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眼皮微抬转过头看了暴躁男生一眼,随后别开眼,也不说话,就那么阴侧侧地站了几秒。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除了个别几个不参加热闹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不等时郁开口说话,恰在此时一个女生走进教室。

    只见她环顾四周皱了皱眉,轻声道:“时郁,沈寻你们能不能消停点?”

    女生圆眼鹅蛋脸,身型纤弱,看起来是个人畜无害的柔弱少女。

    和时郁那种带着攻击性的美不同。她周身有种柔和的气息,声音也软软的,说起话来像是撒娇似得抱怨,直叫人心底一软。

    刚刚还满脸不耐烦的沈寻瞬间绽开笑容,随意摆摆手,“没事没事,闹着玩呢!”

    只有时郁充耳不闻,不知在想什么。

    下一秒,就见女生走到荆谓云旁边,递给他一包纸巾,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荆谓云没动,如同雕塑一般毫无反应。

    女生也不在意,将纸巾放在荆谓云课桌边上,再转过头时,脸上浮现出温怒,“你们未免太过分了!”

    几个始作俑者暗戳戳看了时郁几眼。两头都得罪不起,到底是没敢吭声,低头做鸵鸟状。

    荆谓云为什么会遭遇这些,不言而喻。

    时郁本人倒是无所谓,好似女生口中“过分”的不是自己一样,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过分。

    她直接无视女生,目光落在荆谓云一片猩红的手上,定睛看了两秒后,慢悠悠地朝那边走过去。

    女生当即警惕地盯着时郁,一副护犊子的架势,完全没发现自己娇小的身躯根本挡不住后面的荆谓云。

    她甚至比时郁还要矮一些。

    “时郁你……”

    女生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时郁脱下外套,随手扔到荆谓云的桌子上,面无表情道:“洗干净。”

    众人不明所以。

    荆谓云终于有了反应,低头看向大小姐扔过来的衣服。

    外套是时郁早上才穿的,定然不会脏,细看之下才发现衣角处有个米粒大小的褐红色痕迹。

    大抵是荆谓云路过时郁时,不小心将血珠甩到了上面一点。

    气氛沉默压抑,各种看好戏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扫着。

    荆谓云默了默,站起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拿起时郁的外套。

    另一只手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身上的伤也疼,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不适,耳朵里充斥着各种满含恶意的话语。

    有时,能听到人的真心话,也不是什么好事。

    杂种,废物,畜生,时家的狗……

    诸如此类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耳中重复,听得荆谓云有些麻木,甚至没有精力去分辨混杂在其中微小可怜的同情和善意。

    宛如深陷名为恶意的泥潭,放弃挣扎,被彻底淹没。

    突然,时郁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荆谓云如果不知道趁现在去处理一下伤,那他就是个大傻x!】

    荆谓云:“……”

    与此同时,那人畜无害的女生,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时郁。

    “时郁,他已经很可怜了,你……”

    时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你帮他洗?”

    女生:“……”

    众人:“嘶——”

    女生被时郁噎了一下,眼眸中满含委屈,小心地看向身旁的荆谓云,似在纠结。

    时郁啥也不管,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荆谓云看,那架势仿佛在说,‘敢不听话,没你好果子吃!’,威胁意味十足。

    荆谓云不语,听话地叠好时郁的外套,装进不知从哪拿出来的袋子里,正准备逃课去给时郁洗衣服。

    不曾想,那道颇为慵懒的少女音还不放过他,又开始阴阳怪气。

    【怎么像条死鱼一样,扒拉一下动一下?】

    荆谓云:“……”

    ————

    待荆谓云走后,时郁便不再理会眼前还在发呆的女生,回座位上继续跟周公下棋。

    整天都生活在系统的科普之下,时郁自然知道这个女生是谁。

    这本书里的女主角——梁恬。

    梁恬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挫折,性格温柔开朗,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她就像个小太阳,温暖救赎着身边每一个人。似乎所有事,遇上她都可以轻轻松松化解。

    后面梁恬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帮助受尽挫折的荆谓云,拉他走出黑暗。而原主时郁,就是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梁恬从小被教育要温柔待人,理性处事。也正因如此,大多时候,她会顾及的多一些,再加上荆谓云性子孤僻,两人真真是纠缠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这些都与时郁无关,她不在乎女主和男主有多虐恋情深,只想早早完成她的任务。

    至于别的?爱咋咋地。

    ————

    在时郁快要睡着时,恍惚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郁想起,曾经,她也遇到过小太阳类型的人,那人傻乎乎的,对谁都掏心掏肺的好……

    算了,睡觉吧。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这么想着,时郁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理所当然了。

    时间久了,胳膊发麻,时郁每隔一会就会换胳膊枕着。从左胳膊换到右胳膊,又从右胳膊换到左胳膊,睡得倒也算舒坦。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在睡梦中的时郁听见有人喊自己。

    “时郁,时郁醒醒,别特么睡了……”

    说话的人音量不大,像是磨牙一样一直在旁边吵人,见时郁没反应,居然还伸手拍了拍她肩膀。

    “时郁,昨天卷子呢,快点,不然一会老刘又要骂。”

    听到这,时郁坐直上身,睡意散了一半。

    卷子?

    什么卷子?

    不等她捋顺思路,刚一抬头,就对上好几双期待的眼睛,七八个人围了过来,活脱脱一副等着大老爷发米粥的难民模样。

    这下时郁彻底清醒了。

    她先是眨了眨眼,然后扫了一圈“难民”,脸上还挂着几分茫然。

    好像……

    是有卷子这么一回事来着。

    可是,卷子在做任务的时候撕了啊!

    时郁沉默了。

    沈寻见时郁不说话,把手摊开往她面前伸了伸,催促道:“快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刘事逼,天天都要查……”

    时郁抿了抿嘴,面对着这些对她十分信任,满怀期待的少年,莫名有了那么一丁点小愧疚。

    嗯,就一点点!

    “忘带了……”

    沈寻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彻底急了,抓着时郁肩膀用力摇。

    “祖宗诶,你咋不把自己忘家里呢!”

    时郁:呵,我倒是想。

    “对了,荆谓云不是在外面,让他回去拿一下!”沈寻为自己的机智鼓掌,结果发现时郁的表情更颓了。

    时郁:真不如昨天让荆谓云把卷子裱起来了,好歹卷子死还能见个尸和老师狡辩一下。

    时郁无奈扶额。

    那些被撕的卷子,这会估计已经在垃圾场和垃圾肩并肩了,别说卷子,边角料都找不到半点。

    于是乎,荆谓云回来时,就看见走廊上站了一排欲哭无泪的人。

    为首的是时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站的位置光线最好,阳光在身上晕染出金色的光晕,犹如唯美的画卷在眼前展开,让人移不开眼。

    时郁本人没有半点罚站的自觉,背靠着墙,正悠哉悠哉地晒太阳。

    然后,荆谓云因迟到一小时,连班级门都没进去,就被撵出去罚站了。

    高一(七)班的门口头一回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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