜测,幕后黑手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样做,洞虚仙门大阵又是为何失效,众人依旧是没有头绪。

    当大家在考虑这些大的问题的时候,孟铃儿更好奇的是掌门为什么在这,禁地不是平常连掌门都不准进的么,她在归云山的时候就觉得规矩很多,想来都是仙门,规矩应该大差不差才是。

    对啊,掌门为什么会在这?这里明显有避退妖魔的能力,妖魔就算要杀他也不会选这……或者掌门是在遇到凶手后特地进的禁地,那他是为什么来到这里?

    木冬雪灵光一闪,趴下开始敲击地面,但是地面传来的声音依旧厚实,不像有暗室的样子。卢昇不明就里,但也开始跟着师姐一起敲敲,但依旧一无所获。木冬雪神情复杂地看着掌门的尸体,在尸体前鞠了三躬,直言冒犯了。

    孟铃儿不知道师姐想干什么,其他几人也不是很明白,只有攸吾意识到:‘木师姐是不是发现了掌门留下来的后路?’

    木冬雪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然后发动感知,伸手从腐败的尸身中取出了一块小小的令牌。孟铃儿吓得捂住了嘴,卢昇和谢秋贤也被师姐硬核的操作震惊得回不过神。

    ‘这是什么?’

    ‘不知道。’木冬雪擦干净令牌上的腐蛆和烂肉,希望自己赌的对。掌门前辈用性命保下这块令牌,绝不会毫无用处。

    这块令牌不似掌门令那样阔气,块头小小的,半个巴掌大,牌后密密麻麻刻着看不懂的字符。看着倒像是阵符,可是洞虚仙门大阵已经失效,这块阵符又是什么呢?

    众人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再差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木冬雪想要催动令牌,但是以她一人之力根本纹丝不动,还是五人共同发力,才让令牌有了反应。令牌背后的符文一阵发光,然后,就又没了声息。

    正当众人沮丧之时,突然间地动山摇,众人惊慌失措地贴着墙壁,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众人便感到所站的地方正在极速地下坠。木冬雪想捏一个法术自保,但却发现所有的法术都失效了。

    在极速的下坠中,众人因为受不了这样的速度纷纷昏死过去。等到再醒来时,周围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他们艰难地站起身,感叹于自己居然还活着,虽然已经撞得头破血流,但居然保住了性命。

    几人互相搀扶着走到石窟门口,尝试打开石门,看看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映入眼帘的,是如废墟般的洞虚仙门,和废墟中无数支离破碎的尸体,有的是活活摔死的,也有被倒塌的楼阁压死的,也有撞到那些随着快速下落而飞起的砖石上撞得支离破碎的。

    木冬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掌门临死之际留下的后路是这样惨烈的手段,杀死他的到底是什么人才会让他不惜毁了整个洞虚仙门。他们很幸运,那块禁地正是那令牌的阵眼,不过也不是幸运,而是必然,禁地底下就是人洞虚仙门能浮在空中的关键,掌门是故意进入禁地的。

    正当众人松了口气以为事情终于结束的时候,废墟中突然腾起一股黑烟,那股黑烟似乎伤的不轻,它本想杀了几人,而攸吾站在众人身后稍微地显现了一下神格,那黑烟便逃了。

    几人侥幸活下来,却还是没搞清为什么会如此,那魔物到底为了什么。以他们的眼界和阅历还不足以理解和处理这一切,只能赶紧赶回归云山汇报情况,而同行的那个散修也就此拜别。

    “你跑到这,该不会是来问我的意见吧。”李微言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糕点。

    “阿言果真聪慧。”攸吾很自然地伸手去拿糕点。

    “你自己心里不是猜了个五六成?还来问我。”

    “你也说了,也就五六成,况且我猜出来的版本从我一个闲人嘴里说出来也未必有几人会信,但是从一个与妖魔牵扯如此之深的人嘴巴里说出来那可就不一样了。”攸吾尝了尝点心,终于露出一点赞许的笑意。

    “真是好盘算,要我来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交界地那边的裂口真像上边说的已经处理好了?呵,怕不是早已经漏成了筛子,前几日还说只是个漏网之鱼要我去处理,我一去,嚯,漏的居然还是苍墟之主的胞弟,这网眼可真够大的,我差点交代在那。”

    “这么多强大的魔物往人间涌,上次试图挑动人妖动乱,这次混入仙门甚至将整个仙门取而代之都无人发觉,所图的怎可能只是引诱几个倒霉蛋的性命。既然已经在一个仙门成功完成了李代桃僵而不为人所察觉,那说明这种方法可行,甚至可能复制,而这样大张旗鼓地行动……”李微言顿了顿,抬头对上攸吾的碧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一句:

    “图的是人间。”

    李微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而攸吾还是一副轻松模样:“李仙君呐,您接下来要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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