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耳朵红了
“巫医,我孙女怎么样啊,严重不?”巫医给萧果诊完脉就示意大家跟他出来,别打扰萧果休息。
“果丫头额头上的外伤你们处理的很好,好好养着就行了,麻烦的是脑子里的伤,果丫头的脑子应该是受到了强烈的撞击,不太好说呀。”巫医有些为难。
“老巫头,你就直接说吧,跟我们家还有什么说不得的,我挺得住。”萧阿爷和老巫医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
“是啊,你说吧,这慢悠悠的真是急死个人。”萧阿奶也催他。
蓝因听到萧阿奶带巫医回来时就醒了,他不方便进萧果住的西屋里间,就过来把三位老人都招呼进了东屋,给他们倒了热茶,然后坐在萧阿爷身边,听着老巫医说话。
“果丫头的脑子里的伤,我也看不仔细,人的脑子很复杂。但是我看果丫头这伤很重,估计这段时间很难醒过来,可能是几日,也可能是几个月,几年。”
“啊,老巫头,你看错了吧,我孙女好好地呀,不就是睡着了吗?”萧阿奶突的一下站了起来,她听到孙女不好了,有些接受不了。
蓝因扶着萧阿奶坐下说:“阿奶,别急,巫医只说可能,兴许萧果几日就醒了?我明日进山多采些珍贵的草药给萧果。”
“是了,老婆子,蓝小子说的对,你别自己先吓自己啊。”萧阿爷喝了一口热茶,稳了稳心神,看着老巫医,嫌弃的说:“你也是,自己医术不精,说话也说不好。”
老巫医面对这对老友,也有些无可奈何,让说的是他们,不让说的也是他们,哎,“对,蓝因啊,你是采药的一把好手。我给你画一个草药的单子,都是对果丫头的伤有好处的,你明日遇到了,就多采些回来。”老巫医熟练的画出了十来种药材,递给蓝因。
“好,我明日一早就去。”蓝因接过单子收好,又对萧阿爷和萧阿奶说:“阿爷,阿奶,天黑了,村里路不好走,我去送老巫医。”
“哎,好,阿奶这就做饭,等你回来我们就吃完饭啊。”萧阿奶笑呵呵的应着。
虽然她心底还是很担心孙女,但是,奇怪的是,有蓝因这小子在,她老婆子心里好像也有了支柱一样,想到支柱,萧阿奶又想到了自己那早逝的儿子。
她用袖子抹了把眼眶,在心底对自己说:哎,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的,这日子就得往前看才能越过越好。
“老头子,你看着孙女,我去做饭,蓝小子回来后就喝了两碗汤,这会估计也饿了,我得快些。再炖些肉汤给果果,也不知道她吃不吃的下,哎。”
“果果最喜欢你炖的汤了,肯定能和一碗呢,老婆子,别想了,做饭吧,我去看孙女。”萧阿爷拿着草绳和工具进了西屋里间,一边看着孙女,一边编草鞋,这几日蓝因少不了的得经常进山,他打算多打几双草鞋给蓝因换着穿。
萧阿奶也进了西偏房,那边是他们家的厨房。村里其他人家的厨房一般都在东屋和西屋中间的外屋,不过萧阿爷担心油烟熏着孙女,就另外在院子的东西两侧各起了一座偏房。西偏房是厨房和杂物房,东偏房还空着。
厨房中,萧阿奶从房梁上摘下来一大块肉,准备做烤肉。又拿了两根棒骨,打算炖野菜肉汤。
萧阿奶动作麻利,火生的好,没一会儿,锅中就传来了浓郁的骨汤的香味,她抓了把新鲜的野菜放进锅中,转小火熬煮。
他们村中平日里做肉、炖汤很少放野菜和果子,还是孙女说多吃菜和果子对身体好,他们才养成了习惯。
萧阿奶看蓝因进了院门,招呼了他进屋洗手,就开始烤肉,肉片切的薄薄的,用酸果和辣果腌制过,边烤边吃,肉质很嫩,味道也鲜美。
蓝因第一次知道味道这样可口的烤肉,一不留神就吃的不少,好在,萧阿奶早就考虑到年轻人饭量大,故而做的很多。
饭后,蓝因主动收拾洗碗,萧阿奶念着他累了一天,就让萧阿爷去了,她自己端了碗温度刚好的汤,进西屋,一勺一勺的喂孙女喝。
她这个小孙女啊,自小就乖巧懂事,给什么吃什么,很好养活,即便现在昏迷着也是乖乖的喝了一大碗汤,萧阿奶心中也安心了许多,能吃的下就好,能吃的下就表示情况没有很糟。
村里人晚上都睡得很早,为了照顾孙女,萧阿爷和萧阿奶准备最近都住在西屋外间,正好东屋给蓝因睡。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萧阿奶有些睡不着,就躺在被窝中和萧阿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老头子,蓝因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
“嗯,还有十来天吧,就十八岁了,我记得当年咱儿子带着果果和蓝因回来的时候说过果果的生辰和蓝因是同一天。”
“按照以往,十八岁后,蓝因就不能住在婴幼堂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找好住处没有?都说婴幼堂从不打骂孩子,但是没有爹娘的孩子,大概过得也不会太好,蓝小子也是个可怜的。”
“你老婆子啊,就是瞎担心,我看啊,蓝小子是个心中有成算的。”
“老头子,要不我们招蓝小子做孙女婿吧!”
“你老婆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蓝小子平日里和咱孙女也不熟,你咋就知道咱孙女会愿意跟他,再说,咱孙女现在这样,咱也不能坑人家蓝因,不好。”
“咱孙女性格好、模样好,他蓝因怎么就吃亏了?再说,孙女一定会好的,你别瞎说!”
