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心得到满足的蒋一顶着日头回家,怕明兮一个人不好好吃饭,只能抱歉地告诉青烟不能陪他吃午饭,青烟对此也没什么表示,只说应该的,就放蒋一离开。

    刚迈进门,蒋一就嗅到了一丝中药味,蒋一只是个看病的郎中,不卖药材,但中药味又浓又特别,她还是一下子就闻到了。

    连忙走进门,一大早出门去看青烟,怎么一个上午家里会有中药味,莫非是明兮身子不舒服。

    “兮儿,兮儿,家里怎么会有一股子药味。”

    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明兮抬头看向着急朝自己走过来的蒋一,“回来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配上惨白的脸色,蒋一眼皮一跳,心里直打鼓,“兮儿,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白。”

    明兮垂眸看着蒋一抚摸自己的手,望进她急切又心疼的目光里,这样充满爱意和关切的目光,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

    “蒋一,你知道我是谁吗?”并没有回答蒋一的问题,而是没由头的反问蒋一。

    “你是明兮啊,我的夫君,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兮儿你身体怎么了。”视线落在桌上的碗,药汁残留证明明兮已经喝过药了,“兮儿,喝的什么药,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怪我,我不该出去的。”说着就要抓明兮的手腕诊脉。

    轻轻挥手,躲开伸过来的手,蒋一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明兮。

    “蒋一,我不是明兮,不是你的夫君。”平淡无波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无法理解明兮的话,蒋一丝毫不能明白明兮的意思,是不是他觉得自己一早起来没陪着他,而是去清音阁找青烟生气了,是了,一定是这样,是自己有错,怎么能把明兮一个孕夫单独留在家里呢,真是不应该。

    “兮儿,我不该一大早就留你一个人在家,我有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生气对身体不好,我道歉。”手抚上明兮的小腹,“对不起宝宝,是娘太粗心,把你和爹爹留在家里,娘有错,该打。”

    听着蒋一还在反思自己,明兮痛苦地闭上眼睛,努力忍住将要落下的泪水。

    “哪里还有宝宝,蒋一,没有孩子了。”

    这话一出,蒋一猛然抬头,面露惊恐地看着明兮,又迅速看向桌子上的碗,“兮儿,可是孩子出了什么事。”老天爷,要真是自己不在家,害得孩子出了什么事,蒋一感觉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蒋一,不是你的问题,不要自责。”不忍再看蒋一已经发白的脸,“蒋一,我来自海东,是海东女皇的长兄。”

    视线飘向远处,仿佛在遥看远在天边的海东,“海东以盛产鲜花为名,海东的花不禁可以做观赏入药,还是海东的根基所在,有传言,海东花开一日,国强一天,花开不败,千秋万代。”提到自己的国家,明兮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情。

    “可是去年春天,花种播种之后,很快出现难以消灭的软壳虫,让海东的花农叫苦连天,没等到开花,就全部被软壳虫伤了花根,只有海东皇宫里守住了最后一片属于海东安稳的象征。”骄傲的神情不复存在,而是陷入可怕的回忆中,那软壳虫太可怕了,所到之处片甲不留,没有一朵花能幸存,只有皇宫里保住了海东的根基,不至于民心大乱。

    “正在女皇苦恼之际,海东来了个道士,说即将有人降世,能够拯救海东于水火之中,只是此人到底何时能来,还要看时机。”

    蒋一突然明白了什么,猜到了能救海东于水火之中的人是谁,杀虫药明兮已经得到了,还有了配制的方子,想来今年还能赶上夏秋冬的花期,海东的万亩花田又能重新绽放了吧。

    “道士说那人会以灵魂转世的方法降世,要我们等着一个小郎中的死讯,她日后不出三日,会有一个新的灵魂,以她的身份活着。那人便能救海东。”晦暗不明地看着蒋一,明兮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一开始他也是不相信的,可派人过来守着这个不起眼的小郎中,发现她真的咽气的那一刻,心里都怀着期待。

    结果,三日后真的如道士所说,已经死了的人活了过来,甚至性情大变,就连容貌身材也像换了个人似的。

    道士的警言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为了不扰乱民心,海东女皇只找到了自己的长兄,也就是明兮,作为海东女皇唯一的亲人,明兮义不容辞地为妹妹守住江山,主动青樱亲自找上蒋一。

