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山上。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身着灰蓝色衣衫的雪瑶派弟子连滚带爬才堪堪跑回雪瑶派的山门,带着一身血迹和伤口,因太过着急以致跑过门槛时不小心绊了一跤,便摔在那处起不来了。
守门的弟子连忙将人扶起来,见其身上溅的都是血迹,却还没待他们来得及发问,便又有弟子被打伤在身前。
“来者何人?!”守门弟子有些后怕地往里退了退,朝身旁另一名弟子使了眼色,那弟子便赶紧报信去了。
四名红衣女子抬着一顶小轿翩然落地在山门前,轿周身四面只是红色纱幔遮蔽,隐约能瞧见里面坐着一名风华女子。而正是这女子,在手下不伤分毫的情况下竟大破雪瑶阵直接冲入了门派之内,此人简直可怕至极。
门主雪谙此刻已然持着拂尘站在了门前,她分明感到这轿内之人威慑逼人,连她也难以自如,显然此人并非平平之辈。
雪谙只好退着半步,面上却故作镇定。
“阁下何人?雪瑶派自问与世无争数年,从未结下什么江湖恩怨,阁下为何出手伤我弟子?”
“一名使臣而已,门主莫慌。”轿内人云淡风轻地持着一柄花扇轻轻摇曳,即便看不清面庞也依旧能听出人面上笑意连连,“在下受月公子之命前来,探探门主心之所向而已。”
“什么意思?”
“月公子……也就是维、月、平、疆啊……”轿内之人好心提醒道。
“那个前朝余孽?!”
“怎么?前朝遗孤,到了门主嘴里就变成了余孽了?莫非门主的心早就被小皇帝收买了?”
轿内那女子似乎有些不悦,出口便显得有些威胁起来,叫雪谙不由更警惕了些。不过雪瑶派势单力薄,无论他们选择哪边,都只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如退一步,谁也不沾,或能勉强博得一席之地。
“雪瑶派连江湖也鲜少涉入,更从不参与朝廷之事,自然心无所向,于我雪瑶派来说,谁当皇帝都是一样。”
“门主话莫说的过早。吾主之意,还请门主莫违,今日且告知来意,望门主三思而后行。本尊这便回了。”
那女子声音魅惑之极且内力深厚,最后这话甚至音传全派毫不费力。她便是使出毕生所能恐怕也难胜于他。
眼睁睁看着那一行人消失于白茫茫之中,雪谙终于才得以喘息。一旁被打伤在地的弟子这时也才敢堪堪站起来,望着自家门主。
“门主……我们向朝廷提供前朝余孽的行踪,届时要闹便是他们兄妹俩的事了。”
“是啊是啊!据说还有赏金呢!”几名弟子互相搀扶着,说这话时显然忘记了方才是如何被打的了。
雪谙沉着脸,看着那红轿消失处深思许久,并未作答,只淡淡对身边弟子吩咐道:“重新布阵,加强防守,别再让人轻易闯了进来。”
她转过身正欲回厅堂去,一名少女拦在路上,那少女面如冰霜,年纪虽小,却看起来比其他弟子更稳重许多。少女直勾勾望着雪谙道:“那人功力深厚,恐怕集我全派之力也挡不住。”
“雪莲!住口!”雪谙神色乍变,一声厉喝,匆匆拉着少女便往厅堂里去了,余下身后的弟子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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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小筑。
临近晌午时分,小筑的厅堂里围上了满满一桌子。连叶铃儿也觉得月华小筑热闹了许多。
月江南戳了戳筷子,看着刚端上来的一桌子好菜,看得她眼花缭乱,都是没吃过的也不知该从哪个先下手。想想百花苑每日布的菜都是那些样子,看着便没有食欲,如今出来这世间才知道,原来世上是有许许多多美味的。
看着月江南主仆二人似乎毫无顾虑地在月华小筑待着,南子晋不悦地撇了撇嘴,把眉毛拧成了一块儿,脑袋往月江南的方向凑了过去。
“月公子,咱们就没打算打算吗?难道我们就整日在这里喝茶吃饭看鲤鱼吗?人间美事千千万,何必在这里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再说了,这儿也并非咱们的收容之所,若是传出去我晋家单传独子竟然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多损声名啊?”
这番话似乎并未传到月江南耳朵里,她正专注于将盘里那整只烤鸭用筷子一分为二,戳下最满意的一块便往嘴里送,一块鸭肉带着脆皮蘸了蘸旁边配好的调料,入口美味,连她也不由得心生赞叹,露出满意的笑颜来,世间竟有如此尤物!