“是,是,我老头子瞎说的,呸,呸,呸,老婆子你别难过啊!”萧阿爷听着萧阿奶声音不对,赶忙把老妻抱在怀里。
“唔,我还不是看着孙女今天那副样子被蓝因抱回来,心里担心她以后难嫁人吗,咱孙女衣服都刮破了,身子肯定被蓝小子看了。”
“这也是情况特殊,蓝因要救咱孙女也没办法不睁眼睛不是,再说,这事儿蓝因都躲着人呢,没人知道的啊。”
“这事真要没人知道,我也不会让孙女这么早成婚,可现在全村人估计都知道了?”
“怎么了,你这是听着啥了?”
“那会儿,我去找巫医,碰着了东子娘,东子娘说萧花那死丫头,到处跟人说咱孙女和蓝因在山里面私会,还带了一帮人抓奸,只不过后来他们都没找到蓝因和咱孙女,但是大家心里都憋着劲儿看咱笑话呢!”
“呵!萧花,萧铁家的丫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嗯,可不是,我觉得估计就是她把咱孙女引到野狼谷的。老头子你说萧铁两口子都是老实人,也不知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坏了心肝的丫头。”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老婆子,萧花这丫头心眼确实坏,这手段一套一套的,不高明,但是还真会恶心人呐,这样就算大家都不相信咱孙女和蓝因的事儿是假的,可只要咱孙女以后谈婚论嫁的时候,大家也会想到这件事儿,免不了会当玩笑说来听,说的多了,再开明的孙婿和公婆心里也会有疙瘩。”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明天找蓝小子说说,看看他啥想法。时间不早了,你安心睡吧,天塌了还有你老头子呢。”萧阿爷想到了白日里蓝因红透了的耳朵,觉得自家孙女可能真要留不住了。
萧阿奶轻锤了一下萧阿爷抱着她的手臂,这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粘人,不过她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半夜的时候萧阿爷和萧阿奶起来了几次,看看孙女,萧果微微有些发烧,喝了药后天快亮时才不发烧了。
昏睡中的萧果也是有意识的,只是对于外界没有感知。掉入白玉潭后,她的意识就陷入了这奇怪的梦境。
在梦里,她被迫一次次的的经历在海水中溺死的过程,每一次窒息的感觉都真实的让人毛骨悚然,起初萧果还会害怕,但是几次之后她就不在乎了。
独自一个人长大的经历,让她不得不习惯对自己心狠,因为没有人帮她,她若不自己面对,那等待她的只有死。
萧果就这么逼着自己硬生生的面对死亡,直到她感觉有些麻木了,死亡的循环也结束了。
命运从未善待萧果,她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掉进了下一个梦境。
在这个梦境中,她看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被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男孩抱在怀里,小男孩告诉她自己叫蓝因,还给她去了名字叫果果。因为当时他们俩人唯一能吃的食物就是各种果子。蓝因说,只要有果子,他们就不会饿死。
这个梦境特别的真实,萧果隐约明白这个梦可能是自己的真实记忆。一个梦就是一世。
后来,她的意识就一直在第一世和第二世中间来回徘徊,一会儿梦到自己在执行任务,一会儿梦到阿奶给还是小娃娃的她做衣裙。
她想挣脱梦境,但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好像有一股五行的力量捆着她,让她不得不将这两世的经历都重新回顾一遍。
第一世的梦境是是黑白色的,味道如黄连;第二世的梦境是彩色的,甜如蜜糖。上一秒悲苦,下一秒幸福,过山车都没这刺激。这到底是折磨还是磨砺?
萧果苦中作乐的想到那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梦境中的萧果心神俱疲,她为了自保,强迫自己进入“冷眼旁观”模式,面对幸福和悲苦都是一样的平淡无感,对天降给她的大任更没兴趣。
萧果深陷梦里不知几何,外界的朝阳却照常升起。
蓝因昨夜睡得早,今早起的更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背着药篓上山了。萧家村附近的山上生长着许多墨枝血玉玫瑰,有的玫瑰因为年头久远已经长成了粗壮高大的玫瑰树,有的年头少的还是藤蔓的样子,杂乱的生长着。
蓝因想要找到生在在地表的草药,就要小心的剥开这些玫瑰枝条,还要注意躲避玫瑰的刺。墨枝血玉玫瑰的刺带着轻微的火毒,不致命,但要是渗透到血液中也会让人皮肤生火毒疮,每十天半月的都好不了。
蓝因也是意外发现自己好像对这玫瑰刺毒免疫,才敢深入玫瑰丛林里来采药。老巫医给的草药单上的许多品种的药材他之前都没见过,所以找起来有些费时间。
到了早饭时间,蓝因才找到一大半,他每样采的都很多,现在已经装了满满一个药篓了,差不过也够用几天了。
凌晨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没有告诉萧阿爷和萧阿奶,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想着萧果早上也该吃药了,蓝因就揉了揉发热的耳朵,背着药篓下了山。
春日里,火红的朝阳照在蓝因的脸上,晒得他脸颊微微发红。脸颊红红的,耳朵根也红红的,不知也是被太阳晒得,还是被主人的心事羞红的。
蓝因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就说他的一双桃花眼,乍一看是个多情的风流样子,实则眼底全是冷淡疏离。
从小的经历,让他下意识的学会了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平日里的笑容也多是微微勾起的嘴角。
只有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才会露出他藏得深沉的梨涡,小时候,果果最喜欢用胖乎乎的手指戳他的梨涡。
其实蓝因自己也不知道,自小被他当做亲妹妹的萧果,在他心里什么时候不一样了呢,变得只要一想到她就会耳朵根发热发烫。
许是在他这十五年默默地关注中吧,又许是,只是因为萧果长大了,而且刚好长成了他心里期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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