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魏鹿听闻这消息后惊得险些跳起来。
婢女见她这般大惊,急得直摆手,虽关了房门,但仍旧将魏鹿往里推了推。
“魏鹿姑娘小点声!奴婢也是今晨听到的风声,说是昨天夜里,帝师大人突然把尹凤公子叫去了书房,没多久里面就传出来一些……那样的声音……后来那尹凤公子还……好像因为疼痛哭喊了起来……帝师大人从书房里出来时衣裳都显然是解过了,那尹凤公子直接是拿衣裳裹着的!”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大的如同晴天霹雳砸在魏鹿脑袋上。
“他杜无双能耐了啊?!”
这哪还能忍啊?!魏鹿一脚直接跳上了桌子,那声音简直想听不到都难。
“魏鹿姑娘!您听奴婢说完!您快下来!”一旁的婢女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这还没完?魏鹿稍微缓和了些许情绪,瞪着眼听她道来。
“你说!杜无双这个人渣还干了什么?!”
“奇怪的是……帝师大人出来时身上沾了许多血,那尹凤公子更是……身上的血都将他衣裳浸透了,全然是不省人事的样子,是离徨大人将他背回去的……”婢女依旧小声说着,还不时瞧着外面是否有人要进来。
当魏鹿喝完第三盏茶后,她着实坐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魏鹿小姐!您、您要去哪……”这婢女心间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当然是去杀了那个狐狸精。”
婢女连忙拔腿跑过去挡在门前,看着魏鹿直摇头,甚至露出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扬起了下巴,誓死也不能叫魏鹿出这门。
魏鹿盯着她沉默许久。她虽顽劣任性,却心中清楚,这事做不得,她只是心中一股莫名的怒火难忍,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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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苑里。
这书架上的折子怎么不见了?
月江南揉了揉眼,在书架上看了许久,竟都是些不曾读过的书。直到在书架的角落摸到新上漆的痕迹,才想起这不是自己原来那书架子。
这软榻上怎么铺了黑色的垫子?
那人最是喜欢光鲜,可不会坐这黑压压又沉重的垫子。
月江南轻笑,顺手从书架的长格子上拿起那把剑,还是那般模样,只是剑鞘上有些微熏黑的痕迹。这人不是最爱自己的剑了吗?怎么也不仔细擦拭?
便来试试它现在是否还如从前那般锋利吧。
月江南拔剑出鞘,飞身出了房屋,在院里练起了剑法。
恍然间,她仿佛还看到那人拎着一壶清酒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她练剑,指着她骂道:
“朕当年要是像你这般进度,早半路夭折了!看看你这笨拙的,随你母妃!”
不知不觉竟甚感美好。
“好大的胆子,先帝的剑岂是你能动的?!”
忽而闯入一枚身形将画面打破,手中长剑被夺,月江南被一掌打出去,那一瞬间,她见周遭花木沉浴火海,百花苑仿佛从生死门前走过一遭。
这百花苑,早就不是当初的百花苑了。
“爱卿!”维月空祁连忙高喝一声,上前扶住月江南,看着杜陵子道,“她不过是拿来用一下,也并无大碍。爱卿不必如此追究。”
“她不过是个粗鄙的江湖丫头,面貌亦丑陋至此,皇帝究竟是何等仁心,护她这般?”杜陵子拿着那把剑递给维月空祁,出声质问道,“以至于您从不让人碰的剑,现今却道——无、大、碍。”
“对不起。”月江南低着眉道了声,推开维月空祁,自己稳了稳,又定睛看了杜陵子一眼,转身对维月空祁道,“我……还是走吧。”
“皇宫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杜陵子冷道。
连维月空祁也分明感觉到了杜陵子这两日愈发的性情不定,难能摆出臭脸的杜陵子竟然对一个丫头如此介怀。若真是如此,他还非要留她不可。
“爱卿说的对,只要朕在这里,你哪也不许去。”维月空祁话锋一转,拉过月江南的手在身边,又对杜陵子道,“朕听闻江湖中有一秘术,名曰易容术,可以改变自己的样貌,若是南儿能学了,便能遮掩脸上的疤了。”
“倒也不必。”杜陵子忽而轻笑,既然皇帝都说到这点上了,他自然是要好好效劳的,“臣见她脸上这疤痕似曾相识,似乎在哪处见过。臣幼时师门曾来过一个灵蛊族的女弟子,便向她学了许多,知晓有一种蛊,是会使皮肤起皱破裂的,不过……此蛊可解。”
“真的?!”维月空祁一听可解,自然是欣喜至极。
“可我这是……不小心烫伤的。”月江南连忙捂住自己的脸,“今日还没戴面纱你们就来了,吓到你们了吧?”
