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罗睺冷冷地坐在王座上,死寂一般的黑玉面具,透着不容置喙地威赫。凤凰鸣暗自揣摩:若是不能说通他,怕是今日都离不了天都。
声儿像小牛犊一样,撞着凤凰鸣,牵扯了凤凰鸣的注意力
凤凰鸣不由得想起,他的另两个徒弟想起,老大带回老二牺牲消息的时候
凤凰鸣长叹一声,罢了传音给罗睺——
吾还有一名徒弟他叫朱然珠儿受蛊毒控制,死得无足轻重,甚至,不太光彩。吾不能向,杀他的人报仇。吾杀了,害他的人。为他报了仇,可是、吾,还是那么痛。他,太年轻了他学吾的样子,衣、食、行、止。严肃、老成、认真地执行,吾之托付如果吾不避世,师徒同行的话,他不会死别人,也许很快就不记得,有过他。但吾——永远记得他。
忍不住心痛如绞,凤凰鸣被声儿撞得连连趔趄。
夜麟见状,终于将早就准备好的座椅搬了出来,放在凤凰鸣的腿弯,“师军师大叔坐”
曼睩马上明白了夜麟的意思,“叫什么军师啊,叫师父!”
看着夜麟大红的脸上,嘴里嚅嚅你和我的徒弟,都不同。漂,浪荡。珠儿,古板。声儿,机巧。你,如此害羞像极了,吾在贺兰王朝的义子,贺兰无悔。那个不忍对兄弟动手,最终,被毒害至死的孩子只可惜,这声师父与我、无缘了。
“多谢少主,赐座。”
夜麟怔愣半天,头才僵硬地歪了一个角度。他看到,凤凰鸣将声儿抱在腿上,说话“声儿,穿得这么少,在鲛祖的冰宫里冷不冷?”
声儿将眼泪和鼻子,蹭在师父身上,才抬起哭红的鼻子,“呜不冷的。我每天很少温习不是我大多在习武!在冰宫里,祖妈都是用一个气泡包住我的。”凤惊声偷偷打量师父的脸色咦——没有生气耶!
“你不是喜欢,你苍月哥哥的铠甲,试试这幅铠甲,喜欢么?”
这是一副琉璃冰甲,晶莹剔透!更美的是,冰甲前后各有一只凤凰。火凤和白凤宛如活的,在铠甲上飞翔!!震惊过后,声儿伸手触摸,却追逐不上凤凰,只觉得触手温温的!他欢呼着,抱着冰甲,跳下地
罗睺看得出,这冰甲是元功凝成,火凤和白凤不止能恒温,更能抵御自己四、五成功力的一击从没有、人这样元功离体,耗费自身制成铠甲。罗睺眉头皱起——
“汝要、办理后事——!”
夜麟一惊,立刻清醒过来,紧张地注视着凤凰鸣。
凤凰鸣没有接茬,反而,温和地看着夜麟,“不知少主,喜欢什么?臣去灭境时寻来,用天卷送回。曼睩呢?有喜欢的东西”
“我不要!你别去灭境!”曼睩一挺身,眼泪婆娑。
声儿一听,顾不得冰甲拖在地上,就向师父扑来。凤凰鸣赶紧接住绊倒的身子,刚抱进怀里,就传来声儿震耳欲聋的哭声
都不同意,怎么办呢呼——凤凰鸣一边轻抚声儿的后背,一边传语罗睺——
吾的同修好友众天元神进入转世宿体那一回,吾去了。然而,元神刚刚回归,宿体就被人操弄,已然身死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吾说一句话,或者,喊一声痛、就在吾面前、灵识消散了。那时,悲恸、惋惜,几欲沸反盈天。吾按捺不住,要去做些什么,挽回或,杀人呼——吾的另一名同修好友一枕眠,被未来之宰揭穿邪灵出身,被迫除去邪灵之血,致使功体损耗。如果,吾小心些,没有中伏受伤,那么,一枕眠断不会惨亏,毙命于未来之宰!吾之悔痛,即使未来之宰血肉横飞,也不能减之分毫呼——
到了六铢衣本已登仙道,何苦入红尘?他的仙体马上就会完整,为了不让他在紧要关头遇险,吾力战太学主!终也,阻不了他,一次又一次用不完整的仙体与太学主,对撞!那天,喷洒在空中的鲜血一泓又一泓,以及、漫天扑压下来的火海中,燃烧的骨灰,坠落如金粉,转眼湮灭无踪至此,作为个人的我,完全消失了——我,只有一个位置,就是邪恶的对立面!阻挡、邪恶推进!守住、防线!
没人!比罗睺更明白,这种感受、久违的激情漫过沉寂的身体何止知——己,还有、十万不断倒卧于尘,唔——
不是说,要同行,却原来还是要先行!罗睺的心猛然被撬出一角。
“吾说,不准!防线叫狭道天关?一枕眠封闭狭道天关,杜绝苦、灭两境往来。现在,照此而行。”罗睺不适应太快的语速,缓了缓,“吾自会,封闭通道。其,过不来。汝,也不要妄想,过去!”
好友聚灭境正道群力,才能封闭狭道天关。恐怕武君一人即可。
“那,灭境正道怎么办?还有形如鲛祖、大红袍,心向光明的邪灵,怎么办?全部,自生自灭?!吾友一枕眠,除去邪血,由此毁功身死,要保住的、灭境一片清净乐土。如今,弃如粪土?!”
