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汪秦拍拍身上泥土, 在马路的报废汽车堆中寻找片刻，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被他找到一辆还可以使用的自行车。
哎, 又是自行车。
额头的伤隐隐作痛，汪秦忍着疼痛坐上自行车, 接着返回。
他的异能有限度，不能在这里用完, 去了还有其他用处呢。
希望那些人能平安到监狱吧。
往后的路上没什么城镇，人烟稀少, 只要不下车子一直开, 安全指数还是挺高的。
回到，汪秦首先就看到一个眼熟的男人——老蒋。
这位老蒋被几只丧尸追赶，面孔煞白。
临近汪秦，他的面色更加难看。
——明明把这小子骗去吸引丧尸送死了, 怎么还活着？
汪秦抿唇，用异能救下老蒋。
“呼…呼，谢谢你啊小汪。”老蒋擦擦汗, 假装不知情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去农大了吗？”
汪秦始终看着他的脸，分辨老蒋神色中的真假。
太天真了, 他可是行骗十多年的惯犯，怎么会让一个学生看出端倪？
“那些路有丧尸。”半晌，汪秦这么回道。
老蒋当场表现的遗憾, “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之前去的时候还没有, 看来只能换条路了。对不起啊, 你没事就好。”
汪秦摇摇头。
“那我继续走了，再见，蒋先生。”
目视汪秦远去，老蒋扯了扯嘴角。
果然是好骗的学生仔。
……
是丧尸的温床，在哪都看不到活着的希望。
放眼望去，唯有汪秦独活。
他找了家开在角落的服装店，解决店内丧尸，换了件新衣服。
学生所特有的道德感，让汪秦下手时格外迟疑。
继续前进。
绕着城市的边缘小道，汪秦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堪堪抵达农大门口。
大门紧闭，丧尸们挤压在铁门边，最前头的丧尸已被压成肉饼，彻底死亡。
汪秦用空间异能跳到对面的建筑，站在窗口眺望。
校园内，有两个女生正在被丧尸追逐，情况危急。
得救人。
汪秦握紧双拳，眼中再次浮现奇特景象。
他抓取逃跑女生们身后的某个交错点，仅仅一瞬，便出现在二人身后，用干净利落的异能解决丧尸。
成功了。
远距离传送。
汪秦又一次看着自己的手心。
仿佛，只要他想，什么都可以做到。
“咦？！汪秦！是汪秦吧！好家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其中一个女生惊诧，随之送上一大堆不加掩饰且发自内心的夸赞。
汪秦转过身。
“啊……那个，马佳艺同学，周诗霖同学。你们好。”
“咱们都一起上学多久了，还说的这么见外。对了，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啊，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马佳艺话很多，不藏着掖着，要说什么就说了。她生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在班级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话痨明星，和谁都能唠上几句。
“汪秦同学。”一旁的周诗霖就温柔多了，说话间都透着弱柳扶风，“你是受伤了吗？”
汪秦下意识摸到额头的伤口。
“……没事的，不小心撞了一下，嗯…这里不太安全，我们要不要先换个地方？”
马佳艺同意极了，“对对对，咱们先躲一躲。”
三人前行，汪秦特意落后一步，关注两边动静。
两位女生走在前头，周诗霖的侧脸带有忧愁，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却被马佳艺按住。
“汪秦…哎，我要不喊你小秦吧？喊全名太生疏了，你喊我佳艺就好。”马佳艺说道，“你在来这里的路上，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高高的女生？她身材挺……魁梧的，蛮好认的。”
“我才进入学校，没有看到其他活人。对不起……”
马佳艺牵住周诗霖，身后的马尾一甩一甩，“哎呀，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过大门不都被丧尸围住吗？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汪秦停下，望向校门对面的建筑。
“从那边瞬移过来的。”
“——不是吧？你在开玩笑？！”马佳艺被吓了一跳，她特意看了眼那幢建筑，又和自己所在的位置稍稍比对，顿时震惊。
“这么远，瞬移过来？我的天——小秦你这异能逆天了！”
汪秦腼腆的笑笑，“其实也不厉害，多用几次异能量就会耗光。”
“那有什么，这可是保命利器，小秦你得好好看住。”
二人带汪秦回到她们的寝室。
才坐下，周诗霖就站在汪秦面前，将手放在他的额前，释放温暖的白光。
没过多久，伤口愈合。
汪秦愣了愣，“谢谢。”
马佳艺噗嗤一声笑了，她使劲拍着汪秦的后背，道：“小秦你谢啥，是你救了我们啊！都是同学，应该互帮互助。其实刚才诗霖就想给你治疗了，只是我觉得外面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这个我要道歉，对不起啊。”
