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寄从前并未见过周程昱,但从他的眉眼上已经判断出他的大概身份,微微颔首:“什么问题?”
宋清斋在旁介绍:“这是二皇子周程昱,刘皇后嫡出。”
许寄挑挑眉,见这位皇子晒得皮肤黧黑,满面风霜之色,身上穿的是普通的粗布衣,袖子和裤腿都高高挽起,小腿上有不少伤痕,手掌上有茧子。
心中便先有了几分好感,能够亲自劳作的皇室中人,品性不会差到哪里,这大概就是宋清斋选定的皇位继承人?
周程昱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许姑姑,您别把我当皇子,若有用我之处只管吩咐。
“我随着宋皇叔一路行来,看到百姓受苦受难,便觉得自己从小当真是活在蜜罐之中。
“身为皇室中人,若不能替百姓们排忧解难,当真是有负先帝和先太子圣德,有负天下众望。
“我自知一己之力不足挂齿,但愿竭尽绵薄。”
许寄淡淡说道:“有些事靠磨嘴皮子是不行的。”
“姑姑放心!”周程昱恳切道,“程昱不是那油嘴滑舌之人!”
宋清斋倒背双手,不远不近站着,眼睛望着连成片的庄稼,耳朵却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
周程昱问道:“我适才看到有农人使用的农具颇有新巧,是在别处不曾见过的,自己上手试了试,发现十分轻便好用,不知姑姑可否把制造之法教给我?
“我在工部认识些人,可以把这种农具推行开来。”
许寄微微冷笑:“你当你那好父皇会允许?”
周程昱一呆。
宋清斋插言:“之前你许姑姑便托我让人从户部入手,奏请推广新农具和新粮种,但你父皇都嗤之以鼻。
“不,也不算嗤之以鼻,他是觉得你许姑姑能有今日全靠挖掘前朝宝藏,而那宝藏本该属于他,若是得了全部宝藏,他便可成为一代明君了!”
周程昱涨红了脸,他已经细细了解过许寄的一切,也知道冷宫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宝藏,——那一切都是他皇祖母和父皇的臆想。
这母子二人想的从来都是不劳而获。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
天上掉下来的是馅饼?更可能是雨雪冰雹吧?
“父皇……”他想替周启说点什么,都觉得力不从心。
宋清斋冷冷说道:“你也不必替你父皇辩解,他已经没救了。”
周程昱垂下头去。
宋清斋目光转冷,“程昱,若你还没想好,我也不介意另外选人。”
周程昱心头一颤,他知道,宋皇叔绝对做得到!
他挺直了背脊,目光坚毅,“宋皇叔,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周程昱也不是那等首鼠两端之人!既然下定了决心,便会坚持到底!
“但是,皇叔,我也不敢说我自己德配天地,我只是竭尽所能做到最好,若是您发现有谁的才干和爱民之心超过了我,也请您坦言相告,程昱愿意拱手相让!”
宋清斋面无表情盯了他许久,“你可要记住今日之言。”
周程昱深深躬身,“今日之言皆出自肺腑,天地可鉴!许姑姑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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