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医科大学果真一个活人都没有, 别说活人,活草都不见一根。
对着满校园的丧尸,俞简叹气。
“本来全都是人才。”
“外面不是还有活着的学生们吗?”系统道, “就廖教授一起的那些。”
“有是有,但谁会嫌人才多?”
无人清理下, 大学校园的丧尸或多或出现生变异, 昔日青春活力的大学生面目全非, 有的浑身长满肿瘤, 有的分裂出两个面孔, 有的成了鱼头人身的美人鱼……
惨, 真的惨。
系统抱着点同情道:“没办法,都一年了,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
“其他大学估计也是这个情况。”
杀掉一批丧尸, 俞简站在某白色建筑前。
建筑的底下全是裂缝,摇摇欲坠,仿佛一碰就会倒塌。
不只是大学里的建筑如此, 整个天都都岌岌可危。
受到不可逆创伤的建筑陷入沉眠, 俞简没有叫醒。
即使叫醒了, 它们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这么说很玄幻, 因为在常人眼中,它们就是没有生命的物体, 即使塌陷,大家仅仅会感慨可惜, 不会有太多伤心。
“廖教授!”隔着老远,俞简喊还在杀丧尸的廖长生, “是这里吗?”
廖教授早就将异能手/枪的使用方法烂熟于心, 不愧是教授, 学习能力就是快,这才多久啊,都把手/枪玩出花来了。
“对,就是这儿。”教授蹬蹬蹬跑来,看了眼就抬脚走进。
“真没想到,我还有机会重新进入这里。”
他在前面走,俞简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在后头。
小狱长一直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新的任务下达。
等调出任务面板,他才发现自己上一轮的任务还没完成。
招纳十万人居民的任务,也是上一轮最后的任务。
别说十万人,让天都基地加入计划后,十五万人都有了,说不定能有二十万,到时候完成任务不是简简单单?下一轮任务都有着落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下一轮的任务是招纳五十万居民呢?】
俞简当场回道:“那你该考虑一下任务的合理性,和上个任务相差太大,不符合正常任务流程,建议打回重写。”
【???】
系统唯恐天下不乱,“重写!重写!”
走在前面的廖教授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动静,他在满地书本废纸的走廊走了片刻,按着下巴匪夷所思。
“怪事,怪事。怎么这楼里一只丧尸都没有?”
“没有丧尸,就说明这里盘踞着更加强大的变异丧尸,低阶者不敢靠近。”俞简说道,“教授,停尸间在这下面吗?”
“不错。”
“按照惯例,停尸间不出点什么…就不叫停尸间了。它的问题最大。”
俞简准备下楼看看,廖教授阻止道:“狱长,先去找资料吧,我怕战斗将资料摧毁。”
不光是资料,这里还有廖长生专属的中医诊疗室,里面放着许多珍贵药材。
“行,那就按教授说的,我们先去找东西。”
俞简不了解医大,全是廖教授在带路。
诊疗室在一楼最里面。
怕一些腿脚不方便的老人看病,上下楼会麻烦,廖教授将房间安排在这里。
和前面的那段路相同,走廊没有出现任何丧尸,连房间内都干干净净,血迹全无,整洁的反常。
廖教授去到保存药材的地方,捣鼓起存储完好的药物。
俞简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守在门口等他完事。
“简简简简。”系统连喊两次名字,“你不去看看吗?说不定对搞建设有帮助。”
“不看了,除非我找到一样给我开个图鉴,找到多少有奖励……不然这么多药材,我记完就忘记,要记到什么时候?”
【呵,不要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俞简坐在门口的椅子,和任务机制好好理论:“怎么就是找借口了?经过科学研究表明,人的记忆力最佳阶段在高一到高三,我是一名大学生,科学研究发现,大学是最容易忘记东西的阶段,不能学习新东西。”
【?什么科学研究?我的资料库怎么没有?】
俞简靠墙道:“狱长特制监狱型科学研究。”
【???】
说了半天不就是瞎扯吗!亏它还很认真的查主系统百科!
廖教授整理药材的速度是真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个小时就包了十多种,俞简看着监狱面板显示的时间,无聊数着窗外丧尸的数量。
一条蜈蚣从缝隙爬过。
俞简眯眼,精神波动外放,当场抓获。
被无色异能控制,漂浮空中的蜈蚣挣扎。
不去细看,俞简还真以为这是一条普通的蜈蚣,可当他用异能将虫子挪到身前,这条又细又长的红色虫子,暴露了自己和人类一模一样的脑袋。
人?虫子?
如果马佳艺在这,一定会惊呼,俞简抓住的蜈蚣长得和天都基地那条一模一样!除了身体大小不一致,那张人脸写满同等的猥琐!太恶心了!
可是她不在这。
“别!大人住手!”小号蜈蚣男在异能下极尽谄媚,“大人!我没有恶意的!我也是人类!就是末日时不当心和身边的蜈蚣合体,才变成现在这鬼样子!我真的是大大的良民啊!”