方才还意见满满的南子晋见她这般笑得欢心模样,着实也叫他不忍继续打扰。
“既然宫少主盛情款待,我们自然要先修整几日再做打算。不过晋兄与我们也无甚关系,大可自行安排。”月江南一边吃着,一边挪得离他远了些。
行云用面皮包起两块带脆皮的鸭肉,加入了黄瓜丝和葱丝,又从旁边的小碟子里加了酱,包成一个小袋子欢喜地递到月江南手中,示意她尝尝。
“我又不吃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南子晋皱了眉毛盯着月江南,仿佛能盯出气似的。
而月江南接过行云给的烤鸭咬了一口,高兴得直点头,对着行云竖起大拇指直点头:“行云啊……以后可以天天做这个吗?!”
坐在月江南身旁的行云立时也高兴得像孩子般,猛地点头。
此时的月江南在叶铃儿的帮助下已然换了一身行头,更端的一个意气少年模样。
“喂!昱臣哥哥说请你们来做客你们还当自己是主人了!还赖着不走了是不是?”
这一嗓子清脆甜美的声音正是前几日那个险些失足摔入池塘的少女,素日里来总爱穿的五颜六色,倒也酷似她的性格,分外开朗与刁蛮。两个髻上缀着的蝴蝶兰时不时扇动着,整个人活生生像是一只花蝴蝶一般轻盈地飘到了饭桌上。
“月莺,不得胡闹。吃完回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届时你与我一同去寻欧阳前辈。”
一提到欧阳两个字,月莺的面色立刻就衰了下来,放下筷子转身抱着叶玲儿委屈巴巴地看着宫昱臣。
“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去!那老头子凶巴巴的!老是欺负我……不就是砸了他一块儿破玉嘛!这种心肠歹毒的老头子我才不会向他低头呢!”
叶铃儿只得无奈揉了揉月莺的小脑袋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毒会渐渐侵入骨髓,我寻遍锦城也没能找到解毒之法,你若是还想再看见少主,就要活着啊傻瓜!”
“可是……”月莺低了头,丧气得饭也不想吃了,萎靡地从桌上滑了下去,鄢儿嗒嗒地回房去了。
叶玲儿见况,只好拿碗夹了些菜命人送过去。看来此番场面,是家常便饭了。
“晋兄若是早有自己的安排了,便不必顾虑旁的自己去做就是。”月江南学着行云方才的样子包起了烤鸭,顺口询问南子晋。
自己与雪域还有宫昱臣自然是一路人,只是这南子晋,看起来轻浮放浪,自然不能带着他同行,更别说要去雪瑶山之事,当然不会让一个外人知晓,总得催催他赶紧离开。
“我没有安排呀?我的安排自然是你们去哪我就去哪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嘛?这可都是亡命之交了,可不能把兄弟我往外边儿挤是不是?”南子晋咧嘴笑嘻嘻地靠月江南近些,蹭着她衣袖,看了一旁仿佛自己一个人在吃饭的雪域一眼,“再说了,同是天涯亡命人,多一个人保护公子不也挺好的嘛?”
“我们几时是亡命之交了?”月江南斜睨他一眼,又往一旁挪了挪,“谁保护我了?”
“欸——!那天你可是命悬一线,我们也跟着担心呐!那还不算亡命之交吗?对不对?不是我说你,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少一堵墙是不是?我保证不给你拖后腿!行了吧?”
说着,南子晋立马举着三根手指头信誓旦旦模样。却不料手指头刚举起来便遭了一记飞石,疼的嗷嗷直叫唤。
“你还给我长脸了是不是?敢逃婚,还敢跟着别人亡命天涯了?!”
听这声音来人气势汹汹,显然是奔着南子晋而来。
“哎我的祖宗欸!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欸疼疼疼……宫少主你这里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的吗!疼疼疼疼疼……”
来的是一凶悍女子,看衣着样貌也是显赫世家的女子,竟上来就揪着南子晋耳朵直接将人提了起来:“要不是宫少主家的铃儿来信,老娘还满天下找你呢!”
“晋夫人,晋兄是在下请来的,还请晋夫人莫再怪罪他了。”宫昱臣又摆出那笑若春风的一脸,加上一句晋夫人,便叫来的女子再气不起来。
“少主仁慈,今日且放他一马,这许多的帐来日方长。”歌华明荆也算是解了口气,收起了方才凶悍模样,反倒是客气起来。
“打扰少主清净,还请少主莫见怪,南子晋我是带不回去了,恳请少主容我留在他身边。”
歌华明荆实则是叶玲儿擅作主张派人通知来的,本以为她能来将人带走,便不至于耽误少主的事。算来算去倒是将这茬算漏了,南子晋既然有心逃婚,是绝对不会再回去被逼婚的,而歌华明荆情谊深重,带不回去他,必然也不肯离开他。无奈之中竟又多了一人。
得是宫少主这样的,才能常年处变不惊,遇见什么事都似乎在意料之中一般,答的可谓是十分顺畅。
“晋夫人痴情,在下要是做了这棒打鸳鸯之事,就要成罪人了。铃儿,给晋夫人安排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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