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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小巷子内,小新替沈黎洗漱之后,便安然入睡。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沈黎便被小新叫起来换衣服,吃早饭。

    大渝早朝时间极早,按现代时间,约莫六点就要开始早朝。

    住的近些的大臣,还可以晚点起床,五点起床,六点上朝即可。

    但那些买不起房子,住在郊区的大臣,只能四点甚至三点起床,然后赶一个时辰的路,最终到了皇城。

    现在二月初,昼短夜长,六点的时候,外面只有些蒙蒙亮,好在可以看清路。

    若是冬季,这个时间根本看不清楚地上的道路,皇宫又严禁百官自行打灯笼,只能等太监接引了。

    要是太监们赶不及,他们又怕迟了时辰,只能顺着城墙摸黑前行。

    这上朝迟到,可不比现在上班迟到,轻则罚俸打板子,重则贬官坐大牢。

    上早朝你还敢迟到,分明就是不讲皇帝陛下放在眼中,不将江山社稷放在心里,总之,处罚的力度,完全看在朝中有没有人缘和皇帝陛下心情怎么样,没有固定处罚方案。

    沈黎哈欠连连,一脸懵逼的被小新套上蓝大锻的官袍,又换上黑面硬底的靴子,洗过一把冷水脸,好不容易缓过来。

    除了当年上高中那会儿,什么时候他起这么早过?

    这简直要了命了!

    他摇头晃脑,任由小新服侍着上了马车,前面的贺元坝还好,一直都是闻鸡起舞,这么早对他来说也不算问题。

    可沈黎不一样,在仙平,他充分丰富了百姓们的夜生活,那些百姓,几乎每晚十二点才睡,而他有时候熬的更晚。

    加上昨晚在外面胡闹一番,他昨晚几乎凌晨才睡下去,一夜下来,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街道上,隐隐约约有卖菜小贩开始出来摆摊,他们为了生计,基本上每天都是这个时辰过来抢位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若是有一天不到,第二天位置就被人抢了。

    皇城内禁止马车通行,到了皇城脚下,沈黎就得自行步行进入皇城,然后跟着人潮前往太和殿议事。

    不过,有些重臣,得到陛下恩准后,是可以坐轿子在皇城内通行的。

    文官坐轿,武官起码,像沈黎这种坐马车的,在百官之中倒是一个异类。

    主要是昨日才来,根本没想到租轿子这茬。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路上的官员三两成群,只是沈黎一人前行,略显孤僻。

    很快,百官在太和殿整齐排列起来,皇帝陛下到点便在太监的服侍下上朝。

    等看清大殿内的文武百官后,沈黎才觉得有些古装片那三三两两的大臣上朝,有多离谱。

    这他娘的岂止百官,整个大殿满是人头,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两拳之远。

    不过,在这其中,也容易浑水摸鱼。

    刚开春,万物复苏,朝廷内也没什么大事,六部轮流汇报一些日常情况。

    沈黎夹杂其中,宛若一个看戏的。

    昨晚本来睡的极晚,他哈欠连连,这早朝,比学校开会还能墨迹。

    他昏昏欲睡,在下面偷偷潜下去,不一会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姜承龙坐在龙椅上,认真的听着各方的汇报,不时点点头,自从锦衣卫被提拔起来后,万江楼也可以参加早朝,并且在武将前列。

    至于沈黎这种十八线小官员,还是买的,如果按以往的地位来算的话,他是应该排在末席的。

    只是他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随便找个地方便钻进去,然后躲在一旁迷迷糊糊,摇头晃脑。

    就像是上课一般,虽然昏昏沉沉,但上面说话声只要一停,他立马精神了。

    姜承龙看着六部筛选之后送上来的奏折,端着茶杯一边品茶一边看奏折,不时回答几句。

    整个场面,严肃无比。

    不过,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奏报,等百官将事情说完之后,姜承龙摸着下巴沉思。

    这么久,户部都没提出春粮涨价的问题,真当自己这个皇帝陛下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贸然提出这个问题,就是在质问这些老牌贵族。

    没准今天他提一次,明天粮价再翻个翻。

    无关紧要的事情已经说的七七八八,现在就到了重头戏了。

    春闱。

    春闱一共要考三场,三日一场,从二月初九开始。

    自姜承龙接手皇帝之位以来,每年的春闱,都是由礼部举行,而且是由礼部尚书韩轻尧领导的,今年他想换个班子。

    现在朝中站着早朝的这些人,有几个不是他秦补拙的门生?