俞简没有解除异能,还把蜈蚣控制的离自己远些,他质疑:“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声,非要等到我把你抓住才说话?”
“这……这不是怕遇到坏人吗?不过我看出来了,大人您外表气宇轩昂,不同凡响,一定很了不起!绝对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邪恶之人!”
“那你猜错了!”俞简冷下脸,“我就是这种人。”
说完,蜈蚣男顿觉身体被巨大力道撕扯,他大叫:“大人饶命啊——我,我知道地下有什么东西!我其实就是想来告诉你这个的!”
果然,力量消失了。
见俞简等着自己说话,蜈蚣男眉飞色舞,“我的身体变小了,但可以自由穿梭在城市里,且对学校了若指掌。地下的停尸间有个变异过头的丧尸怪物,凭我一个人无法打倒,这不看到大人您……”
“狱长。”不远处的廖教授没回头,手里拿着几包药材说道,“你能来一下吗?”
俞简立即让蜈蚣男闭嘴,揪着他一起来到教授身边。
“狱长,这里的药物我都包扎好了,你看能不能把东西收到空间?”
不用廖教授多说,俞简立即把药材收好。
末了,等教授转身,他将蜈蚣男定在他面前,笑着道:“廖教授,蜈蚣能入药吗?”
“嗯?自然是能的。”廖教授往前一瞅,对缩小的蜈蚣男产生极大兴趣,“这是什么?是人变成了虫,还是虫变成了人?”
蜈蚣男头一次感到惊慌,他真的觉得眼前的教授会解剖自己!
“我是人!不是虫子!我是异能者!”
“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自己是人?”之前还庄严肃穆的廖教授,对蜈蚣男的态度急转而下,扫视中带着严苛的审讯,“你全身大部分都是蜈蚣,只有脑袋是人,怎么看都像是还没进化完全的蜈蚣,才长出一颗人类的头。”
蜈蚣男:……
在俞简面前的廖教授压抑着什么,平常面对学生慈蔼的表情消失,俞简还能从他细微的动作中看出一丝厌恶。
厌恶……这条蜈蚣男?
俞简勾唇。
看来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也是,正常人会进化成这种半人半虫的东西?就算和昆虫相融,也应该是长出翅膀之类,变得好看吧?
俞简的监狱城市里没多少深度融合的异能者,他印象最深的,是孙丰年的妈妈,一位和植物相融的女性。
随着异能等阶提升,她的皮肤出现植物的绿色,头发是藤蔓,开满艳红的花,背后更有巨大叶片,使她自由穿梭空中。
但这些并不会让她变丑,孙丰年的母亲的皮肤更加光滑,绿色皮肤衬托她像是来自魔幻世界的精灵。
反观这个蜈蚣男,人类头颅和蜈蚣身体格格不入,融合程度极低,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强行接头,丑到难以形容。
“既然这样,教授我们现在就把他解剖吧,免的夜长梦多。”俞简应下廖教授的话。
廖教授哈哈大笑,“可以啊,我这地方也有简单的处理工具,狱长你等等,我找一找。”
蜈蚣男大悲。
“大人,您相信我!我真的是人!您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停尸间真的有怪物!那个丧尸还会生孩子,大人您见多识广,应该看到过的!”
会生孩子的丧尸,尸母?
俞简还真停下了。
总算得到休息的机会,蜈蚣男可不敢懈怠,他绞尽脑汁描绘道:“是真的,它长得很肥很大!生丧尸都不带停的!非常可怕!”
廖教授在抽屉里寻找物品,一直没有抬头。俞简见状,将蜈蚣男控制到自己面前,瞳孔被幻彩之光笼罩!
蜈蚣男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眼睛发白,脑中大量记忆流失,连着看不到的线,流到俞简脑中。
画面断断续续,借着蜈蚣男的视角,俞简看他从黑暗中滑出,在昏暗的室内,仰望肉泥一样的丧尸。
是尸母无疑。
而在尸母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一鼓一鼓?
继续往上,那是一条大到数不清米数的蜈蚣,它的百足扒住尸母,在它身上缠绕数圈。
而在尸母呼吸痛苦的软泥脸上,有一颗——
啪嗒。
画面断线。
天都基地,被藤蔓定在墙壁的蜈蚣男睁开红眼,发出如丧尸如巨虫的鸣叫。
——
诊疗室,被俞简强行读取记忆的小号蜈蚣男爆炸,毒浆被精神异能控制,打包后扔到背包的垃圾桶。
“教授,他死了。”俞简双臂靠在台上,望着长台对面的低头的廖教授,“你还行吧?”