    “兮儿,那现在有了杀虫药,想来你们海东很快就能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了,不用担心,我还会很多配置农药的方法,我都能给你,都给你。”接近祈求的语气,生怕明兮再说些别的,她真的怕自己承受不住。

    “蒋一,现在的杀虫药已经足够了,前几日我配制的最后一份药已经快马加鞭送到了海东,试验成功,对了,还拿走了你的量杯,我太过愚笨,研究不明白怎么做,只能一块拿走了。”

    蒋一扯出并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拿走拿走,一个量杯而已,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做。”

    讨好的笑容并没有换来明兮的放过,诛心的话继续刺痛蒋一已经凌乱的心。

    “蒋一,目的达成,我该回去了。”

    破碎的目光瞬间聚焦,紧紧盯住不愿意直视自己的明兮,“回去?回哪儿去,回海东看看吗,是该回去的,你可是海东皇族,待在这儿也不太好,你是我的夫君,又怀着我们的孩子,我和你一块回去,什么时候回去,我准备准备。”

    “蒋一,别傻了,你明白的,我不会带你一起,”目光看向桌上的空碗,“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不等蒋一作答,“落子汤,蒋一,孩子已经化作血水从我的身体里流走了,没有孩子了。我要回我的海东,作回海东的王爷,怎么可能留下这个意外。”

    痛苦地神情占据蒋一的脸,“意外?你说我们的孩子是意外?”蒋一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力气问出这句话,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疼的喘不过气来,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为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而悲痛欲绝。

    “不是吗?我本想着委身与你就能让你帮海东渡过难关,可没想到会有了身孕,如今,我要走了,自然也就不能留下这个意外。”

    缓缓起身,不理会垂头丧气处于崩溃边缘的蒋一,“蒋一,利用你,是我的错,现在,该结束这个错误了。”

    衣角被蒋一死死抓住,“我本就是个无名小卒,何必用委身于我的方法曲线救国呢,直接把我抓去逼我交出方法不就行了,怎么还值得你一个王爷来亲自□□换取杀虫药呢。”

    明兮沉默,凌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所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就是生气我今天去找青烟,我去只是告诉他你有了身孕,我想日后青烟也是要进门的,作为家人他应该知道咱们家的事,尤其是这样大的好事,我找不到别人分享,所以今天得空才会跑去和青烟分享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生气。”

    一根一根的手指被掰开,直到再也抓不住,蒋一今天才突然发现明兮竟然力气这么大,“蒋一,我没骗你,我亲自上门,而不是直接派人来绑你过去,是因为那道士不止告诉了海东一国。道士是你们兴庆的,兴庆女皇最先得知这个消息,你们的女皇不希望海东灭国,对于她来说,如今兴庆独大,四国相持是最好的局面,她不希望这个局面被打破,所以才会让道士将这个消息传给海东。韩森,是你们兴庆的人,和我一样,带着目的前来。至于兴庆为什么也会选择同样的方式,我不清楚。”

    脚步声越来越远,走到门口轻轻呢喃,最后一次的温柔落在蒋一耳边,“蒋一,我走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抱歉,就是一万句抱歉也抵不过自己犯下的错,更何况,明兮不想和蒋一道歉。就让她恨着自己吧,总比忘了自己要强。

    最初相遇是在冬日的街边,一个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的男子,瘦削的脸上挂着惨兮兮的表情,卖身葬父。

    最后分别,是丝毫不留念,将最残忍的事实摆在自己面前,甚至亲手打掉只有一个月大的孩子。

    炎炎夏日,日头正高,蒋一却觉得浑身冰冷,如置身于冷窖。抱紧自己麻木的身体,环看四周,哪里都是明兮的影子,甚至还有韩森的影子叠加,痛苦地闭上双眼,想要将两人的身影赶出脑海。呼吸满是明兮身上好闻的味道和他本人一样温柔暖心的味道,每每闻着明兮的味道,蒋一都会觉得安心。可现在,她只觉得头疼欲裂,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满是明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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