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口笛, 就是要用来吹响的。
前情提要:6岁的莱伊不愿成为杀手,在念能力暴露在家人面前之后,也不妥协家人提出的对她‘保护’的请求, 因此被席巴揍敌客选择放逐到了流星街, 并与他签订了三年之约。
若是莱伊能安然无恙并且不杀人独自在流星街挺过三年,那么回来之后, 席巴就会无条件地答应莱伊提出的任意一个请求。
相反若是莱伊坚持不住想要提前结束这个试炼, 在约定期限之前的任何时段吹响了席巴给莱伊的笛子,揍敌客家就会立马出动人员将莱伊接回家里,只是从今以后莱伊不能再进行这种反抗, 必须无条件地听从家里人的安排。
从上面三年之约的内容就可以看出大人谈判时的狡猾, 这是一桩不公平的交易,在流星街那样艰难的环境里要保持初心地活过三年简直是难上加难, 席巴是在借流星街之手逼着莱伊向这个世界妥协。
就算幸运地挺过去了,莱伊充其量只能从席巴那里换来一处能喘息之地,只有一个要求,席巴大可以玩着文字游戏放宽某件事上对莱伊的管教,但他未必不会在其他的事情上去严格地要求莱伊。
完成三年之约莱伊不一定能在揍敌客里获得她想要的东西,但若没完成,莱伊往后就没了能在揍敌客面前反抗的底气了,只能成为没有自我的傀儡。
这个残酷的世界永远没有公平一说, 只有强者能有裁决事情走向的权利, 这个对莱伊苛刻到了极点的试炼, 莱伊也根本没有能谈判获取更多筹码的权利。
现在三年未到,莱伊已经不想周旋下去了, 严格来算的话, 早在一年前她离开流星街去往别的世界的时候, 这个试炼就以失败告终了。
莱伊不清楚她在流星街的动向会不会被揍敌客家实时掌握,若是在别的世界苟到三年再回揍敌客家。或许出于父亲对女儿的关爱,更有可能是席巴自身那严谨的个性一定会促使他偷偷地去调查一下她在流星街的三年都是怎么过的,而其中要是有两年是他怎么也查不到的空白资料,这样大的疑团落在心里,之后家里对莱伊的监管只会更严苛。
这个想法是某天她忽然幡然醒悟的,她太想当然了,虽说流星街是无法之地,但那里绝对不缺揍敌客的情报网,她那没见过几面的奶奶也是常住在流星街的,说不定已经和席巴暗中通牒偷偷关注起了她。
不怪莱伊的疑心病犯重,纯粹是揍敌客家如今家大业大靠的可不仅仅是单纯的武力,还有普通人望成莫及的发达的头脑,好像《全职猎人》里的角色都是聪明过头了……
这么容易发现的纰漏,让莱伊来圆谎的话只会破绽越来越多,到时让揍敌客发现自己有着系统商城上的千奇百怪的能力及限制,还有能跟异世界产生联系的通道等等。
一旦揍敌客知晓了这些事情,莱伊确实不用再杀人了,因为他们已经能明确莱伊不杀人比让莱伊做杀手能给揍敌客家带来的利益要远远大上很多。
这样莱伊可能轻松了,她能一辈子都呆在揍敌客家的羽翼之下,以‘家人’的名义被他们宠着爱着,但以后会有无数人的命运因为莱伊遭受牵连。
掌握了莱伊,就掌握了她手中的金手指,之后揍敌客可能会将目光放在那些未知领域的异世界上,会做出什么莱伊想象出来的也不全面,反正对异世界的居民来说肯定不是好事……这样无异于是莱伊将‘灾祸’送往了异世界。
莱伊想起了炼狱杏寿郎、蝴蝶忍鬼杀队那些已经能拥有幸福人生的大家,想起了在绝望中苦苦挣扎了很久到后面被她的医术拯救了才得以重获新生的病患,想起了本丸里把她当成家人来爱着的付丧神和产屋敷耀哉……
猎人世界本身的疯狂若是以旁观视角来看的话,里面那些极致的张力是令无数读者着迷的点,在这里,死亡已是家常便饭,这里的普通人或许都习以为常了。但其他世界不是那样的,炼狱杏寿郎他们为之努力想要得到的平凡美好的人生在猎人世界里的强者眼里不值一提,随便一个揍敌客家的仆人去到他们那边,都会给那个世界招来毁灭性的打击。
因为有约束,所以只让莱伊掌握着的系统对人类的危害能控制到最小,但要是被别人得到了,尤其是……哪怕是相处过也知道对方确实给了自己很多偏爱的家人,莱伊也得承认纯种的揍敌客面对家人以外的人,全都是冷血至极的生物。
再也不能维持面上和平的表象,在成长到能在揍敌客家面前昂首挺胸不惧他们威严的程度之前,莱伊和家人的关系只能被她推到一个极端的层面上,那就是——
互不干扰。
【莱伊……】
知晓对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的露比心情很低落,【是不是当时我没着急让你去异世界的话,你就不用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是啊,都怪你。
【嘤qaq】露比哭唧唧,【我错了,对不起。】
开玩笑的。
莱伊释然地笑道,我还得谢谢你呢,露比。
比起冰冷黑暗,疯狂冷漠的世界,她果然还是更加向往温暖有光的地方。
这一年来,我过得很开心,也很满足。
