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得这一声,连带窗帘都似乎晃动了一下。夏言吼完,胸口起伏,随即开始推搡他的肩膀,闻敛手掌用力,把人紧按着,他说道:“成绩,是要靠自己挣来的,夏言。”

    夏言不停,使劲地挣扎。

    闻敛被她挣得心头烦躁,站起身,把她直接扛到肩膀上。夏言语调带了哭腔,“你放我下来,闻敛。”

    闻敛没应,大步地上了楼梯。

    直接把她扛到了房间,随后把她扔在床上,夏言晕眩了下,她撑起身子,闻敛单膝上了床,把她肩膀按回床上,他捏住她下巴,道:“冷静下来。”

    夏言紧盯着他的脸,慢慢地身子放松,倒了回去。

    她看着他狭长的眼眸。

    想起了大一那一年,他手插在裤袋,走过来,把手里的水扔给她们的教官,几分吊儿郎当,几分漫不经心,那被太阳投射得敛起的眉眼,锋利,俊朗。只那一眼,女生们惊呼,议论纷纷。

    她抬手遮阳,手下的视线,住进了一个他。

    那时候,她只是众多女生当中的一个,他一眼都没往她这边看。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闻敛神色微变,指腹摸了下她眼角,说道:“成败乃兵家常事,哭什么?”

    夏言撇开眼,泪水还在流。闻敛沉默几秒,往旁边坐了去,随后把她拉起来抱着,按在腿上,夏言下意识地把脸转开,泪水没有控制住,就这么顺着脸颊滑落。闻敛垂眸看她,随后捧着她的脸,给她擦泪水。

    两个人都没说话,房里安静得很。

    她哭,他擦泪,甚至她好几次躲着他的手,都被他捏了回来。

    她也没有看他。

    一直垂着眼。

    闻敛第一次发现女人真是水做的,他叹口气,问道:“吃晚饭没?”

    夏言没应,根本不想应他。

    闻敛深深地看着她,几秒后,扯过床头的话筒,单手按了号码。

    是给陈叔的。

    几秒后,陈叔接起来,有些诧异老板这么晚还给他打电话,“闻总?”

    闻敛:“她吃饭没?”

    陈叔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问的是夏言,他分析道:“我估计没有,在楼下等的时候,没有学生下来饭堂拿饭菜,也没见外卖送进去。”

    闻敛:“好。”

    说完,他挂了电话,而怀里的女人要挣脱,他大手紧握着她的腰,把她按在怀里,直接拨打了配楼的内线号,张姐那边刚搞完卫生,她喂了一声。闻敛道:“张姐,麻烦你过来,给她做点吃的。”

    张姐一愣,诧异了下,“好,夏言是还没吃饭吗?今天竞选啊,肯定很累了,我现在就去。”

    闻敛嗯了一声。

    随即,他放下话筒,抬眼。

    夏言接触到他的眼眸,立即挪开视线。闻敛伸手,把她头发拨到肩膀后,道:“要洗个澡还是吃完先?眼妆都花了。”

    夏言下意识地抬手去擦眼角,擦到少许的眼影以及眼线,她顿时就想全部擦掉。闻敛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走向浴室,把她放在门口,夏言脚一落地,看着他几秒,抬手握住门,用力地一甩。

    砰。

    闻敛眉梢挑了下。

    关上门后,夏言还看着门板,几秒后,她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脸,妆容已花,细细的眼线晕染开,深色系的眼影也被她给擦花了,狼狈至极。她冲向洗手台,立即挤了卸妆液卸妆,洗脸。

    一边洗,她脑海里浮现夏情妆容整齐,跳那支《束缚》的样子,她把整个脸都埋在了水里,咕噜咕噜。

    冒着气泡,她脑海里一下子是闻敛给她擦拭泪水的样子,一会儿是他给陈叔张姐打电话的样子。

    一会儿是他坐在台下看着夏情跳舞的样子。

    搭在洗手台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许久,许久,她刷地从水中起来,一脸的水,成串地滴落在洗手台里。