“不、不用的……”汪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想让马佳艺不要道歉，“外面确实危险。”
全班级人都知道周诗霖体弱多病。这样一个拥有治愈异能，并且没有武力的女孩……在末日里会遭遇什么，光看小说漫画就知道了。
所以马佳艺才会牢牢牵着周诗霖的手啊。
“不过，佳艺，诗霖，你们是想离开学校吗？”汪秦接着问道。
“我们哪能离开啊。”马佳艺耸肩，周诗霖挨在她身侧，两人皆有些失落，“我们是出去找舍友的。”
说着，她停顿一下，往下道：“小秦是不是不太清楚？我们是三人寝，还有一位是体育生，叫谢雨。前两天她瞒着我们出去找食物，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
周诗霖揉揉眼睛，她眼眶红红的。
汪秦听完来龙去脉，了解了她们为什么要出门。
宿舍三人关系特别好，一个人外出没回，其他二人自然要担忧，忍不住出去寻找。
可……学校这么大，去哪里寻找呢？
两三天不回，十有八九遇险了吧。
汪秦没有说出口，他回到农大，同样也抱着秦风哥还存活的念头。
不然，要突然接受亲朋好友的死亡，换谁都受不了。
“那我也不起帮忙找吧。”汪秦认真道，“正好我也要找我的表哥。”
马佳艺拍手，“那太好了！小秦冲！现在是你改变形象，惊艳众人的时刻！”
阳光积极。
看马佳艺跃跃欲试，汪秦也不约而同露出一个微笑。
三人说好后，全副武装离开宿舍。
才走没几步，汪秦便感知到学校内部空间的特殊。
……很怪。
为什么会有线路往下流淌？
他闭眼静思。
汪秦停下，马佳艺和周诗霖也跟着停止前进。
“咦？小秦你怎么了？”
马佳艺想过去问问，被周诗霖搭住肩膀。
“我们先等等看吧，小秦好像发现了什么。”
没过多久，汪秦睁开眼，指着下方。
“这地下好像有个很大的空间，里面似乎有人。”
“地下有空间？”马佳艺疑惑，“小秦，你确定吗？咱们大学下面怎么会有空间？草……不会是什么古代坟墓吧？”
周诗霖侧目，“我记得之前听谁说过，学校下面是有防空洞的，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
找人毫无头绪，几人一致决定去地下看看。
汪秦没办法瞬移过去，即使可以，他也不能留马佳艺和周诗霖两个人在上面，太危险了。
大家是同学，要相互照应嘛。
顺着线路，他找到位于五食堂的地下空洞入口。
丧尸爆发时，这座食堂恰好是用餐高峰，里面挤满丧尸，食物被糟蹋的到处都是。
汪秦一鼓作气打碎玻璃门，将涌出的丧尸迅速解决。
这些都是普通丧尸，比较好打，像切豆腐一样杀死即可。
冲出来的丧尸里，有汪秦几面之缘的同学，有开学时指导他们的学长学姐，还有拿着公文包，每天都笑眯眯和学生打招呼的老师。
不知过了多久，食堂里再没有丧尸出来，汪秦指挥空间异能的手也麻木了。
昨天，他还是没有杀掉过丧尸的普通学生，一想到丧尸生前都是和蔼可亲的人们，汪秦就难以下手。
可才过了短短一天时间，他便变得冷酷了。变得可以漠视他们的生命，将他们当做麻烦处理。
并且，不再会觉得画面血腥。
空间撕裂，丧尸们死状凄惨，有时汪秦把控不好力道，还会让丧尸们的肢体到处乱飞，险些砸到旁边两位同学。
周诗霖早就忍受不了这股刺鼻的味道，捂着嘴巴身体抽动。
马佳艺像吞了一口绿色素，整张脸铁青，她从口袋拿出餐巾纸，递给相当难受的小姐妹。
注意到二人反应，汪秦才意识到这点。
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对不起。”他深深道歉，“我还不能很好的掌控异能……”
马佳艺强撑吐意摆手，说道：“没事的小秦，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还没适应，以后杀丧尸的日子多着呢，你别在意啊。”
周诗霖不停点头，“是的小秦，你不要在意，是我们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汪秦朝她们笑笑。
三人走进五食堂，按照路线，停在厕所前的洗手台边。
马佳艺：……
“啊这，小秦，你确定吗？”她颤颤巍巍的伸手，“入口就在这下面？”
汪秦都不确定了。
他视线下移，看到水池底下的物资和头发，诡异的安静一瞬。
“应该是的。”
于是，三人捂着鼻子，费力将地面的瓷砖搬开，没想到还真露出一个口来。
汪秦第一个跳进去，通过长长的隧道滑行到底端。
等两个同学抵达，他们才一同进入地底的长廊。
按照空间异能给出的指示，汪秦畅通无阻找到正确道路，来到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
里面，十多个学生或站或坐，为角落的食物争吵。
见到突兀出现的三个陌生人，他们警惕。
“什么人？”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汪秦正想开口，人群中有个高挑的女性冲出，一把抱住马佳艺和周诗霖。
“佳艺，诗霖！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留了字条，让你们待在宿舍吗？”
周诗霖的眼泪没止住，倒是马佳艺，叉腰表示：“还留在宿舍呢？你知道自己失踪多久了吗？我们不要担心的吗？”
谢雨尴尬挠脸，随即注意到旁边的汪秦。
马佳艺介绍：“这是汪秦，我们的同班同学，是他救了来找你的我们俩，也是人家找到这个地方，厉害吧！”
又被夸了，汪秦只能回以笑脸。
感觉这种时候，要是接下马佳艺的话，反而会显得自己自恋。
