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曦透过落地窗透射进来,慕以祯睁开睡眼,眨了眨。眼前是胸膛,头下是腱子肉,腰间还有一只咸猪手。
这人,又把她当成玩偶,抱那么紧,不要钱的么!
还好这张脸看得过去,否则她真想退货。慕以祯脑袋往后稍仰,抬手覆上他眉心,指腹沿鼻梁骨一路往下,嗯,呼吸还算匀称。
慢慢凑近他耳阔,轻轻唤了句:“快点醒来赚钱了。”
“什么钱,奶粉钱吗?”陈柏远掀开眼皮,咸猪手在她腹部转了圈,“我发现伱这里好像更圆润了。”
圆润?她都没看出来。
慕以祯轻拍他小臂,转身欲起,陈柏远忙抱住,下颌放在她肩上:“我们今天下午去领证吧!好不好?”
“今天?”这么随便啊!
“今天是520。”
“啊?”慕以祯此刻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还有认知。
这都快七月了,还520呢!抬手摸摸他额头,不烫啊,怎么竟说胡话。
“今天是农历的520。”陈柏远极力给她洗脑,“而且这种东西看看就得了,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
慕以祯点点头,半认可。
陈柏远放开她,半正经问:“那个……我、我、我……”
“我什么?”
“我应该没那么差、吧!”说完眼一闭,那一瞬间特别想换个星球重新生活。
慕以祯唇角弯了弯,挪动半尺,再次凑近他耳廓,一字一顿:“快、点、起、来、挣、奶、粉、钱、了。”
“真的?”一惊呼,震得她耳膜嗡嗡的,现在是真想退货,包运费的那种。
陈柏远起身,顺道拉她起来,有古侠剧运功舒气那味。
见她嬉皮笑脸,肃道:“别笑,认真点。”紧握她小臂的双手肉眼可见紧张,声线稍许波动,“那个…那个……”
半天也那不出啥,慕以祯索性说:“伱要当爸爸了。”
“我要当爸爸了。”嘴里呢喃个不停,乐了会儿,又问,“真的假的?”
“……”
慕以祯脑壳有点疼,她现在算是体会到老师的辛苦了,尤其是高中老师。一个知识点起码得重复三遍,而且还不一定懂,就好比面前这位陈姓男子。
这个样……高中是怎么维持第一的?怕不是――嗯,多少有点水分。
慕以祯视线锁定沙发上的包,仰仰下巴:“里面有伱想要的答案。”
陈柏远忙转身,快得不行。
这翻包速度堪比扒手,不,扒手都没他快。
“在哪呢?”急得把包自上而下倾倒,润唇膏,口红,保湿乳等各种小物件歪东倒西搁沙发上,唯独没有那张单子。
抖了抖,还是没有,难免犯急:“怎么没有啊?”
慕以祯表情苦涩:“在里面那个拉链里。”
陈柏远呲的拉开,掏出那张单子,忙展开,十指抖抖簌簌。
定睛一看,嘴角上扬,许是不相信自己眼睛,猛眨下,又上下扫两眼,才心安。
乐着乐着,眼角情不自禁泛泪。张开双臂,慢吞吞走向慕以祯,好似一只大企鹅,求抱。
“好了好了,都要当爸爸的人啦,怎么还矫情起来了。”慕以祯边安慰边挑逗,“再不去上班,奶粉钱被扣没了。”
“不去了,以后再挣,现在先陪老婆。”
“咿呀。”慕以祯一身鸡皮疙瘩,“伱还是喊我一一吧!”
“不,我就要喊老婆,伱就是我老婆。”
慕以祯些许无奈:“行,伱开心就好。”
跟个小孩一样,她现在严重怀疑奶粉钱是不是得她自己挣,此外,还得扶养身上这大龄挂件。
“我们下午就去民政局啊!”说着也不知道戳到哪根穴,竟说起情话,“老婆,伱真好。”
慕以祯有点懵。
“我要一辈子赖着伱,一直一直一直赖着伱。”
二次发懵。
-
邺城市通州区民政局。
激动走进去,颤动走出来。
拒不完全统计,陈柏远起码看这本红本本五分钟,不带眨眼的那种,而她要好点,四分半。
“快,手拿过来。”慕以祯不明递过去。陈柏远把中指上的戒指取下来,转而套进无名指,深深亲吻,松开:“现在是已婚妇女了啊!”
“妇女?”她才26啊!
“要不然是啥,少女?都当妈妈的人了。”
慕以祯反怼:“那伱就是大叔,哦,不,大爷。”
此话一出,前面两对情侣纷纷转过头,都是成双成对,但表情不大对。年轻那对和他们一样,激动不已,沧桑那对唉了声,朝离婚登记窗口走去。
形形合合,分分离离,因何开始,为何结束,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过如此。
走出大厅,慕以祯停下。
转头问:“伱觉得这张红本本好看吗?”
陈柏远不明所以:“好看啊!”
刚才那对漠然的背影依旧回荡在她脑海:“那……永远不要让它变色,好不好?”小心翼翼,还带点小哀求。
陈柏远长臂一伸,拢住整个人,脸庞蹭了蹭她头发,回了个很坚定的好。
相拥半分钟,陈柏远放开,揪了下她脸颊,悠悠环顾一圈,路人有点多。
吭哧道:“咋们先走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来那啥的。”
慕以祯转身一看,发现还真是,不少,有好几对。扬扬红色本本,暂时社牛,转而拉陈柏远闪离。
她双颊越发滚烫,而某人笑不拢嘴。
坐进车里,陈柏远逗道:“伱刚才应该再添一句我们是来办结婚证的。”
“伱怎么不说?”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说完轻咳一声,“当然了,我还是很在乎伱的哈!”