    她微微喘/气,随后伸手扯了纸巾擦拭脸颊。

    把纸巾捏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她剥下一身的舞服,打开花洒,开始洗澡。

    二十分钟后。

    闻敛放下平板,扫一眼一桌的吃食,看向浴室的方向,他的手撑在膝盖上,准备起身,浴室门开,夏言穿着家居服,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洗得狠了,皮肤泛着红,她走得很慢,绕过柜子。

    闻敛见状,坐了回去,说道:“吃吧。”

    夏言看他一眼,走过去,直接坐在地毯上,拿过勺子,张姐给煮了一碗瘦肉粥以及煎了两个鸡蛋,还炒了一个青菜。夏言舀了一口粥,睫毛上带着水珠,此时看起来乖巧温柔许多,闻敛手肘支在大腿上,拿过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咬在嘴里,眼眸睨着她。

    烟雾缭绕。

    他放下手,夹着烟,指尖微微把玩着。

    夏言吃下一个煎蛋,她抬眼,对上他眼眸,道:“我见到你在演播厅的台下坐着。”

    她一出声。

    闻敛指尖一顿。

    四目对着,他眼眸一下子便锐利了。

    像是被人触碰到什么底线一样,夏言无声一笑,抽了纸巾擦拭唇角,道:“你去看我姐姐跳舞吧。”

    闻敛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转动着烟,随后抬起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难怪我说,你那天连个衣服都没换,陈静送你去的?”

    他语气平静,轻声询问。夏言抿唇,只是眼睛看着他,没应,闻敛往后靠了靠,靠着沙发扶手,盯着她。

    夏言也没挪开视线,只是略微闪烁。

    几秒后,闻敛嗓音低沉,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夏言眼眸定住。

    闻敛看着她,狭长的眼眸依旧难掩锐利,他是个经历过风雨的男人,一个眼神就能把人拿捏住。夏言在他眼神下,嘴巴张了张,最终,她竟没有开口,她迟疑了,她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

    “夏言。”他起身,来到她身后,拆开她的毛巾,道:“你现在问,我可以答,但过了今晚,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夏言下颌紧绷。

    眼神看着前方。

    她头发披散下来,还带着湿意,闻敛低头给她擦拭,很仔细地擦着。夏言一直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几分钟后,张姐敲门,闻敛说了声进,张姐走进来一看,愣住了,闻先生居然给夏言擦头发。

    她从没见过。

    张姐忍不住看了夏言。

    可惜夏言指尖发凉,脖颈也被水珠滴得发凉,脸色也有几分苍白。张姐心想夏言今天肯定是累坏了,一看就没精神。

    她收拾茶几上的碗筷。

    然后小心地退了出去,门关上。

    夏言回了神,她站起身,说道:“擦不干的,我去吹。”

    说完,她躲开闻敛手里的毛巾,转身朝浴室走去。闻敛握着毛巾,一秒后,把毛巾搭在椅子上,坐回了沙发,重新点燃了一根烟,眼眸依旧看着浴室。

    在浴室里,夏言胡乱地吹着头发,失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在她得知闻敛跟夏情有过去的时候,她整个安然的世界就被崩塌了,再没办法安心地过着每一天,她怕,怕夏情回来,把闻敛抢走。

    怕闻敛对夏情念念不忘,这两年,自从进了剧团,认识了秦丽子跟林媛,进入到夏情的世界后。

    她就没有一天是安心的。

    而这一切,果然全部成真了。她放下吹风筒,挂好,随后拉开浴室门,一眼便看到沙发上叼烟的闻敛。

    她没有吭声,走向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躺下后,思考了下,她把被子拉到头顶,挡住了脸。迷迷糊糊,也不知睡着没,厅一直安静,十来分钟后,闻敛掐灭了烟,进了浴室,再出来,水珠顺着他脖颈滑落,他走到床的那边,上了床。

    他偏头看着被窝里的女人。

    拉开了少许,手伸进去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

    接触到他温暖的胸膛,夏言没控制,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滴落在枕单上,她赶紧在上面蹭了蹭。

    把湿意蹭掉。

    闻敛轻轻地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

    夏言拳头拧紧。

    闻敛:“别气了,嗯?”

    夏言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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