谢雨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握着汪秦的手一个劲儿道谢，还说什么以后要当好哥们。
几人没叙旧完，内部房间又走出一人。
这次，汪秦的目光全数汇聚，他有些难以置信，往前走了几步。
“秦风哥……”
“小秦！”秦风惊喜，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汪秦，“太好了！你没事！”
汪秦不知所措，心中无数情感交织。
太好了！不是在做梦，秦风哥真的还活着……
他捏了把自己的手背，在感受到疼痛后，更加确信这是现实。
太好了，太好了。
——除了这句话，汪秦找到其他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谢雨三人也欣喜无比，久别重逢，大家都有很多话要说。
秦风首先讲起自己的遭遇。
“小秦，你当时看到我被丧尸潮淹没，对吧？但实际上并不是，是张教授的朋友墨韵救了我。”
墨韵？
好奇特的名字。
“它是变异兰花，一直跟着张富德教授，当时我们遇险，是墨韵从地下出现，带我们离开。”
秦风讲完，这就轮到谢雨了，一提到自己怎么进入地下防空洞，她火气噌噌噌往上冒。
“妈的！”还用上了语气助词，“三食堂那帮人根本不守信用！”
“说什么帮他们赶走变异丧尸就会给我食物，结果根本没给！还把我关在外面！差点被那几只蜥蜴一样的玩意儿弄死！”
陷入困境，谢雨也被墨韵所救。
只是……
后来，那些蜥蜴似的变异丧尸挖穿地面，从上方进攻防空洞。
大家全力抵抗，而墨韵用尽全部力量，将丧尸们杀死。
救了大家，它却精疲力尽的陷入沉睡。
秦风和谢雨带他们进入内屋，屋子角落坐着一个老人，他手里抱有花盆，花盆里是一朵焉了吧唧的兰花。
老人身边，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研究生陪同，他们一个叫李刚研，一个叫孙丰年，都是上过张富德课程的学生。
而秦风，也是其中之一。
彼此介绍一番，张富德首先对三人的行为表示肯定。
“能在末日里保持这么一份心，大家都是好孩子啊。”
周诗霖用治愈异能为墨韵疗伤，不过一会，还真的治好不少，变异的兰花当场有了精神。
孙丰年、李刚研和秦风挺熟，得知汪秦是他的弟弟，张嘴闭嘴欲言又止。
秦风使了个眼色，两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最关键的是逃离，逃出农大。
丧尸会寻人味聚集，隔着这么厚的地板，普通丧尸还好，不一定会发现，而变异丧尸……
“那已经不是变异丧尸！那简直他娘的就是异形好吧！比电影里看到的更恐怖！”孙丰年抱着胳膊，“要是再来一次，这洞迟早会塌，咱们必须上去。”
不仅要离开农大，还要离开。城市里丧尸少说几十万，他们能打得过？
打得过就怪了！
现在可不是人类靠人海战术获胜的时代，是丧尸用尸海战术获胜的新世界！
张富德摸摸墨韵的叶片，说道：“上去的路是有，关键是…孩子们，我们得想办法离开农大，并且还要确定，出了学校去哪里。”
李刚研比较憨厚老实，问道：“不是有广播说，让幸存者们去西南基地吗？我们也去那里？”
张富德颇为赞同：“西南基地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好歹是官方的基地，不会差到哪。”
听人们讨论，靠在墙角的秦风出声：“抱歉，教授，我不觉得西南基地是个好去处。”
所有人看向他。
“如果西南基地真的很好，为什么要让幸存者们自己去？末日开始到现在，半个月了，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官方救援的消息。我估计他们自己都应接不暇，所以只让我们自己过去。”
秦风一番话让众人静默。
这个想法有点惊世骇俗，并且在秩序还没崩溃多久的前末日时代，说出来几乎就是在反抗政府了。
即便如此，秦风还是要说。
他捏住自己的左胳膊，身上传来火焰似的灼烧，如此疼痛，却不曾改变他面容半分。
“目前，我们最紧要的事是逃离农大，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规划之后道路，不能盲目前进。”
……
“我们大家都要活下来。”秦风勾唇，他注视汪秦，面色温和，“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
汪秦默默点头。
是的，大家都要活下去。他有了力量，这次，他一定要保护好身边人。
张富德没有反驳秦风，他哀叹了一声，只是道：“大家都去做准备吧，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教授德高望重，大家当然听他的，秦风等研究生去清点食物，其他人号召学生，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汪秦也来到学生这边，有几个围在一起聊天的男生散开，其中一个长相不错，一看就是模范好学生。
“你好，请问你叫汪秦是吗？”那男生很友善的伸出手，“我刚刚都听说了，你是秦学长的表弟，而且有空间异能。”
握住汪秦伸来的手，男生笑意放大。
“介绍一下，我叫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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