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白灼虾、糖醋排骨、鲫鱼吊的奶白汤里加了豆腐青菜,冰箱里还剩的一个西红柿炒了两个鸡蛋,一人一小碗米饭,乔迁宴这就开吃了。
“是不是有点清淡了?你哪里人?”贺兰同学拿了筷子,递了一双给钟毓,补充道,“十三岁之前。”
钟毓:“k城。”
贺兰同学有些意外,笑容不自觉的又大了一点:“我十三岁之前也是那的人。”
钟毓夹了一块排骨,上手啃,怀疑并不是咀嚼时牵动鼻子上的伤,而是他吃饭就是这么慢条斯理。
味道他俩刚刚都尝过了,贺兰同学的手艺很稳,不存在事故,酸甜度都刚刚好,叫人食指大动。
“以前在我们家,我妈不做饭,从我有印象起都是我爸在厨房,我也喜欢在他做饭的时候站旁边看着。等我比锅台高一点的时候,他就叫我学着上手了。”贺兰同学放下筷子专心剥虾,虾挺大的,一斤没多少,他给钟毓碗里堆满了,才来自己吃。
“经常我放学他下班,他骑着自行车带我去菜市场逛一圈,回来一起进厨房。那时候没条件用抽油烟机,厨房一会儿就雾气蒸腾,多烧几个菜,眼睛都要看不见了,身上也总带着油烟味,满是烟火气。”
钟毓说:“那你还挺幸福。”
“嗯,我有一个幸福的童年。”贺兰同学吃饭快,吃完虾后,两口就扒干净了米饭,把西红柿都吃了,里面鸡蛋留着,啃了三块排骨又喝了一碗汤,然后就看着钟毓吃。
“只是童年?”钟毓问。
贺兰同学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十岁的时候我爸生病了,到我十三岁,他离开了我和我妈。那三年是一个特别煎熬的过程,就是每一天看着那个曾经大山一样的人,慢慢的崩塌……他走的时候病痛已经将他折磨的快没有人样了。我是亲眼看着他咽气的,他走前说他放心不下我,也舍不得我妈。”
钟毓默默吃饭,没再说话。
“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贺兰同学笑了笑,“我很喜欢做饭的,但我已经不怎么想起我爸了,只是偶尔会追忆那种感觉。”
“那……”钟毓本想问:“那十三岁之后呢?”临了话锋一转,问出口的却是,“我比较想听听你的那位钟老板。”
“我不想说。”平静的贺兰同学脸色微变,他起身坐到了沙发那去,让钟毓自己慢慢吃,“碗放着就行,待会儿我洗。”
早上那么简单的两个碗钟毓也没洗,难为他还能放到水池里。
“我又不认识他,和你也不熟,说说能怎么样?”贺兰同学一起身,钟毓也跟过去了,坐在一边没法达到有效沟通,讲走心的话要看着人的眼睛,洞悉着说话人的表情。
他刚要坐到对面的茶几上,被贺兰同学膝盖拱了一下:“都跟你说了这台面不牢靠,别再又受伤。”
钟毓岔开的腿半曲着愣了愣,然后鬼使神差的,他腰往前一挺,坐在了贺兰同学的腿上。
突如其来的这一招让贺兰同学不自然的绷直了身体,想推人的手却被钟毓敏捷的扣住了手腕,强硬的往后压去按在沙发后背上。
贺兰同学竟然一点使不上劲。
“哎小屁孩!”贺兰同学又要生气又想笑,“你别跟我胡闹,我一把年纪了,有辱斯文。”
钟毓将他的胳膊别到了身后,一只手就给他固定住,然后空出的另一只手上来钳住了贺兰同学的下颌逼他扬起脸。钟毓本来就比人家高,这会儿坐人腿上更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又往前靠了点完全将贺兰同学抵在沙发背上。
“那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认真的回答我。”钟毓垂着眸,紧盯贺兰同学的眼睛,“你知不知道自己有病?”
贺兰同学仰脸望着钟毓,半响,说了一句多年前的老梗:“我有病你有药吗?”
“有,跟我说说,我帮你对症下药。”钳着下颌的手慢慢放缓了力量,最后改为轻抚。他讲话其实口齿清晰,但此刻却故意放的低沉含糊,嗓音带着涩,莫名的蛊惑。
贺兰同学怔了怔,倏忽一声轻笑:“你要救我啊!”
贺兰同学的笑容不大,钟毓上手剥开,将拇指按在他小虎牙的牙尖上,念念道:“普渡不了众生,兴许能拉你一把。小青蛇要修行,救你也是为了自己积功德,我要成仙呢。”
贺兰同学合齿轻轻的磕了他一下,呼吸也渐渐的发喘,顿了顿道:“……直男你硬了。”
“正常,谁叫你迷人呢!”
钟毓丢开了固定贺兰同学的那只手,从后颈回来,沿着心口下移到了小腹,“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腹肌吗?禁欲禁的,你都要把自己憋废了。”小腹上的指尖轻重缓急皆有序,又满是蛊惑的在贺兰同学耳边低语,“放松,我很安全。”
贺兰同学心脏跳的厉害,呼吸已经乱的不可控,他猛地让开了钟毓的目光,哑声道:“你时间要来不及了。”
钟毓听说抬起贺兰同学左手腕的手表,看了一眼说道:“还早,十二点呢!”