想到被系统半推半就帮助的那些人脸上雨过天晴的开心幸福的神情,莱伊有种又回到了前世儿时那般对美好世界的憧憬向往的心态,一下子好像寻回了某样早已丢失的东西。
莱伊想着想着就就笑了,她挥别了来送行的刀剑付丧神,带着继国缘一,经由系统进行时空转换一起回到了流星街,垃圾臭烘烘的气味立马就钻入鼻腔里,将人大好的心情直接就给吹散了。
莱伊拿出了一直挂在脖子藏在衣服里的精致的小口笛,吹响了笛声。
……
正在外面出任务的席巴耳朵里听到了口袋里特别的笛声,顿了顿,他拿出一直带着身上的一块绿宝石,绿宝石里有着点点光芒闪烁。
这宝石和他给莱伊的笛子是成套的,里面附着着的是一个家仆的念能力,当莱伊使用‘发’吹响笛子时,宝石会发出一阵笛声提醒着带着它的人。原本暗淡无光的宝石会升起亮光,一开始只是微光,当宝石与笛子的距离越来越近时,光亮会越发的耀眼,当两者间的间距不到一百米时,宝石会自动飞往笛子的所在方向,很适合拿来进行搜寻。
席巴看着手里散发着点点星光的宝石,眉头随之皱起。
——
收到席巴传来的紧急指令,孜婆年立马集结了一批手下,搭乘着一艘速度最快的飞艇分秒必争地前往席巴所在的目的地。
搭乘上飞艇,席巴说了目的地是流星街之后便一言未发地抱臂站在驾驶室里,两双眼睛直视着窗外的云海。
和他同处在一个空间里的驾驶员压力很大。
流星街好远的,他已经在用最大速度前进了,但怎么着也要好几天的时间,老爷你要不先去休息休息。
——这样的话他很想说,但他不敢。
同样呆在这静候着的孜婆年多多少少能看出席巴平静面容下复杂的心情。
莱伊小姐虽然看上去软软的特别可爱,但其实内心坚强的像块巨石一样撼不动,要不也不会固执地不愿意听从家里人的安排被丢到流星街去历练。
连死亡的威胁都能淡然处之的莱伊让孜婆年在心里深信着——在流星街独自生活三年的试炼,莱伊大小姐绝对是能完成的。
然而平静地过了两年之后,代表着投降的讯号突然传来,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如果只是受不了在流星街里的生活,那么笛子传递来的信号未免有些晚了,都已经忍耐了两年了,还有一年咬咬牙就能过去了,不至于在这功亏一篑。
或者被流星街同化,所以放弃了自己的原则,选择向家里妥协。
——这才是最有可能的说法,但孜婆年直觉并不是这样。
在杀手家族里生活了六年,大小姐眼里的光和别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身边所有都在往黑暗深渊里爬,只有大小姐抓住了往上走的藤蔓死不放手。
孜婆年不认为莱伊会这样就屈服。
所以……是遇到了很复杂的情况或是危险吗?才急急忙忙地向家里求助。
排除了能想到的可能,孜婆年也只能想到勉强能说服她的这个原因。
估计老爷也是这样想的吧。
孜婆年看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席巴,念及女儿遭受到危险,一百多亿的单子都立即丢下了,老爷心里其实也特别挂念莱伊小姐吧。
希望大小姐能平安无事。
孜婆年在心里这样祈祷着。
——
飞艇往宝石光芒闪烁最亮的一块区域停下,一群黑西装的人降落在地,还在捡垃圾的流星街居民看到他们内心的警报不断作响,他们立即离开了这个等会很有可能让他们丧命的是非之地。
不到一分钟,忠诚的揍敌客家的仆人就为自己的主人清场了。
席巴走出来,脚踏上了流星街的土地,放出了绿宝石,跟着它漂浮的方向行走。
这片区域是流星街里较为安全的区域,莱伊如果是这的话,应该是不会遭遇到什么不测的。
这样看来,女儿目前的处境应该不严峻,席巴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松口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一直在跳——
总有种脱离他掌控的事情已经悄然发生了的感觉……
宝石停在了半空,耀眼的光一闪一闪的,能感觉地出笛子的出处在很近很近的地方,但可能有些东西阻碍了宝石和它的重聚,让宝石只能在半空中原地转动干着急着。
“下面。”
席巴立马就判断了出来,他眼睛往着自己的脚踩着的土地看去,身子一蹲,肢曲变化的手一挖,闪闪精致的小笛子裹着肮脏的黑土出现在了席巴的掌心上,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个用纸折叠成的千纸鹤混杂其中。
不详的预感在孜婆年心中愈演愈烈。
席巴甩开了黑土,笛子跟黑土一样的待遇随意地被扔到地上,宝石与笛子重聚,当它们的光融合在一起之后就像是燃烧殆尽的星辰一般,光芒散去,只剩下两具暗淡无光的尸骸,当这两个东西重聚后,念能力就消失了,它们也没用了。