    再这样下去,到时候整个朝堂的人,都是秦补拙的人,他说什么都会被反对,国家一些政策下达,全看他们的意思。

    都说文臣误国,果真如此。

    那张嘴皮子,可是比武将手中的长剑还玩的要溜。

    不过,现在朝廷之中,也不尽然是秦补拙的门生,至少自己刚刚提拔过来的沈黎,就不是。

    嗯?沈黎呢?

    他皱着眉头。

    龙椅之上,本就比这些大臣高很多,他的视线也比较远。

    可扫视一周,始终不见沈黎的人影。

    这小子不会第一天上朝,就直接旷工了吧?

    他皱着眉头,打断了下面议论纷纷的大臣:“宣仙平县定安伯沈黎觐见。”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尖声传话道:“宣仙平县定安伯觐见!”

    外面的侍卫,一层一层的喊出去,可始终没有沈黎的人影。

    秦补拙自是知道这位定安伯沈黎,就是前些日子让他们与西厂闹的不愉快的罪魁祸首,他微微皱眉。

    旁边的户部侍郎见状,连忙走出弹劾道:“陛下,这位定安伯爵大人,第一天早朝,便故意缺席,可见是藐视圣旨,不顾皇恩,臣,弹劾定安伯沈黎,早朝缺席,目无王法,江山社稷丝毫不放在心上,应当打入诏狱关押。”

    熟睡中的沈黎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猛地惊醒:“臣在!”

    说罢,他还打了个哈欠。

    众人面面相觑,他是……在睡觉?

    姜承龙短暂的愣了一下之后,忽然暴怒:“定安伯沈黎,你真是好胆!”

    沈黎睡眼惺忪的从人群中挤出来:“呃,陛下此言何意?”

    “何意?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场合?所有人都在为江山社稷操劳的时候,你却在一旁梦周公!实在可恶!”

    户部侍郎怒斥道:“你简直就没将大渝政事放在心里!如此之人,怎能为官?即便你是一县之主,怕也治理不好仙平县!”

    “陛下,如此枉顾圣恩,不识大体,弃江山不顾的人,实在不配这定安伯一位,更不配‘定安’这一名字,臣建议,剥夺定远伯沈黎爵位,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这一桩桩大帽子扣下来,仿佛沈黎简直是十恶不赦之人,剥夺爵位算是轻的,应该诛九族。

    姜承龙沉吟一番,收回目光后:“定安伯,你有什么话要说?”

    大殿上,上百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沈黎。

    若是一般人,早就被这种场面镇住了。

    沈黎摸摸鼻子,瞬间明了姜承龙的意思。

    朕可以不处罚你,但你得堵住这帮人的嘴巴,另外,你要抢到这春闱主考官的位置。

    他伸了个懒腰,斜着眼看向户部侍郎:“您哪位啊?”

    “嗬,本官,乃是户部侍郎,晋才!”

    “哦,晋侍郎,你好。”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晋才面前:“你这帽子扣的太大了,本伯爵可不敢接,你哪只眼睛看到本伯爵不尊重陛下,不将社稷放在眼里了?”

    “本伯爵接到圣旨之时,便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赶往京城,只为早日见到陛下神武的英姿,我哪点不尊重陛下了?”

    “尊重陛下不是嘴上说说,那得记在心里,你满腹经纶,满口陛下,满口社稷,可曾为陛下写过一首诗?”

    “在下不才,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时时刻刻的将陛下记在心里的,而且,还为陛下专门写了一首歌,现在,我所在的封地,人人每天都得唱这首歌。”

    “你听好了。”

    “世上只有陛下好,有陛下的孩子像块宝,投进陛下的怀抱,幸福少不了!”

    “你呢?满腹经纶的户部侍郎?本伯爵虽然写的不好,但足见本伯爵的用心,你倒是也写一首啊?”

    “一大早,你口出狂言,满口大黑锅往人家头上盖,你这算是什么?诬陷朝廷命官吗?本伯爵乃陛下肱股之臣,虽然治理的地方不大,但也是掌管江山社稷一角,如此良臣,如此才臣,你竟要污蔑我,还要朝廷白白损失一员良才,你是何居心?”

    “今天你捣垮一个伯爵,明日你就捣垮一个侯爵,后天,你是不是要捣毁秦相?你如此歹毒,是不是想让陛下无人可用?朝廷你一个人说的算?”

    “你,是不是想谋反?”

    ……

    众人瞠目结舌,您这扔大黑锅的样子,晋侍郎是远远不及的。

    而且你那歌,唱的也忒他娘的恶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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