夜麟也想起了,妹妹对师父的预言。他实在不忍这个对自己谆谆教诲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死途。但师父所言想到灭境无数个鲛祖都将孤立无援又见,师父噌地站起来,要和罗睺打起来么?夜麟紧急说,“师父!夜麟陪你去!!师父别急有、我!罗睺、会放行的。”
此语一出,凤凰鸣和罗睺都一息雷霆尤其是凤凰鸣,他简直不能明白,这个经常偷偷向自己请教怎么‘讨好’父辈的孩子,如何能舍下自己如此孺慕的武君罗睺则在想:不然,举天都迁往灭境吧且不说前途如何,就是邪天御武还没找到,也不能离开苦境
声儿听说,不仅师父要走,连夜麟哥哥也要走,顿时抱着师父的脖子,嚎啕大哭“我才不怕你!呜呜呜呜,我要让祖妈,把你捆起来!”
对啊!阿娇,为凤凰鸣准备的套绳,怎么忘了曼睩立刻拿出响螺。
凤凰鸣被声儿连揉带蹬,弄得身体晃动。看着坚定地捉住自己手臂的夜麟,耳边又不断传来,曼睩呼唤鲛祖的焦急声音上天待吾不薄,值此受命应召之时,补全了吾的四个孩子。凤凰鸣闭上,湿润的眼睛鲛祖被自己点了睡穴,曼睩可不用理。夜麟自有武君。只有这个小小子凤凰鸣抱着声儿,又坐下来,“铠甲太大了,上身像裙子一样。声儿长大后,才能穿上。让师父看看,还需要多少时候”
凤凰鸣一本正经,举远声儿仔细打量擦掉声儿的眼泪,凤凰鸣笑道,“声儿的脸,不是包子,是个扁、南瓜!”
小声儿受到曼睩和祖妈的影响,已经知道瘦才是美,“呜呜才没有!呜,你胡说!”
“天都,吃些什么?声儿这样喜欢!”
“什么都有!就是,曼睩姐姐拿走吃,夜麟哥哥又吃得太快,没人陪我。所以,我就把东西带去,和祖妈一起吃。祖妈做的石花菜、凉拌海带最好吃!师父喜爱吃素,一定更喜欢,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吃哈!”
见声儿暗搓搓地咽口水。凤凰鸣微微笑了,“晚上,声儿也住在冰宫里?”
“当然不,大魔王说,男子不能在晚上,待在孤身女子的卧房。”声儿得意洋洋地伸出手掌,“我是小手指,夜麟哥哥是无名指,大魔王是中指,曼睩姐姐是食指,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哦——!虚蟜叔叔是大拇指,睡得远一点。”
凤凰鸣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冷厉威严的君主,私下竟如此溺爱孩子师父看向大魔王,声儿怕问出什么,赶着说,“我没有和曼睩姐姐讲故事,也没有和夜麟哥哥玩,我都是亥时!入睡的。不然,大魔王不愿意的!”
是亥时初,还是,亥时末?想到孩子们在武君身边玩闹的情景,说不得真令人羡慕如此,甚好。“胡叫什么,叫‘武君伯伯’!”
什么吗?夜麟哥哥和曼睩姐姐都不叫伯伯但见师父严肃起来,小声儿赶紧改口,“武君、伯伯。”
“嗯声儿,还想回停凤池么?”
“不想!我才不想,孤孤单单地待在停凤池!这里好,白天幻族有各种各样的幻术,好玩极了!晚上,苍月哥哥会来教我,镜像。还有,天都的其他人都喜欢我!教我地行之术、瞬移之术我可没光玩,学了很多技艺的!”
看来,相比独自一人的停凤池,声儿显然更喜欢天都的生活
见师父神色怔忪“嗯——如果,师父要回去。那我,也回去!不是祖妈,也回去的么?”
天都,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吾,是么?又见声儿可怜兮兮地,用红肿的眼睛望着自己傻孩子,不用想着师父了“声儿,想你大师兄么?”
“我才不想臭小鸟!这么多日子,都不回来!我不要他了!”声儿一扁嘴,眼里又涌起泪水,“师父,臭小鸟去哪了?看我不去,抜光他的臭鸟毛!”
“你大师兄和你师嫂左手香,在苦境西域一带浪荡。待你凤鸣之声功成,必能引他前来。”言罢,又想到夜麟和曼睩声儿喜欢玩乐,又兼习学庞杂。曼睩则完全不通武艺。老大漂,已退隐。他们这一代的重担,都落在了麟儿身上。他必是所有孩子中,面临最大危险的一个凤凰鸣转头对夜麟说,“天卷带回的羽人非獍,你和曼睩,妥善安抚。天卷在你身边以尽臣,辅佐之力。”
夜麟听着凤凰鸣一件件问完,又一件件安排好。不禁想起,母亲离世那一天,何尝不是——细问流离失所的日子,自己的感受然后,交代清楚,父兄在哪夜麟不禁悲从心来。
“我不要天卷!我要会说话的,会抱我在膝上的、那个人!”眼泪滑落,夜麟低下头撩起枹摆,跪下相求。“没有辅佐,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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