席巴面无表情地将千纸鹤沿着折痕拆开,被藏在里面的字迹显现在了席巴的眼里——
致亲爱的父亲:
当你看到这张纸时,我已经不在流星街了,很抱歉,我永远不会做杀手的,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今后,我要做最自由的鸟!我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勿念。
——爱你的莱伊。
三
二
一
轰——!!!
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从席巴的身上往四周扩散开来,那股无形的念压让大多数的手下都站不住单脚跪在地上,危险的红光在席巴的眼里闪现,他笑了,笑的很可怕。
就像是被踩到了底线的野兽般,露出了凶狠的獠牙,势要把那个敢挑战他威严的不知好歹的家伙揪出来撕个粉碎。
哎呀妈呀,果然把他惹生气了……
在不远处以透明的灵体观望着这边情况的莱伊哪怕明白对方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被这样从未见过的席巴给吓得不敢动弹。
“竟然被你摆了一道。”
席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感到愤怒了,果然,之前真是太宠着她了,如今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莱伊,你真是好样的!”
手下大多已经被吓得冷汗浸湿,又在心里止不住地好奇起来,大小姐到底是干了什么惹怒了老爷?
“大小姐,她……”
此时,面对凶性十足,暴怒的狮子,也只有服侍了揍敌客家族几十年的老仆人敢说话了,但开了口,又犹豫地不知道该怎么问。
“哼,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席巴将捏的皱巴巴的纸条丢给孜婆年,“竟敢离家出走。”
孜婆年看着字体上已经模糊的字迹,饶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她此时也不得不为大小姐的勇气而惊叹。
……你真是太猛了,莱伊小姐,老爷他欢欢喜喜地亲自过来想着把你接回家去,你人不在还给他送来这样的大礼,现在,你还是祈祷着不要那么早被老爷给找到吧,至少得等到老爷气消之后。
“那这……该怎么处理呢,老爷?”
想着席巴暂时不想看到纸上这糟心的文字,孜婆年就先将这张纸妥帖地先保管起来。然后,问起了对待不听话的小猫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去找母亲。”
席巴沉默了会儿,随即点了几个手下,“你们去找,务必让她在这边的情报网发挥作用,所有黑发黑眼的孩子全都不能放过……顺便,调查一下,莱伊这两年里在流星街的动向。”
莱伊:果然……
不出意外的决定。
交代完事后,席巴转身往着飞艇的方向走去,见此,孜婆年大胆地询问道:“这就要离开了吗?老爷。”
“啊,回枯枯戮山。”
发生了这事,席巴已经没有心情去做任务了,“我不知道她怎么逃出流星街的,但既然她说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么外边也不能放过。”
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是这意思吧。
莱伊觉得席巴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他最想找到的家伙就在他的身边晃悠着,可惜,他看不见。
席巴停住了脚步,视线突然往着莱伊所在的方向扫,莱伊的心跳也跟着瞬间骤停了。
“那边有什么吗?老爷。”
“……不。”
席巴收回视线,刚刚他总有种莱伊就在这附近的感觉,“可能是错觉吧。”
“那么,现在就启程回枯枯戮山了,老爷。”
“嗯。”
没再去驾驶室当个石像的席巴坐在机舱里的属于他的专用沙发上闭眼假寐,思绪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莱伊时自己的心态。
当时,除了必要的交流,其余的他什么都没说。
那时女儿和自己告别时,被他从高空丢下的最后眼神往他身上定格的一撇,当时她,是对他这个父亲失望了吗……
理智回笼的席巴内心闪过了一丝他说不清楚的情绪——
他的第一个孩子,被他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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