“我没事,老当益壮着呢。”
廖教授环视,没看到蜈蚣男,他咳嗽一声,道出自己变化的缘由。
“我认识那小孩,他估计是记不住我的吧。”
俞简静静听着。
“他是本院院长的孙子,虽没被录取到天都医科大学,但凭借着自己爷爷的职位,自由出入各个课堂。我从未对他抱有偏见,直到——”
“直到我发现,他有一个特殊的,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癖好。”
廖教授看着窗外,校园一片狼藉。
“他喜欢尸体。”
“只要见到尸体,就会让他身体亢奋,从而产生性/欲。”
俞简问:“后来呢?”
“院长是知道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孙子在外害人,他悄悄开放地下存尸间的权限,让他去里面寻找喜欢的尸体,随便他怎么干。”
廖教授不小心听到院长和孙子的谈话,他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很快就被院长约谈。
‘长生啊,我们认识多年,小炼是我唯一的孙子,我不能看着他走上犯罪道路,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廖教授无言以对。
比起在外害人,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说到此处,他按住苍老的脸,“狱长,我……”
医学院下的尸体,是死者签了遗体捐赠书自愿捐献的,他们想为医学出力,却被这样侮辱。
身为一名医生,廖长生无法接受。
而且,院长不知用了什么渠道,还找到一些损害较轻的年轻尸体,悄悄送到停尸间,供自己的孙子玩乐。
直到末日前几天,廖教授才从路过的院长孙子口中得知。这位孙子没注意到朴素的路边老人,正和同伴吹嘘自己的强大。
“廖教授,你不用自责,人是我杀的。”俞简坦诚道,“而且我不认为他是个乖孩子,只满足于对停尸间尸体的喜爱。”
“这个人身上,恐怕早就沾染鲜血。”
……
与此同时,地下停尸间内,盘踞在尸母身体的超大型蜈蚣抽搐。
它的记忆光怪陆离。
阴暗的角落,它贪婪望着揭破台前的老师。
女人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和手套,头发被包起。
她的身边围着一圈学生,耐心听她授课。
女人无疑是美的,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细腻光滑的皮肤。
它幻想自己抚摸她丰腴的胸部,进入冰冷的躯体,亲吻涂上口红的嘴唇。
如果她死了,静静躺在自己的面前……
那该是多么美妙啊。
它的腹部热流下涌。
女人耐心的讲课,她操作规范,却在讲解一半时奇怪的停顿。
下课铃响起,女人换下衣物,怒气冲冲的走到院长办公室。
‘那里面……怎么可以……我发现了精……你们这么做……’
它跟踪女人来到办公室外,看着她和院长交锋,最后惨败离开。
在办公室门口,两人相撞。
它的视线在女人身上来回扫动,让她惊恐的落荒而逃。
尾随,继续尾随。
它是泥土中的蛇蝎,隐藏在无人发现之角。
它看着女人坐在校园里的长椅,在树荫下接到电话。
女人被电话那头逗笑了,她抚摸着自己暂时平坦的小腹,眼里的母爱满而溢出。
它的热流越发浓密,女人回过头与它的目光交汇,畏惧的像一只弱小的白兔。
它爱极了这副样子。
尾随着。
它写下满是爱意的信,往女人的宿舍邮寄肢解的兔子,它用最热烈的语言描绘,描绘她死亡之后是多么美丽。
可是热恋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那天万里无云,精神萎靡的女人拖着病体上课,它坐在最后一排,想将她吃下肚子。
终于,爱意冲破牢笼,它再也克制不了心中的野兽,在下课后将女人逼至无人处,以价值百万的传世名刀为聘礼,许诺她一个完美的婚礼。
她拒绝了。
她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了!
它不敢相信,她居然拒绝了!
无法控制自己,它让名刀的白刃染上红色。
一刀、二刀、三刀。
沿着地面盛开的红色花朵,它尾随女人来到地下,踩着满地鲜花,寻找这位逃跑的新娘。
女人捂着小腹,意识模糊,她一瘸一拐,分不清房间的区别,开门躲入冰冷的地下室。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她护着小腹,唯独那里没有鲜花。
无言的尸体摆满地面。
他们的眼皮被贴开,嘴角被扯起,是婚礼的伴娘,也是沉默的宾客。
砰!
铁门被巨力敲打,一只眼睛透过缝隙望来。
‘我、找、到、你、了。’
它笑着。
它如愿以偿的得到新娘。
打开门,它蹲下身,为女人的脖子带上名刀所制的项链,手牵手,它与她终于相拥。
——
————
‘蠢货!’
有人打了它的脸。
它捂着肿胀的脸颊呆呆回头,身穿西服的人愤怒不已。
‘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算了……你给我待在这里,我会想办法压下去,接下来一段时间给我安分点……’
那人嘀嘀咕咕着,抬起头,愤怒变为惊吓。
他头也不回的逃走。
它依旧呆呆不动,抚摸身下冷却的女人,放在小腹的手被轻微鼓动推起。
另一只冰冷的手搭在它的肩膀。
它回头。
宾客们站起身,被它安排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它们口水直流,迫不及待参加婚宴。
尖叫声成为这场婚礼的喜乐。
末日,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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