贺兰同学听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咯咯”的笑出了声,可是一对上钟毓的眼睛,他又凝滞住了。
大约是觉得自己这样太怂,他手掌一拍,摸在了钟毓的大腿上,然后往上而去,问:“裙子里面穿的什么,内裤不打算还我了吗?”
钟毓抬了抬,不再将全部的重量压在贺兰同学的腿上,膝盖挪上了沙发,他又将腰往前贴了贴,顶了贺兰同学一下,略有些生硬的说:“轻点,别把我丝袜扯坏了。”
贺兰同学的手却从钟毓的翘臀移到了他的腰上,这腰虽细的不堪一握,却紧实有劲,透着十足的狂野。他真的快要克制不住,被带动的心旌摇曳,透着放纵的自虐,叫人沉沦又上瘾。
“还在顾虑什么,想玩我就跟你玩,别有那么重的包袱。”钟毓微微的张开唇,舌尖在他口中显得神秘又危险,“贺兰信,我喜欢你。听见了吗?我,喜欢你。”
贺兰同学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带着湿气而柔软的唇包裹上他的唇时,他怔怔的一动没动,连脑袋都没办法思考了。
那条神秘又危险的舌尖终于破开重关探入了他的口中,可是却没放肆的挑衅,也没贪懒的汲取。似乎知道他不得其法,缓缓的引导他,耐心的安抚他,给他足够的信心鼓励他。
正待他要陷入其中时,唇瓣却忽然干脆的分开了。
“回应我。”
蛊惑的声音从他的耳畔穿进心扉,身体本能的颤抖,他抓住钟毓的腰用力的拉向自己的胸膛。从体内迸发的欲望倏然生出,闷的他眼前发黑,几乎窒息。
睁开的双眸什么也看不见,狂乱的喘息里他急切的寻到了用来续命的毒|药,只是这一次带给他的却不再是方才的温柔与缱绻。
筑起的城墙在排山倒海中崩塌,孤零的他颤颤巍巍的做着最后倔强的抵抗。侵占、撕咬、掠夺,还稚弱的他瞬间丢盔卸甲,根本不堪一击。
胸腔里压出了泣音,他求饶,他认输,对方却不给他机会,霸道的裹挟他,却又将他血淋淋的剖开。
他不再逞强,他暴露生疏,对方却视若无睹,压制他,逼迫他,甚至欺凌他……
“钟离!!!”他大喊了一声,霎那间将濒临崩溃的自己推入深渊,他本可以升入极乐,却固执而愚蠢的一头扎入了地狱。
战栗之中,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叫出了什么,也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的表情。
汗如雨下,急喘声中,贺兰同学狼狈至极。
他极速回神,却恍惚的不知梦境与现实。刚站起身,钟毓先他一步冲进了卫生间。
理智回来,贺兰同学知道他该快点道谢,还要郑重道歉,可他脚步踟蹰,听着水龙头的哗啦声,心一会儿冰凉一会儿又滚热。
多少梦回,他最怕自己失态,怕暴露,怕失去。可袒露在这刚认识两天的男孩面前,难堪的同时,似乎也没那么恐怖。
“你还刷牙?!”贺兰同学穿好衣服,斯斯文文的又回到了一副完全不会被红尘俗世扰动的出世模样。
还是用的那柄粉色的电动牙刷,精致又小巧,开启时声音很细小,泡沫也没有多少,钟毓含糊的说了一句:“活的。”
贺兰同学想笑,赶忙抿紧唇,但很快嘴巴又分开了,麻麻的还有点疼。
钟毓刷好牙,检查自己的脸和头发,又低头查看自己的腿:“不是怕你弄脏我的丝袜,我才不会这么纡尊降贵。”
“袜子能值多少钱,换一双就是了!”贺兰同学说。
钟毓哼声回:“没看见吗,带字母的!”
“哦,我倒是听说过肩扛华伦天奴,手撕巴黎世家,揭开维多利亚的面纱。”贺兰同学还是笑了,小虎牙露出的样子太钓系,明明自己勾人的要命,却还说,“贫娼还这么下血本,你就是在勾引我!”
钟毓从镜子里睨了贺兰同学一眼,转过脸去换了两口气才把自己缓过来,装作无恙的拿了昨晚拆的那块肥皂洗手。
“你电话都要震爆了。”贺兰同学却没留意钟毓的反应,兀自说道,“你这还没红呢,就耍大牌?”
“还不是为你。”钟毓打了一手泡泡抬头瞪贺兰同学,“付钱!”
贺兰同学敛了敛笑意,问:“多少?”
“两万。”钟毓洗干净手,出了卫生间后又开了他的化妆箱,打开灯补妆。
“这么贵?!”贺兰同学愣了一下,随即无赖道,“是你引诱我的,我又没要加项目,你这是强买强卖,小心我报警,卖|淫比嫖|娼严重多了,而且你自己把证据都毁灭掉了,我反手就告你诽谤!做生意呢,诚信最重要,你见一个宰一个,到哪再有回头客!”
钟毓“啧”了一声,一脸发指的指着贺兰同学:“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
贺兰同学看着钟毓,笑容在脸上荡开的同时,内心竟然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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