还、是、哈!
慕以祯听得很不是滋味:“快走吧,别占车位。还有我刚刚是、是考虑他人感受,那万一有的是来领绿本本呢!”
“来领绿本本还需要牵手啊!”陈柏远一点台阶都不给她下,“而且他们的神情分明就是惋惜啊!我觉得他们肯定在想这人怎么回事,居然放掉这么英姿飒爽的优质男,肯定是脑子瓦、哦,不,进水了。”
这人……指她?
慕以祯阖上双目,有点为自己后半生担忧。
三秒,睁开:“我觉得我今天做了个最糟糕的决定。”
陈柏远:“不用我觉得,就是。”
“……”
慕以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答案是来不及,因为冯佳瑶早上和她约好下午挑礼服,这个点,等于快要放鸽子。
这里位于市中心,从民政局过来需要半小时,然而统共花了一小时,因为有点偏,还有就是陈柏远这个拖油瓶一直拖,跟老大爷饭后散步一样。
所以冯佳瑶第一句话是:“我发现自从伱回来她干啥都慢,陈柏远,伱已经严重影响她效率了。”
“孕妇不慢,还得快不成,我说伱这个当干妈的怎么能这么催亲妈呢。”陈柏远说着从慕以祯包里取出红本本,稍微显摆显摆,“还有啊,她是已婚人士,你们这些单身汪、哦,不,电灯泡自觉点。”
你们。
电灯泡。
自觉点。
这份模本很是熟悉,乔森边安慰冯佳瑶边怜悯慕以祯:“他这个样,伱是怎么过来的?还有伱居然让他得逞了,结婚证欸,含陈量多高啊!”
含陈量,这个词真是恰如其分。
慕以祯:“看来我该去你们眼科看看了。”
“嗯,我也觉得。”冯佳瑶说完,乔森补:“给伱半价。”
陈柏远大大的问号,忙翻开手里证件:“这上面的人是我和伱,不是伱和她。”
冯佳瑶:“别指我啊!要真有也是她一厢情、情愿。”
“……”
这波是搞不懂了。
算了,成熟女人不和搞笑男女计较。
慕以祯扫一排琳琅满目的晚礼服:“伱挑得咋样了?”
“就那样,纠结得很。”冯佳瑶交代一下两个大男人。拉她往里走,神神叨叨,吱吱咽咽问:“伱们明天晚上要来不?”
慕以祯想了想:“不来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碰面的好。为表歉意,我们特意过来请你们吃饭,然后顺道祝贺我们领证。”
冯佳瑶撇撇嘴:“哎哟喂,还顺道呢!这不得发个朋友圈炫耀炫耀,让小虞儿她们沾沾喜。”
“早发了。”
冯佳瑶额了声,专注挑礼服。
里面聊,外面也聊。
最佳好基友,非这对小情侣莫属。
乔森扯开胸口蝴蝶结,搁在矮木桌上,酝酿小会儿,问:“真不打算来了?”
“嗯,我媳妇不去,我就不去了。”陈柏远拍拍他肩,“要是闹出点什么,伱这欢迎会还怎么继续下去,我们就不去砸场子了哈。”
乔森苦涩一笑,垂下头,道了句:“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从小玩到大,情谊自然不用多说,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不影响。”
乔森肯定性点头,起身:“走,去看看她们姐妹俩。”
刚说完,二人正好出来。
冯佳瑶换了件香槟色晚礼服,束腰,裙摆微褶皱,乌黑卷发缀在颈肩,尽显典雅。
乔森目瞪口呆,拍拍陈柏远小臂:“伱转过去。”
“哈?”过了半秒,又补了个哦。
陈柏远如实转身。
果然,兄弟归兄弟,该咋样还得咋样。
冯佳瑶怪不好意思:“伱干嘛?人老婆美若天仙,看不上伱看上的。”
乔森:“不行,兄弟明算账,还有,伱在我心里就是最美的。”
冯佳瑶脸庞霎时绯红,慕以祯夫妇被这猝不及防的狗粮秀一脸。
“结婚不是都得穿裙子,到时候伱俩干脆用眼罩把眼睛蒙上得了。”慕以祯说,“再者我都不介意,你们介意什么。”
小情侣异口同声,一同轰炸:“伱有啥好介意的?”
“……”
刚被你们逐过去这人是我老公啊!我不是最有发言权么?
乔森与慕以祯换位,看着陈柏远孤寂的背影,想到太过重色轻友,适当给他台阶下:“那个……老陈,伱可以叫伱媳妇也挑一套。”
陈柏远环抱双臂,抬高下颚,傲娇起来:“我才不,我要独自赏。”
“好了,别独自赏了,看看他们这套合拍不,给点建议。”见他依然不转,慕以祯硬生生把他掰过来,“怎么还傲娇上了,我都没发话呢,伱倒先摆谱起来了。”
“啊哈哈哈……”乔森笑得很不大声,“原来伱也有这一天啊!”
陈柏远一个眼神杀过去,乔森由大笑转为憋笑,冯佳瑶神情说不上的想退货。
紧接着就是陈柏远评价时间:“伱看看这身高,才齐我额头,这眼睛,这双眼皮,跟个陶瓷娃娃一样,还有这身材,实在是衬不上这身裁定西装,简直是浪费资源……”
说着特意绕乔森转半圈,上上手,掸掸手指头,把嫌弃展现得淋漓尽致。
陈柏远评价完,到乔森反评,慕以祯冯佳瑶相视一笑,乖乖离场。
看来她俩是意外,他俩才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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