却哪料到这杜陵子好似对她生了疑虑。
“臣叫这师妹和歌华明逸一同来便是了。管它是烫伤还是什么伤,总能有法子。”
杜陵子难能变脸如此配合他,维月空祁心中隐隐觉得杜陵子另有他意,他此刻这模样倒是像极了捉着人把柄时的样子。那便看看,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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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禁城外的院子里,宫昱臣正敲着桌子思量半晌。
而一旁的行云急不可耐,不停地来回在宫昱臣跟前踱着步子,安静待在一旁的流水只得看了行云一眼。
“姐姐,你这样会影响少主思考的。”
行云瘪嘴看着自家好不容易回来的弟弟,插着腰半晌,终究只是抱住了弟弟,在弟弟怀里蹭了蹭脑袋,轻叹一声。
流水早便习惯了姐姐这样,只是笑着轻轻揉了揉姐姐的软发。
“放心吧,少主定会有办法的。”
“没有。”宫昱臣淡淡吐出两个字,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少……少主。”这回流水也傻眼了,吃吃看着少主。
“她若是有难,定会想尽办法联系我们的。可若我们主动去了,才真正会陷她于危难。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去。”但她脸上的伤疤,旁人看不出来,杜陵子定是能看出一二的,毕竟那灵蛊族圣女,此刻正做客他府中。若是叫他看出来了,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可是月公子……不,南儿姑娘她身在狼窝里,随时都有危险。”
行云拉着弟弟的手臂连连点头,仿佛弟弟在代她说话一般。
“有一个人,或许可试。”
“少主说的难不成是……北宫前辈?”流水想起上次少主还叫他连夜赶去给北宫雪缈传话,让她拿下名榜第一,不成想这江湖前辈竟真的听他的,说去便去了。
“不错。”
此前一直没有告诉北宫雪缈关于月江南的事情,后来告知了,她又知晓月江南复国大任后,转身离去。想必,不用他说,她便有了这想法。只是还需得他来提点一下。
而遥遥北野的露风营中。
某位大将军得知此事后,顺手便烧了纸条,随即又同李棠、林执讲起了近日的安排与扩充计划。
“将军,你主子可还在那狼子嘴里呢。”李棠找着雪域说话的空档连忙小声插话。
“那不是你主子吗?”雪域白眼一翻,看了他一眼冷道。
李棠立时缩了缩脖子,想起上次那负重绕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声道。
“那咱……不救吗?”
但见某人唇角一勾,道:“不畏艰险,勇于挑战,勇气可嘉,是好事。你们可以学着点。”
别说李棠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林执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古兵法哪有弃帅的道理?这是明摆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各自的造化了?
其实不然,雪域是与月江南一同从百花苑的密道逃出来的,而其他接应暗卫只是在约定之处接应,因此,世上只有他二人知晓此密道。她若要逃,定能逃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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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
魏鹿终究站在了尹凤房间门口。
离徨拦在房门前好说歹说,拖延着时间,总之这门要是让魏鹿进了,什么样的后果他都无法判断。此人牵扯过大,可不敢轻易让他没了。
“离徨,本姑娘看你跟随杜无双多年,才好言相劝,你别不识好歹。让开!里面这个人我今天不杀了他为民除害,以后你们主子可能连绵延子嗣的机会都没了你知道吗你?!”
这话说的,叫离徨不禁呛咳了几下,他如何不知道啊?自家主子喜欢男人这事,难不成杀了一个尹凤就能改了?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可不是躺在里面的这位。
“魏鹿小姐慎言。一切等主子回来定夺,离徨也不过是奉命照看尹凤公子,还请魏鹿小姐多体谅体谅我们做下属的。”
魏鹿撸起袖子准备强闯,正欲出手,却被身后一人拦了下来。离徨看着来人,紧张的神情立时放松下来,微微颔首道:“见过榕公子。”
“师兄!快杀了里面那个人!他……”魏鹿本想说,那人勾引杜陵子,将杜陵子带歪了。
可对上榕睿子的眼时,她突然想起那日她没看清明的是什么。原来,不知道的只有她而已。
“不是叫你不要总是喊打喊杀的吗?”说罢,榕睿子便直掠过二人走了进去。
这回离徨倒是拦也没拦,魏鹿瞪大了眼,恶狠狠地踩了离徨一脚,连忙跟了上去。
尹凤此刻正迷迷糊糊,疼得动也不能动趴在床上。榕睿子看着他的背上血迹仍旧往外扩张,心中一阵揪痛。随即脱下自己的外衫搭在他身上,又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你且忍忍,我带你走。”
“榕师兄!你也帮他?你知道他同杜无双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吗?!”魏鹿奋力挡在二人身前,怒瞪着眼望着榕睿子,得来的却是响彻的一个巴掌。
“难道……你也喜欢这个尹凤?”
“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少一些胡思乱想,多一些仁善道义。”榕睿子言尽于此,不再多说。扶着尹凤绕开了魏鹿。
却不出几步,眼前却又出现了拦路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杜陵子。
“不是说闭关半载么?怎么这个时候便回来了?”
“我若再不回来,你还将如何待他?”
“我把他接过来,只是想代你照顾他。”杜陵子瞥了尹凤一眼,他那副模样,要说照顾委实牵强,不过他原本的确是这般打算的,“谁知道他嫉妒心那般强?小惩一下而已,难不成你也心疼?”
“阿绰!你醒醒!”
若非对方是榕睿子,敢叫他这名字的,恐怕此时杜陵子早便不由分说起了杀心。唯有榕睿子,他不愿与他争执。
“你心中并无他,又何必虐他至此?放过他吧。”
“但凡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不与你争吵。”杜陵子沉了脸色,“可你为何如此维护他?”
“因为他是世上唯一一个……能懂我心思之人。”榕睿子看着杜陵子那双黯淡失了光的眼眸,想起许多事,旁人看不懂不要紧,偏偏他杜陵子更是不明白。若是连尹凤也没了,世上便不会再有人明白他的那点心思了吧。
可这话却叫杜陵子怔了怔,他以为,榕睿子永远都会站在他身后,会与他一同面对这尘世。原不过是自己束缚了他手脚,叫他不得己思。
他从未开口要过什么,便给他吧。
杜陵子深深看了榕睿子许久,突觉得鼻尖微酸,立时又摆出平日里那副笑容,转身便回了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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